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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一滴红色落在了织云锦上。春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是自己的鼻血。

  好冷啊。

  她突然感觉有些眩晕,指尖肉眼可见地失了血色。

  “春儿姐!”沈岸见状不对,连忙搭脉探寻。但是把脉的时间越长,他却越沉默。

  今天的云霞好像格外绚丽些,映衬着树影里的藤椅分外刺眼。

  太阳终究是落下了。

第43章 芳菲源

  “沈岸, 春儿姐姐,我们回来啦!”

  黎萤今日缠着冯阿婆笑闹许久,二人回来时, 云层中已经已经探出了月亮。冯阿婆肩上多了一个包袱,好像有些累了,却还是从包袱里拿出一段红绸。

  她笑的那么慈祥:“小岸, 阿嬷今天去集市了。在我们这里, 送给人红绸用来系住手腕, 是祝愿他平安幸福的意思……我看这红绸颜色很鲜亮, 很适合你们,想着买了给你们系上,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 就是图个好兆头。”

  沈岸站在家门口, 沉默地让冯阿婆系上红绸。

  黎萤在一旁看着,也举起那只没有银铃的手来晃了晃。她看沈岸没什么反应,连忙去推他。没想到沈岸心乱如麻,真的被她轻轻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房门也开了。

  小木屋不大,里面本来就分为四块, 一块用来做饭, 一块冯阿婆住, 一块春儿住, 还有一块是放置杂物线丝的地方, 分别用布隔开。在这里的日子, 黎萤和春儿一起睡, 杂物间内的东西被冯阿婆搬进了自己的区域, 让沈岸在里面住着。可能是心有灵犀, 冯阿婆的双手开始颤抖,像是透过布帘,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春儿。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黎萤闻到了屋内还未散尽的血味。她想要冲进去,沈岸却坐在地上,拉住她的腿,轻轻摇了摇头。

  冯阿婆扶着门进屋,明明那门槛不高,自己却差点被绊到。见她已经掀了布帘进去,黎萤又担心又好奇。明明只不到一天,为何春儿会躺在了床上,生死不知。

  “她心脉天生微弱,小时候又受寒邪侵体,五脏空虚。就算入修真界修炼也不能说绝对能恢复与常人一致,否则以春儿姐的体质,就算用上等品质的药续着,也活不过二十年岁。”

  “照理来说,按这里的条件,春儿姐活到十二已是万幸……那医者给她开的药的确好,但终究难以治愈根本,只是激发出她最内里的生机来维持生命而已。春儿姐能支撑到现在,完全可以称得上奇迹。”

  “现在她的五脏已经撑不住了,可能马上就……”沈岸不愿再讲,只是紧紧握住拳头。

  “怎么会!”黎萤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温柔体贴的大姐姐会陷进生死之间,明明春儿昨天还给她唱了哄小孩子睡觉用的歌谣。

  只不过一天而已。

  “沈岸弟弟。”帘内传来春儿的声音。

  沈岸低着头走进去,不知道如何面对冯阿婆和春儿。明明他是玄春门的弟子,却无法医好春儿。身为医者无法救人,就是对一个医修最大的讽刺。

  “只是可惜了那织云锦……”春儿的口中还在不停冒着鲜血,夹杂着一些看不清模样的脏器碎片。冯阿婆把已经染了红色的那块织云锦放在胸前怀兜里,手里拿着最后一段红绸擦拭着她嘴边流出的鲜红血液,脊背好像更加佝偻了一些。

  “阿嬷,谢谢你给了我这些年。你知道吗,我特别珍惜过了十二岁之后的每一天,这三年就像是上天垂怜我一样。”

  “三年啊……我好像走了大运,偷来了千日之久的时光。”

  “但偷来的幸福终究不能长久。以后我不在了,你一定要记得,不要这么辛苦,月光太暗了,对你的眼睛不好……不可以挑食,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蘑菇……”

  春儿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如决堤洪水一般倾泻。

  “阿嬷,我舍不得你。”

  “乖孩子,我去求求大夫,你不会有事的。”冯阿婆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瞬间腿一软,差点站立不住。她眼眶里满是血丝,眼周的皱纹都在微微的颤。

  “阿嬷。”春儿的声音依旧温柔,好像还是那个会害羞捂脸的孩子。

  “哎,阿嬷在。”

  “阿嬷。”

  “哎。”

  “阿……咳咳!”成堆的血块涌了出来。春儿感觉好累,眼皮也很沉,但她还是强撑着唤了一声沈岸。

  “沈岸弟弟,我还是没能织好。”

  “能替我给阿嬷买一匹织云锦吗”

  沈岸跑了出去。

  人在情绪不稳时,最想到的处理方式就是逃避。沈岸自诩医术一道颇有天赋,但他在玄春门最多的经历也是配药,还未入世行医,更未尝过别离的滋味。

  也不知这离别情景竟如此刻骨铭心。

  “春儿姐姐。”黎萤无措地看着春儿,她身上的生机正在消散,再过三刻,就会消失在这世间。

  春儿身上失了力气,想揉揉黎萤的脑袋,且却发现自己抬不起手来,所以只是朝黎萤笑笑,是一如往常的温柔。

  “阿嬷,我给你织了一块织云锦……我本来想把它当成颈巾,但是可能不太好看了,你去看看,看了……夸夸我好吗。”

  冯阿婆微微颤颤地走到屋外,那块染了血的织物在地上摊开着,边缘也尽是灰尘。但冯阿婆拿袖子擦尽上面的尘土,终于控制不住地跪坐到地上,肩上的包袱也掉了,露出半匹布料来。

  流光溢彩,灿若云霞。

  是织云锦。

  冯阿婆紧紧握着那块染血的织云锦,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她的嘴大张着,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只有停不下地泪落,身形也止不住地颤抖。

  祖孙二人只隔着一道木门,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悲伤而无言。

  云层掩住了弯月,屋内的呼吸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个。

  冯阿婆没有进屋去,她佝偻着背,就坐在门外的小木屋上,不断抚摸着春儿织就的织云锦。

  整整一夜。

  天光大亮之时,冯阿婆走进了屋内,却并不掀开布帘,而是把自己关在了自己堆满杂物的空间,不见黎萤,不见沈岸,也不去见春儿,好像与以往没什么变化。

  沈岸是第二天下午回来的。他去镇上拿发冠换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和一匹罕见的鹅黄色织云锦,冯阿婆也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是一套裁剪好了的衣服,是拿她那晚带回的织云锦制成。

  她掀开布帘,走进床上躺着的春儿,想要为她换上这件衣服。黎萤也在原地蹲了一宿,见到冯阿婆过来连忙起身,帮着她给春儿换衣服。

  冯阿婆一边给春儿换衣一边低声道:“春儿十二之后长得快,身量抽条了不少。小姑娘爱美,但家里也没什么好衣服。我看着织云锦好看的紧,虽然贵了些,我多卖一些绣品也可以买一点……”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像是终于意识到春儿不会再醒来一样,双手放在春儿的肩膀两边,好像又凭空苍老了几岁。

  冯阿婆的衣袖有些短,她伸直胳膊之后露出了手腕,手腕内是一道像是由利器划伤的痕迹。

  可能是针,也可能是刀,但从伤口的愈合程度和方向来看,黎萤很容易就能看出是昨晚冯阿婆自己弄出来的痕迹。

  昨天晚上的冯阿婆在想什么呢?

  她是如何划开自己的手腕,又为何停住了呢?

  黎萤不知道,她只是潜意识地不想看到这道伤口。她走到冯阿婆身前,语气中有种残忍的天真:“阿嬷,你是想和春儿姐姐一起死掉吗?”

  她又凑近了几分。冯阿婆突然发现,黎萤的眼睛并不是纯黑色。在这乌黑灵动的瞳孔中,好像泛着隐隐的紫光。

  冯阿婆长叹一声:“老婆子一身骨头半截多入了土,儿子女儿也没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女,孙女也要离开,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只怨我自己,没这个命去跟阎王抢人。”她眼底满是悲怆,好像失去了生命中极致重要之物,又像是失去了灵魂、只凭借身体本能行动的行将就木之人,“若是能换得春儿回来,就算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远在清溪城的瑶寨长老好像又掉了几根头发。两位小祖宗已经失踪八日之久,但用于确认二人安全的魂灯却无碍,小黎萤为了不让他们找到她,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隐藏体内的五行蛊。

  此次来清溪城议事的长老是苗长老。他穿着一身黑袍,同色系的斗篷帽檐上镶着零零碎碎的银穗。而这位以一手“化气为蛊”能力而闻名修真界的苗长老,正坐在议事堂内品茶。只见他一口牛饮,茶杯里的茶水直接见底,人是在这里不假,灵魂却好像走了有一会儿了。

  “你就别急了老苗。”沈岸之父,也就是沈门主笑了笑,“他俩身上都有我们给的保命东西。而且,修真界的共识便是不与医修结怨。你家圣女又天赋过人,是绝对不会被欺负的。”

  听了他的话,苗长老的神色并没有轻松多少。关于小黎萤的特殊,他缓缓道出缘由。

  “黎萤这孩子,虽然承受住了我们瑶寨的圣物——五行蛊,但我们一开始没想这么早让她接触。神蛊一旦认主,发挥何用全凭主人心思。”

  “在瑶寨传说里,世界起源于一棵枫树,银色的蝴蝶自从树中诞生,和水中的浮沫结合,孕育了世界万物。所以蝴蝶和银饰是我们瑶寨的代表,同时也是一种告诫。”

  “蝴蝶只有历经身心的双重磨难方得绚丽夺目之翼;银不怕火炼,颜色低调,但若是遇到腐蚀之水,会被灼的焦黑。”

  “一个人拥有了强大的能力,如果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心,就飞蛾执扑无灯罩之烟火,洪水肆虐无坝阻之村舍。”

  “黎萤还太小了,她的心智还不够成熟,从小又被人宠着长大,简直就是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她没有面对选择时足够的判断力,没有面对各种情况的经验,更缺少对万物的敬畏之心。”

  “没有在合适情况下的支配力却空有强大的外用力量,最后也只能造成非其所愿的后果。”

  “沈岸从小接触医道,敬畏之心最重,我们也想着让他俩多接触接触,能潜移默化地影响黎萤。”

  “让她变得能成功掌控这份力量,也是我们的责任。若是在哪里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对黎萤的道心有了影响,那就是我们的罪过。”

第44章 芳菲源

  落日入山, 日落熔金。

  芳菲源内,冯阿婆拒绝了周围几位阿婆的探望和帮忙,一个人坐在那架棺材旁绣花。她绣的是那块染了春儿血的织云锦, 用的是鹅黄丝线,在上面绣了一簇开的极好的迎春花。

  沈岸闷闷不乐地坐在小木凳上,心里有说不出的苦闷。

  “阿嬷、阿嬷!”黎萤突然从屋内窜出, 声音也像一个小炮仗似的猛然炸开。

  “你快去屋里看看春儿姐姐!”

  一听这话, 冯阿婆急忙离开凳子, 但也没忘记把手边的织云锦放好, 急匆匆地进了屋。

  沈岸刚要跟进去,黎萤却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又放轻了步子扒在门口, 探着脑袋偷偷的看。

  “你干什么呢。”沈岸被扯的倒吸一口凉气, 挽上衣袖一看,上面赫然显现了几道指印。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手劲,明明整个人都散发着“我想进去”的气场,却只是躲在门后, 一个劲地往里探头。

  “我说你……”沈岸随着黎萤的目光看去,声音戛然而止。

  阻隔视线的帘子挂起了一角, 露出室内半分, 正巧能看到冯阿婆与春儿紧紧相拥的景象。在沈岸的角度看到的, 是冯阿婆颤抖的佝偻身躯, 和春儿依旧温柔娴静的笑。

  这不可能!

  沈岸大惊。先不说春儿五脏俱废已无救法, 她的脉象也是无序散乱的无神之脉, 是再清楚不过的绝脉, 且她当时的呼吸声也的的确确是断了的。

  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面前的黎萤歪着毛绒绒的脑袋, 刚才散发的紧张神色好像一扫而空。仿佛一道闪光劈开他复杂的思绪, 他直觉这件事与黎萤有关。

  沈岸猛的按住黎萤的肩膀,逼着她不得不转身看着他。

  “黎萤,你做了什么?”

  但黎萤除了因为熬夜有了点黑眼圈以外,与平常并无区别。她甚至一个使劲推开沈岸,没好气地朝他翻白眼。

  “干嘛呀你,这看起来明明是阿嬷的伤心感动了上天吧。说不定春儿姐姐本来还没死,只是暂时闭过气去了,你以后要好好给人看病,别犯这种错误了好吧。”

  “她真的是暂时闭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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