第37节

　　“我为何要救他？”

　　“求你救他。”

　　栖迟冷笑一声，“你如今性命都在我手里，拿什么求我？”

　　“我这条命给你。”栖迟看不到他表情，只能听到他声音忽然喑哑。说完，他抬手指向远方，“他来了。”

　　只见他手指向之处，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身着黑袍之人正御空而来。

第32章 黑袍人

　　倏忽间，那人已从天边跃至眼前。

　　身着黑袍，头戴黑帽，脸覆黑面，遮得严严实实。

　　只见那人面对着栖迟，手抬至下巴，随后又放下，“暗影虚无阵。”

　　声音似山巅传来，分不清男女。

　　流照脚下影子蓦然分裂开，并向四周散去。他此时才看清自己身处阵法之中，而栖迟依旧盘腿坐在最初那个地方。

　　“一切皆为虚影，倒是挺好用的，不过只对阵中之人有效。”栖迟道，这也是她为何解开阵法的原因。

　　“我是何时入的阵？”流照完全没印象脚下什么时候出现了阵法。

　　“落地之时。”栖迟也不瞒着，她只是不放心在如此糟糕的状态下与流照相处罢了。

　　流照想到自己能安全落地已是勉强，且当时看东西已模糊，落入阵法之中，也不奇怪。

　　只不知栖迟是如何在瞬间完成此阵法。

　　“如此关头，不见慌乱，处之泰然。女娃娃，你和他们告诉我的，天差地别。”黑袍人说道。

　　“我以为你们能有多厉害，可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只能打探到我放出去的假消息。”栖迟笑道，满是嘲讽之意。

　　“有趣，有趣！”黑袍人放声大笑，“原来你早知道我们的存在，更是误导我们多年。我刚刚还在想，要不别杀你了，你这性格，深得我心。”

　　“哦，那现在呢？”栖迟问。

　　“现在？我现在若不杀你，将来必成阻碍。”黑袍人抬手，周身闪电齐齐汇于他手中，形成一个不断向外放电的光球。

　　栖迟暗道不好，将胸前玉佩摘下，塞进储物袋里。随后将袖口里的东西拿出，一漆黑石盘被她置于腿上。

　　“阵盘？女娃娃，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接下此招。”黑袍人手一挥，光球在离手那刻便闪至栖迟面前。

　　流照才握住剑，眼睛瞬间被闪光刺痛，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便被光球带来的冲击狠狠拍出数百丈远。浑身焦黑，痛得几欲昏厥。他勉强抬起头，却看到栖迟依旧坐在原地，毫发无伤。

　　“你是何时设下的保护阵？”黑袍人问道，他绝不可能错过栖迟任何一个动作。

　　“先前我便说了，落地之时。”

　　“因为一个小小元婴，竟同时布下两阵，可真是谨慎。”如此一来，黑袍人才真正正视栖迟，不仅因为她小心谨慎，心思缜密，更是因为他完全没看出来还有一个阵法。

　　“还以为你看不出我同时布下保护阵，会问我是从何处学来的阵法。”栖迟道。

　　“那我便问问你，从何处学来的阵法？”黑袍人配合她。

　　“这可是雾涯秘境，上古之神陨落之地，难不成，你没在此处碰到过古神？”

　　闻言，黑袍人陷入沉默，他摸不清栖迟此话是真是假。对于让他杀了栖迟一事，他一开始只觉得大材小用。刚面对栖迟时，难得碰上有趣之人，便觉得不虚此行。可如今，若真是获得古神传承……

　　“你莫不是以为我在骗你？”栖迟继续说道，语气轻快，“我既然坐在这直面你，定是有能力与你一战。”

　　“女娃娃，你可知我是何修为。”黑袍人声音有些低。

　　栖迟大笑，张扬又狂妄，“古神之下，不过凡人。”

　　“好一个不过凡人。”黑袍人怒极，他张开双手，乌云聚集，一道闪电瞬间冲破天际，劈开整片天空，“都说堪比九重天仙人，我如今倒要试一试，是否真是如此。”

　　栖迟耳边都是轰隆隆的雷鸣声，层层威压自头顶而来，像是要将她按入地下。她将左手搭在阵盘上，右手拿出竹笛放至嘴边。

　　悠长的笛声再次响起，阵盘同时散发出耀眼白光，一个巨大的阵法瞬间出现在她身下。

　　点点星光浮于空中，七星列阵，震万邪，护八方。

　　一眨眼间，阵法便消失不见。

　　“七星踏斗，北辰竟会此阵？”黑袍人一眼便看出是何阵法，有些诧异，“难怪方才能挡下我一击，可如今，这保护阵怕是没用了。”

　　随着云层越来越黑，巨大的雷声响彻整个空间，一瞬间天地都为之动荡。

　　只见那道落雷狠狠劈向栖迟，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叫嚣着，怒吼着，要将她撕碎。

　　可就在将要碰到栖迟之时，却被保护阵挡下。落雷于阵法外炸开，再次使大地震荡，同时也掀起一阵阵气浪。

　　而七星踏斗阵，也应声被破。

　　黑袍人动作未变，很快，又形成一道新雷，再次劈向栖迟。

　　栖迟依旧面带笑意，丝毫不见惧色。手上阵盘再次发出白光，又是七星踏斗阵。

　　又是一模一样的画面，雷劈，阵裂。

　　“这大阵多少人一辈子不见得能见上一次，今天倒让我连连见上几次。不过女娃娃，我说过，这保护阵怕是没用了。”黑袍人说道。

　　若说前边是乌云密布，那此时便是日月交叠，天空漆黑一片，只有无数道雷光汇聚在黑袍人身边。

　　毁天灭地，大厦将倾。

　　忽然间，一道身影飞至栖迟面前。

　　“谁？”栖迟听到动静，开口问道。

　　“我不过是被烤黑了些，不至于认不出来吧。”流照握着剑，立于栖迟身前。

　　“流照？我还以为你走了。”

　　“走不掉的，杀不了你，他活不了，我亦不会独活。”流照将剑竖于身前，左手手指一点点划过剑刃。

　　“可你此举，必死。”栖迟道，流照此番站到她这，只会让黑袍人认为他叛变了。

　　“不过都是死局罢了。”流照道，他擦了擦脸上的黑灰，“我兄弟二人，互为对方软肋，十年来受尽威胁，做了许多违心事。如今，终于让我寻到破局之法，我想赌一赌。”

　　“赌？我竟不知你如此相信我？明明前面还打算杀了我。”

　　“他说过，若是杀不了你，你便是能帮我们脱困之人。我相信他，也相信我的直觉。”流照郑重道。

　　栖迟忽然很想真正会一会流述，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黑袍人看到眼前两人，倒是觉得有些可笑，“将死之人，这些话已是无用。”

　　栖迟没理会黑袍人，对流照说道：“撑住他一击，我保你不死。”

　　流照将剑指向黑袍人，周身形成一圈圈风浪，将他与黑夜中的威压隔绝开，“好。”

　　黑袍人不欲再拖，虽觉得可惜，但眼前之人，不得不杀。他抬起右手，手掌对着栖迟，“那便试试这九天重雷的威力吧。”

　　话毕，雷光自黑袍人手中冲向栖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白光。

　　第一下落雷，狠狠砸在流照的剑上。剑锋被烈风缠绕，抵挡着冲过来的雷光。流照猛地后退半步，尔后立刻单膝跪下。他此刻青筋暴起，浑身上下都在用力。衣袖已然碎裂成块，不知去向。他仍在抵抗着，脚踩之地轰然沉下，形成一个巨坑。

　　流照咬紧牙关，嗓子底传来一阵血腥味。握着剑的双手已被雷光刺得黢黑一片，他怒吼着，在双手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猛地握剑向右挥去。

　　落雷随着他的动作，劈向右边，整个右半边天空好似被炸开一般，发出一声巨响，照亮整个天地之间。

　　流照重重跪在地上，吐出大片鲜血。可未等他反应，无数道落雷，同时袭来。

　　他再也撑不住了，闭上双眼，心里想着，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我说过，撑住一击，保你不死。”

　　最后一刻，栖迟的话在耳边响起，他便陷入昏迷之中。

　　忽然间，天地大亮，所有黑暗都被驱逐，黑袍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眯起了眼。

　　只见从栖迟身后，两个太阳飞速来到这片空间之中。

　　“两个太阳？”黑袍人喃喃道，他从未见过如此情况。

　　落雷却并未受到光亮的影响，继续顺着路径劈向栖迟。

　　两个太阳的速度猛然加快，一瞬间便冲向落雷，两者撞在一起，于空中爆炸开，掉落成片成片的火花。

　　太阳就这么挡在栖迟与黑袍人之间，将所有落雷一一撞开。

　　“太阳？”黑袍人立刻明白，这两个太阳是在保护栖迟。

　　“为何你们都不信我说的话？”栖迟开口道，额头满是汗珠，“都说了，这是雾涯秘境，上古之神陨落之地。”

　　黑袍人这才相信栖迟真的从古神处获得了某些东西，可看着眼前的太阳，他却没想到是源于哪位古神，“上古之神，也无法操控太阳，难不成你还超越了古神不成？”

　　栖迟呵了一声，“莫不是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看清楚些，这哪是太阳，明明是两只金乌！”

　　黑袍人再次看向两个太阳，灵力在眼周浮动。观察许久，他才看清，刺眼日光之中，竟真是只三足鸟兽。

　　原来这便是金乌，他心道。

　　可没多久，他便控制不住地用力闭上眼睛，只因金乌之光，他根本都扛不住。

　　而在黑袍人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两只金乌带着足以焚烧一切的火光，猛然冲向他所在之处。

　　栖迟仍在原地未动，握着牧神给的竹笛，等着结果。

　　空中再次发生巨响，整片天空变为一片火光。

　　黑袍人自空中跌落，“砰”的一声，狠狠撞向大地。

　　金乌在空中盘旋，温度愈发炎热。

　　忽然，无数道闪电齐齐劈向金乌，它们来不及躲避，被击落在地。

　　“不愧是神兽金乌，竟能逼我至此。”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栖迟握紧阵盘，心渐渐沉了下去。

第33章 陆地神仙

　　黑袍人从地上缓缓升至半空，外袍已被烧焦，露出白色内衬，两臂甚至直接暴露在空气中，“已是多年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