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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小鸡仔被水淋成了落汤鸡,抖抖鸟羽,‘叽’了一声。

  木离手心翻转,一小簇火光跃然掌上,烘烤着被水浇过的小鸡仔。

  小鸡仔的黑眼睛滴溜溜一转,跳跃一步,离她的手掌又近了些。

  鸟羽被火烘干,木离收回手掌,小鸡仔却忽然蹭了蹭她的手背,毛绒绒的触感,又细又软。

  “阿谀奉承之辈。”木离笑道。

  心中却不由叹息,凡界妖物横行,还是不能久留了……

  这里的道宗与她记忆中也天差地别,既是鼎盛,她要在这里收徒,谈何容易。

  她心里惦记着玄天峰,若是在桐城兑了灵石,须得先回峰一趟。

  至于收徒……

  木离想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孔寒……

  这个小道士既已开光,人有些胆识,况且与师尊有几分相像,亦算缘分。

  孔寒恰好也转头看向了她,两人目光相碰,木离露出个自觉和善的笑容,孔寒却慌慌忙忙地转开了眼。

  *

  三日后,许州桐城。

  桐城地处景州凉河畔,城池繁华,暮春三月,恰值上巳,城中更是喧闹,河畔游春者众。

  定西侯府位于城中东面,府外长巷已是车马填咽,靡靡丝竹之音自墙头而出。

  侯府春日宴饮,桐城勋贵皆受邀而往。

  庭院内一派歌舞升平,石砌的水径蜿蜒盘曲而过,清澈水光自假山之上沿细竹潺潺流下,细水自空竹涌出,竹枝随水流上上下下,击打山石,叮叮咚咚。

  宾客跪坐于草上软榻,八面春夏秋冬,花鸟虫鱼梨木屏风立在榻后,又有侍从各执伞立在两侧,榻前点着幽兰香炉。

  曲水上游坐着定远侯,他年过五旬,已生老态,鬓发花白,又长了一身横肉,早不见了少时风流。眉目之间郁郁,眸色灰败,是个暮气沉沉的半老头子,可他偏偏穿着宽大飘逸的胭脂色丝质长袍,坐于上首处,冷眼看一众宾客饮酒作乐。

  舞姬,乐伶往来不绝,他的手边坐着两个姬妾,皆着锦绣红衫,葡萄石榴缬纹浅绛纱裙,却都赤足,不时在他耳边轻笑一二,朝水畔指指点点。

  曲水畔边数个道人手捧兰草,口中念念有词,以行祓禊。水中羽觞杯斜插五彩羽毛,置于荷叶之上,缓缓流过,更有临水浮卵,随波而下,辗转停于宾客间。

  临水饮宴,俱是风雅。整个侯府仿佛谁都记不起来,不过月余前,府中丢了一个小儿。

  虽然侯爷子嗣众多,可到底是骨肉,如此风平浪静,委实奇怪了些。

  可谁都不敢提起。

  两个小丫鬟在庭院里看了一阵热闹,就去茶房,领了茶具和茶饼,往佛堂缓步而去。

  碧衣的丫鬟压低声道:“这报官以后,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听说七少爷的下落?”

  另一个粉衣丫鬟左右一望,见廊上再无别人,才答:“七少爷在府里头可一点也不受宠,谁知道呢……你瞧瞧今日,府中的姬妾巴不得七少爷再也不回来……”

  两人拐过一重月亮门,楼阁便在眼前,雕花的乌漆阁门大敞,两人惊讶地对望一眼,碧衣丫鬟出声唤道:“夫人,茶来了。”

  李夫人平时不爱热闹的宴会,今天自然也没有出来迎客。李氏是定西侯吴斌的发妻,比他还要长上几岁,十年前就退居府中一处清净楼阁,于青灯前问道,再不过问府中事务。

  此刻阁楼里面寂静无声,一时没有回音,两个小丫鬟端着茶盘驻足凝神细听,好一会儿才听见沙沙沙的细碎声响,像是丝履贴着地板走路的声音,可是只响了几声,音就停了。

  “夫人……”碧衣丫鬟又出声唤道。

  依旧不闻人声,她扭头朝另一个丫鬟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朝前走,跨过三尺高的门槛才见门旁摆了三个大小不一的黑陶罐。

  罐底带着泥,像将从地里挖出来。罐口覆盖薄薄一层白皮膜,漂洗得纤尘不染,分辨不出究竟是牛皮或是羊皮,还是别的什么兽皮。

  最大的陶罐口上,膜上不知从何处滴落了三两颗滚圆的水珠,随着她们脚步临近,轻轻地弹跳了数下。

  丫鬟们第一次在阁楼里看到这几个罐子,不由面面相觑。

  “这些个陶罐是哪里来的?为何在此?”

  “是驱邪的。”

  李夫人的声音忽然从阁中飘了出来,吓得二人噤若寒蝉。

第14章 清泉

  李夫人杵着木杖,缓缓地走了出来,她的头发已是全白,额头上的皱纹痕迹极深。身上穿着惯常的素色长袍,只在袖口,弧领两处用极细的银线袖着水波粼粼纹路。

  两个丫鬟连忙拜道:“夫人,新茶沏好了。”

  老夫人看也不看她们,目光径自落在门边的陶罐上,口中却问:“为何这几日还能听见知了的声音?”

  碧衣丫鬟忙道:“前日里按照夫人的吩咐,已经让几个仆从用长木棍沾米糊,捕过一轮蝉了,兴许,这几日又有新的蝉了。”

  李夫人猛然抬头,眼珠浑浑浊浊,阴恻恻地看着她。

  “明知如此,你们还这般懒散怠慢!”她的声音发颤,听上去更是恐怖。

  两个丫鬟扑通跪地。

  “夫人莫恼,这就差人去捕蝉,夫人莫恼!”

  夫人手中紧握着木杖,咚咚捶地,语意激动道:“还不快去!”

  两个丫鬟慌忙站起,放下茶盘,往外去唤人捕蝉,一路不回头地快步走出了庭院,才大口喘气。

  “说来奇怪,今年的蝉似乎比往年都要早些,这两天确实聒噪。”

  “哎,蝉有什么稀奇,夫人这几日疯疯癫癫,冬日里尚还清醒,一到春天,又成了这副模样……”

  “嘘……别再说了!”

  几个仆从得令,很快赶来阁外的几棵大槐树下,仰着脖子捕蝉,不过一小会儿,断断续续的蝉鸣消失殆尽。

  他们捉着粘过蝉的木棍回到前院,恰遇太一真人捏着拜帖上门来,已在倒座房等了多时。

  见他一身紫衣道袍,仆从接过拜帖,了然道:“是青城派的道人,今日府中设宴,还请道长稍等片刻,小的前去通报一声。”目光在他身后的其余三人扫过。

  太一真人见状笑道:“烦劳通传,某与诸位道友皆为侯爷分忧而来。”

  仆从应了一声,转身欲走,太一真人身后的木离突然问道:“你手里的是蝉吗?”

  仆从回身,点了点头。

  “可否予我?”她指点肩上的小鸡仔,“此鸡吃虫。”

  仆从见惯了来往道人,心道果然古怪,将手中的木杆递给了她。

  木离将米糊上黏住的一只蝉拨了下来。

  黑背蝉,蝉翼上黑线般纹路如蛛网交错,个头比平常的蝉要大上一圈。

  木离看了一阵,将手心里的蝉,递到小鸡仔面前。

  “吃吗?”

  小鸡仔‘叽’一声叫,扭过头去。

  木离笑了一声,太一真人察言观色,见仆从走远,方问:“木道友,可是此蝉有些古怪?”

  既是悬赏捉妖,那侯府中必定有妖。

  不料,木离却答:“没什么古怪。”

  太一真人只好悻悻干笑一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仆从去而复返。

  “诸位道长,随某来,侯爷已移步亭内静候诸位。”

  走过两重垂花门,前院风光展露在前,庭前廊下百盆花蕊争艳,沉郁的香气混合熏香,闻之飘然。

  仆从将众人引到了院中石亭,亭上朱瓦飞檐,立着一尊石刻的卧虎。

  几个侍女掀开薄纱,整襟肃立,木离看见了亭中坐着的中年男人。

  太一真人率先拜道:“青城太一拜见侯爷,预祝君侯,福寿长春。”

  定西侯点头:“道长多礼了。”

  孔寒随之抱了抱拳,青檀和木离却没有动。

  定西侯道却不在意,只道:“诸位道长远道而来,恰逢春日宴,道长尽可玩乐。”

  太一真人称谢,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定西侯露出个微笑,目光落在几人身后,唤道:“清泉道长。”

  一个中年白袍道人走到亭前,身后跟着七人,皆着雪白道袍,内衬青衫,腰间坠着菱纹青玉珏。

  太一真人抱拳道:“原是梓芜派的道友。”

  清泉也拱了拱手,正欲说话,余光却瞄见了太一真人背后的人影。

  木离乍一见他,脸上讶异神色一闪而过,竟还笑道:“清泉,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清泉却远比她表现得惊讶,双目霍然圆睁,脸上震惊之色毕露。

  木离!

  他强压住揉眼的冲动,缓缓眨了眨眼,再看。

  真是木离!

  他原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早就忘记了她的面貌,可此时见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想起了自己最后一次见她,她身上就是穿着此黛青纱裙。

  可他明明记得,当日在绝情谷上,亲眼目睹了谢烬渊自烈火之渊御剑而出,浑身浴血,怀里的木离无声无息,脸上是死一样的青白,已是气绝。

  无论玄天峰如何遮掩,说她进了石洞闭关,众人见其久未出关,只以为她伤重,难有起色,可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木离就是死了。

  早就死在了绝情谷底。

  不过是为保玄天峰的脸面,不愿向外人说道罢了。

  清泉暗咬牙关,说不清此刻究竟是何种心绪,他比木离早入玄天峰,自认忠心不二,可到头来李孟寒的关门弟子只有木离一个,还将蟠螭铜镜给了她。

  木离修行之时,样样惫懒,可样样都比他强,从来都是目中无人,而他却像老牛一般,兢兢业业地修行,到头来李孟寒却丝毫不将他放进眼里。

  他早就寒了心,才会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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