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在线阅读
穿越 重生 架空 总裁 青春
修仙 耽美 玄幻 都市 惊悚
嫁给奸宦冲喜后 TXT下载  
上一页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护眼

第43节


  “指挥使司家的二公子?”陆芍自语呢喃了一声, 继而缓缓掀眼。

  她差些忘了,陆婳同李耽的婚事仍旧作数。李耽身子有残,左腿不良于行。那日在丰乐街上, 又企图对她动手动脚, 被厂督教训一番后,废去左手。

  当真是船迟又遇打头风, 怪不得陆婳会气势汹汹地寻上门来。

  只是李耽的事, 就连李指挥使都尚未有怨怼, 陆婳是个甚么大聪明, 竟敢直冲提督府来质问她的不是。

  依照她同陆婳相处一载的过往来谈, 陆婳未在提督府见着她,势必会将事情闹大。汴州的贵女的圈子无非就是这么一拨人,其中不乏太后的眼线,以一传十,她出城的事落入太后耳里也不奇怪。

  铜毂不断翻滚,最后悠悠地转了几圈,在阔高的朱红宫门前停下。拨开密不透风的毡帘, 司礼监的人早已备妥步舆,步舆幔顶以绸缎装裹,坐上铺着顺滑的御寒紫貂。

  福来搀扶着陆芍上舆,沿着宫道往慈福宫走。

  宫内能乘步舆的,大多身份勋贵。是以所经之处,宫人自觉分立两侧,敛眸颔首。

  待步舆渐远,才敢抬眼,侧身偷觑。

  红墙黄瓦里的宫里,对这后宫的贵人十分熟稔,就算从未打过照面,也大致清楚她们的模样。步舆上头坐着的这位,腮凝新荔,澄妆薄衣,她们从未见过。

  只见她身着浅粉缠枝暗纹圆领大襟袄子,白色妆花马面铺盖在步舆上,衣裙颜色素雅,并不张扬,却有种说不出星华璨然。

  窃窃议论立时在红墙之中传递开来,宫人后知后觉,那是司礼监掌印的对食,是他的冲喜娘子。

  慈福宫外,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在日头的照曜下跃着金光,宫里的姑姑远远瞧见她的步舆,并不意外。

  待她款步拾阶,春晴才面色不虞地颔首,唤了声:“夫人万福。”

  陆芍瞧出春晴姑姑心里不快,为着流夏和云竹,她只得赔上笑脸,道明来意。

  春晴眉梢微吊,怪腔怪调道:“后宫无主,一应事都需娘娘操劳,娘娘身子乏累,一早便歇下了。还是夫人福气顶好,府里清闲,兴致起时便外出尽兴,走上几日也是不妨事的。”

  先前南阳伯爵府兴办饺子宴,春晴特地换上侍婢装束,向她探听靳濯元的去向。陆芍当时只说并不知情,谁料靳濯元前脚才走,陆芍紧跟着出了远门,且出远门时,身侧跟了福来,并未带上流夏和云竹,这般行事,太后心中有猜疑也合乎常理。

  陆芍叹了声气,转而换上一副哀怨的面容:“芍芍也知晓,近日来闲言不断,惹得娘娘满腹愁绪,伤了心神。我此番正是向娘娘告罪来了,只盼春晴姑姑能替我通禀一声,倘或能替太后娘娘分忧,也好让我将功补过。”

  车马劳顿一路,她的面色本身就算不上太好,春晴盯着她白生生的小脸,当真以为她有要事相禀,生怕耽搁,便不好继续置气,只好将人带入殿内。

  福来自然想跟着,却被春晴挡在殿外。横竖靳濯元不在宫内,春晴也不发怵。

  “虽说如此司礼监帮圣上分忧,权势鼎盛。可慈福宫,到底是太后娘娘的寝殿,没有娘娘召见,岂容你们自由出入?”

  福来笑不达眼底:“寸步不离地护夫人周全,正是掌印下的命令。”

  春晴伶牙俐齿,立时堵住他的话:“福来公公这是甚么意思?太后娘娘还能害你们夫人不成?”

  陆芍是在两厢眼皮子底下进去的,太后再性急,也不会众人昭昭之下对她不利。

  福来抿了抿嘴:“不敢。”

  他后退一步,四椀菱花槅扇门沉沉阖上。

  殿内,木雕花罩落地而设,一张长榻依墙横设,榻上挂着五面山水挂屏。

  太后倚在褐色的如意银枕上,一面捻着碧玺手钏,一面拿着金香箸,捣着香灰。

  陆芍正待施礼,太后瞥了她一眼,道了声‘免了’。

  她这才抬眸,仔细去瞧太后面上的神色。

  太后今日佩戴黄金镶宝石头面,点翠、累丝、宝石,都是时下最新的工艺。她不似春晴所说的那般浑身乏累,相反地,她眉眼上扬,容光焕发,倒像是有甚么好事临近。

  陆芍心里暗喜,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她在春晴搬来的海棠形杌凳落座,织金膝襕垂在地砖上。

  太后初时没出声,只自顾自地打着手里的香灰,将香灰完完全全打散,她才搁下手里的金香箸,换了柄侧压平:“这篆香也有自己门道。得先将香灰捣散了,才能重新拿灰侧压平香灰和打好香筋。倘或灰压不好,这香气便不容易控制。”

  宫里头的人都喜欢绕着弯子同人说话,尤其是诸如太后这般在后宫沉浮数十载的人,说起话来,别有番猜头。

  陆芍不喜欢这样话里藏话、面皮不笑的人,可在国公府呆了一载,她也渐渐能辨出旁人话里头的意思来。

  这是在提点她,打散了她身侧的侍婢,她才会绷紧心神,乖顺紧实些。

  陆芍笑了笑,将视线落在那只白釉莲花纹三足香炉上:“娘娘,炉子边缘落灰了。”

  闻言,太后双手捧着香炉的敞口,仔细去瞧。无暇的壁缘确实沾上了捣香时飞落的烟灰。

  她那羽扫轻轻一扫,终于抬眼望向陆芍,气定神闲地问道:“许久未见芍芍,出落得愈发别致了。今儿怎么想着入宫,瞧我这老人家来了。”

  “近日多闲言,扰了娘娘清净。芍芍正是来告罪了。”

  说罢,她便起身,径直跪下。

  太后原以为她聪颖,稍一点拨,便知要站在哪一头,便将她搀扶起来:“甚么告不告罪的,近来可是有甚么难处?若有难处,据实同我这老人家说,能做主的地方哪里会让你受气。”

  这是诱哄她道出实情。

  陆芍假意拭泪,一双莹亮的眸子轻眨了一下,瞧着当真无辜。

  待她复又在杌凳上落在,才缓缓开口道:“此事说来说来话长。”

  “那日我出府逛瓦子,半道遇上李家二公子,二公子醉了酒,便想对我动手脚。适逢厂督打马路过,将他拘回狱中,废了一手。后来才我知道,李家公子那日要见的正是我二姐姐,是二姐姐瞧见我在棋馆,才将醉酒的二公子引至我头上去。这些证词,皆记录在卷宗,是二公子亲自签字画押的。”

  太后听着一阵云雾,她本意探听靳濯元的下落,眼下却好似在帮陆芍断国公府的家务事。

  陆芍偷偷瞥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太后,她说这些话其实并未有假,彼时她即要出城,不愿将事情闹大,这才没让厂督追究陆婳的麻烦。

  “二姐姐同李家有婚事,陡然听闻李家二公子废了左手,便想上门与我讨个说法。也是不巧,那几日,我去京郊城外的樊金寺祝愿祈福,在寺里清心住了一段时日。”

  “去樊金寺祈福?”

  太后心存疑窦,她一直以为陆芍是同靳濯元一道出城的,这才借着设宴的名目去提督府一探究竟。

  可陆芍却说,她是去樊金寺祈福了,且今日回汴州的也确实仅她一人。

  临近岁终,又将要至陆芍祖母的忌日,去樊金寺祈福似乎也说得过去。

  太后心思缜密,不会被她只言片语说服,她紧紧盯着陆芍,想从她那张秀靥上瞧出些蛛丝马迹来:“去樊金寺又不是甚么见不得人的事,如何不说?”

  陆芍一早便想好由头:“先前因厂督为人刺杀的缘故,又因为除了李家二公子的事,生怕有人牵连家室,府里便顾念我的安危,并未声张我的去向。”

  一长串的编纂,她说起来虽然通畅,却十分不自然。好在里头牵扯李家二公子的事,太后见她面上薄粉,只当这是她身为女儿家本有的羞怯。

  太后点了点头:“想必樊金寺比起汴州城内的庙宇更灵验些,这才教芍芍不远跑至城外去?不知那日迎客的小师傅是谁,改明儿我也遣人去供奉些香火钱。”

  陆芍一时语噎,她不是唤不出小师傅的名号,毕竟她打余州回汴州时,当真去了趟樊金寺替祖母请香火,就是怕太后立时遣人去樊金寺计算她呆那儿的时日。

  正欲开口报出小师傅的法号,却听珠帘一阵清响,长公主萧双宜正正迈过门槛朝她这处走来。

  她今日身着正红色直领花鸟对襟披风,衣前只一对玉色子母扣。衣料厚重,重重垂落在脚踝处。

  萧双宜姿貌上佳,她的美不是拘于后宫柔弱无依的美,而是极具张扬,逆风生长的美。

  陆芍记起那回在凤元殿的遭遇,一股寒意爬上脊背,她按捺下心里的慌惧,照礼同萧双宜福身请安。

  萧双宜将视线落在她那张娇嫩的秀靥上,打量半晌,发觉她今日淡妆素衣,像是一笔浓淡相宜的水墨,勾勒出独属于自己气性的景致。尤其是那双眉眼,浓雾霏霏,应了那句‘春山如近复如遥’。

  只消一眼,便想教人去探晓光破雾后究竟是怎么一片佳绝的风光。

  只可惜这样的姑娘,并不长眼的,攀上了靳濯元这阉贼。

  萧双宜收回视线,冷冷地同太后说道:“当真是三更半夜见太阳,太后娘娘也有召见我的时候?”

  照理说,萧双宜是萧氏一族唯一的后人,外姓掌权的世道,她理应同太后孟氏站在一处。

  可是满宫皆知,萧双宜母妃章贵妃尚未离世时,备受皇后欺压。章贵妃诞下公主后,皇后为彰仁厚,给她进补参汤。

  参汤不宜进补那些热证者,也不应同萝卜叶共食,章贵妃身子骨极好,从不亏虚,皇后每日送来参汤,非但不能进益补气,还导致章贵妃身子亏损,落下病根。

  彼时的皇后正是眼下坐在榻上的太后孟氏。

  是以萧双宜记恨在心,横竖萧氏气数已尽,她也阎王殿前走一遭壮了胆子,哪里还肯给太后半分好脸面。

  太后召见萧双宜显然有要事要谈,却瞧见陆芍也在屋内,便只好先闲谈着聊到:“双宜前几日也正巧去樊金寺小住一段时日,不知你们二人是否打过照面?”

  长公主出行,纵使寺内香客不用回避,宫人也会因着谨慎,一一过目寺内香客的名单。

  萧双宜淡然地瞥了一眼陆芍,她出宫时,并未带甚么宫人,贴身伺候的唯有绿环一个。依照二人的过节,倘或绿环在香客名录上瞧见陆芍的名字,定当及时回禀给她,绿环没说,那便是名录上并未有陆芍的名字。

  陆芍垂下眼,圆薄浅粉的指甲攥着自己的衣袖,悠悠转白。她没料到,萧双宜竟也去了樊金寺。

  心里正想着应付太后的说辞,却听耳边传来笃定而又轻蔑的声音:“是见过。有甚么问题吗?”

  话音甫落,她猛地掀眼,对上长公主稍稍眯起的眸子,一时不太清楚她为甚么要替自己说话。

  说完,她生怕太后有疑,立马将事情的风向调转至宅院里边的明争暗斗:“流夏和云竹,最是忠心护主,听了我的吩咐,一字也不敢对外提起。谁成想,我二姐姐借题发挥,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闹得满城皆知。父亲曾说,我同二姐姐是有血亲的一家人,姐妹之间,总有些打闹,牙齿都要磕到舌头呢,这也不稀奇,却没想到,这种种误解,不光彩的事闹到太后娘娘面前来了。”

  太后深谙其中的争斗,对陆婳这等小伎俩愈发觉得不入眼。虽说萧氏气数已尽,她手中无甚实权,但是同那些殉葬、出家的妃嫔相比,她的儿子做过皇帝,自己如今也身居慈福宫,明面上配享太后的殊荣。

  想到这儿,她不禁扬了扬眉梢,因着倨傲,心里的疑窦也消了大半:“既是家事,我也不便多管。流夏和云竹那俩丫头,在宫里学了不少规矩,往后你用着,也更舒心些。”

  陆芍暗暗松了口气,站在一侧的萧双宜听着宅院之内争斗的破败事儿,心里很不耐烦,她盯着太后,冷声问道:“太后娘娘唤我前来,就因这事儿?”

  太后捻着碧玺手钏,将视线落在陆芍身上,陆芍匆忙起身,知晓她们二人有要事相说,明事理地福身请辞。

  四椀菱花槅扇门复又阖上,福来瞧见陆芍出来,低声问道:“太后娘娘可有为难夫人?”

  陆芍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她摇了摇头:“我说去了樊金寺。”

  福来心中了然,立马着司礼监的人下去打点。他知晓宫里依附权势说话,却仍是不由地叹了口气:“平日掌印在时,太后哪敢冲提督府拿人?但是夫人不必忧心,掌印此去费不了多少时日,指不定还能在除夕前回来,陪夫人过个好年呢。”

第51章 我走不得,你却是有退路……

  慈福宫外金彩珠光, 满目赤云铺洒在琉璃瓦上,近乎与宫闱红墙融于一色。

  陆芍在慈福宫外静站片刻,一直到日头西沉, 迟迟未见流夏和云竹的身影,才悬下的心又渐渐生出几分不安。

  司礼监的随堂太监附耳同福来说了几句话,福来眉头紧拢,面色笑意凝滞,摆手道:“去查。每一处都不要放过。”

  陆芍闻言转身, 见随堂太监火烧火燎地退下, 隐约觉得太后不会轻易放人, 心里头着急,开口问道:“福来,可是她们二人出甚么事了?”

  福来堆笑, 正想宽慰她, 便听陆芍肃神正色道:“你如实同我说。”

  他只好颔首,压低声音同陆芍说道:“方才司礼监的人四下打探, 都说没见着流夏和云竹。小的料想, 她们不是进宫学规矩来的, 而是被太后娘娘拘起来了。”

  陆芍身形一晃, 柔嫩的手掌虚扶着汉白玉栏杆, 指盖晕着淡淡的浅粉,像是精贵易碎的瓷盏。

  她撑直身子,将视线落在紧阖的朱红屋门上,因着长公主尚在殿内的缘故,陆芍不好相扰,只得急得来回踱步。

  “我都依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入宫了,娘娘为何还扣着她们不放?”

  她轻声呢喃着, 一时猜不透太后的心思。

  福来也不知太后葫芦里卖得甚么药,换作先前,纵使没有掌印亲自出面,太后碍于掌印的权势,也会给司礼监的人三分薄面,不敢明着相对。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