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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萧元洲对于识别马匹很是擅长,萧家所在的北越正西林,正是一片水草丰美之地, 良驹无数。

  在马场官员的引领下,他亲自给无双和溥遂选了两匹温顺的小母马。

  无双与萧元洲也算交际过几回, 人的性子爽朗直率,很好相处。相对于南朝男子, 他脸部轮廓更加深刻立体。

  “姨母, 我们骑马跑圈。”溥遂坐在马背上,像模像样。

  他还不会走的时候, 溥瀚漠已经抱着他骑马,现在虽然小, 但是懂得如何架马。

  眼看小家伙被人牵着马走远,无双看着自己的马发愁, 是真的不会骑。最近的一次, 还是龚拓带着她, 骑着马逃命。

  “阿双, 我托你上去。”萧元洲看出无双窘境,笑着上前。

  他手熟练的揉着马鬃,马儿舒服的喷了个响鼻儿,随后他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可以摁扶着他上马。

  无双走上两步,颇有些难为情:“萧大人,上去之后需要做什么?”

  她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会。

  “先上去,我再教你。”萧元洲把马缰往无双手里一塞,“不用怕,现在你是马的主人。”

  无双点头,随后被对方托着手臂往上一送,身子一轻,她下意识将腿一甩,过了马背,随后稳稳当当坐与马鞍上。

  有些紧张,她双手忘了缰绳,反而紧抓着腿边的马鞍,随着马儿轻微动弹,她总觉得自己会摔下去,双腿不由夹紧。

  “不用紧张,”萧元洲爽朗一笑,随后手握着无双的小马靴,教她正确的踩镫,“你要是害怕,马也会害怕。”

  无双任由对方帮着,调整脚上姿势。北越的人没有南朝这样许多的规矩,他们通常都很直接,帮忙的时候不会想到男女大防的一套。

  “你试试,抓一抓它的脖颈,让它信任你。”萧元洲扬起脸,一身得体骑马装,整个人肩宽腰窄。

  无双有些好奇,当初凌无然是怎么做了萧家的女儿?似乎这位萧家二哥,人挺不错的。

  她照着萧元洲说的去做,马儿并不排斥,轻轻晃着脑袋。

  “看吧,不难。”萧元洲给了马背上的无双一个鼓励的笑,随后牵着马往前走。

  无双弓着腰,僵硬的坐在马背上。再看,溥遂的马,已经走出好远一段。

  龚拓来到马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娇媚的女子骑在马背上,一套新鲜的桃红骑马装,梳着北越女子的盘辫,正和给她牵马的男子说笑。

  亏他跑了一宿,全镇的瓷娃娃都被买了回来,又精挑细选的给她送过去,原想着她会欢喜的。在西苑等着,算着她用完早膳的时候,他过去一趟,然后说些凌子良的事……

  “哥,”龚妙菡从龚拓身后钻出来,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那个姑娘怎么那么像无双?”

  说着,她往龚拓脸上瞅了眼,果不其然就看到一张黑沉的脸。

  那边马背上,无双一个晃身,底下萧元洲忙伸手去扶,不忘笑着叮嘱一声,无双对人莞尔一笑。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妩媚多姿,勾唇的软笑,着实刺疼了龚拓的眼。他手不禁握成拳,嘎嘎响了两声。

  龚妙菡吓了一跳,生怕自己哥哥下一瞬就冲上去抢人。然后就再看去那个女子,尽管时隔两年,可她还是记得无双。只是现在看人的打扮,又是和北越人在一起,便开始不确定。

  母亲说无双赎身走了,可府里人私底下都说无双死了,当年得了时疫。

  “哥,她真是无双?”龚妙菡又问。

  眼看自己这个哥哥独自站在这儿,人家那边欢声笑语,一对比,让人觉得好不可怜。

  龚妙菡翘着脚,视线落在牵马的男人身上,手指敲着脸颊:“他虽然样貌不错,可长得完全不如哥你啊。”

  龚拓脸微侧,扫了自己妹妹一眼:“谁让你跟来的?”

  “你没说不让跟啊,”龚妙菡实话实说,仿佛嫌亲哥憋的气不够,又道了声,“话说回来,两人挺相配的,是无双现在的夫君吗?”

  “阿庆,”龚拓阴恻恻的盯着龚妙菡,“把小姐送回京城,即刻。”

  龚妙菡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一大清早被亲哥各种的教训,于是不甘示弱的跟人瞪眼。

  “小姐,咱去那边看看,让人给你挑匹马。”阿庆跟进跑上来,跟龚妙菡劝了声。

  心里叫苦,亏得是这位龚家小姐说话,换做别人,恐怕舌头已经拔掉了。

  这厢。

  无双渐渐找到些骑马的感觉,抓着马缰,可以平稳坐在马背上。

  隔着大半的跑马场,她看到了看台上的龚拓,今日溥瀚漠和凌无然也会过来,料想人是在等着。

  而萧元洲似乎也注意到了,看过去的目光有些冰冷:“我与他多年前打过交道。”

  无双大概知道,是当年龚拓在边城,西正林有一片地方靠近大渝。一场大战后,龚拓将那片地方收进了大渝的版图。

  “西正林,是什么样的?”她岔开话题。

  “很美。你该去看看西正林的马场,那才是真正的马场,无边无尽,”萧元洲侧仰着脸,看上女子泛着微红的脸颊,“那边,女子是不受约束的,甚至和男儿一样做任何事。”

  无双点头。

  北越对女子确实宽松,没有过多束缚,不必像南朝这般,女子成亲前需养在深闺。

  经过看台时,萧元洲特意对着龚拓做了个北越礼,后者温润回礼。

  无双往看台看了眼,正好与龚拓视线对上,随对人颔首一笑。

  本想着,就这样走掉就好,不想还没走两步,龚拓下了看台,到了萧元洲面前。

  他身量与萧元洲相当,只是身形瘦削一些:“萧大人想不想赛一场?”

  萧元洲手里晃着缰绳,闻言笑了声:“好。”

  接着,他回头看马上的无双,脸上些许歉意:“阿双,你先去看台罢,待我和龚大人赛一场。”

  无双点头,于是手抓着马鞍想下马来。刚一动作,面前伸来两条手臂,想扶着她下马。

  龚拓擎着手臂,不禁皱眉,深眸看向萧元洲。对方也伸直手正在看他,眼中带着探究。

  “我自己就好。”无双按着上马时候的动作,右腿轻快一抬,左脚马镫踩稳,身子轻盈利落的下到地上。

  龚拓的手下意识想去握她的手臂,无双不着痕迹避开,后对两人弯腰行礼,他便只能装作无事般的收回来。

  “阿双这个下马堪称利索,我觉得不用一日,你就能学会。”萧元洲毫不吝啬的赞赏。

  阿双?

  龚拓齿间磨着这个名字,萧元洲才认识无双几天,叫得如此熟稔?他知道无双多少,就敢断定她愿意学骑马?无双性子安静,骑马……

  “谢萧大人,我会好好学。”无双欣喜于别人的肯定,笑着道谢。

  萧元洲将马缰往无双手边一送,又道:“马是有灵性的,你牵着它走走,可以让它更加熟悉和信任你。”

  两人就在龚拓面前说笑谈话,他面上无波,一派清淡,心里几次想把无双拉着拽走。

  “萧大人,请吧。”他扫人一眼,提醒两人之间的比赛。

  萧元洲欣然应允,出口的话也颇有几分傲气:“那就看看,南渝的马到底如何?听说这边赛马,都会有个彩头?”

  “是有这么个玩儿法。”龚拓确认,随后问,“萧大人,想要什么?”

  “阿双,”萧元洲看向无双,面上含笑,“你觉得要什么好?”

  “我不清楚这些。”无双客气回道。

  看台上,溥瀚漠和凌无然姗姗来迟,知道有一场赛马,也来了兴致。

  “彩头啊,”溥瀚漠往看台前一站,看着两个准备竞争的男人,“本王来出,谁赢了,可以问本王要一件东西。”

  凌无然皱了下眉,心道这男人总是嘴上说得痛快,从不会往深处想想。万一人开口,要的是一个人呢?

  台下,龚拓和萧元洲对此表示赞同,至于讨要什么,全等赛马过后。

  “赐教了。”龚拓送出三个字,可是完全听不出客气之意。

  随后,两人一起前去选马。

  知道有比赛,还是两位了不得的人物,许多人聚集到看台来,想一睹激烈赛况。

  无双牵着溥遂也回到看台上,跑马场被彻底清了出来。

  溥瀚漠和凌无然坐在正中位置,偶尔交谈两声。

  “像王爷这个走法儿,怕是到京城还得一年。”凌无然抬起袖子,挡住嘴打了个哈欠。

  溥瀚漠转头对人咧嘴一笑,手臂撑着太师椅扶手,身子靠向妻子这边:“那时候,咱家的小丫头也生出来了。”

  “你还说?”凌无然拿眼瞪他,着实后悔那日心软,说给他生女儿,换来他夜里无尽的纠缠。

  “好了,”溥瀚漠顺手抓上妻子柔荑,裹在自己掌心,正经了脸色,“你多年没有回来,在这边好好看看。怪我没空,不然会带你去观州。”

  知道妻子嘴里说着对南朝的恨,可毕竟是她长大的土地,她的亲人在这边,十多年离乡背井。她若不想,也不会再梦话中喊亲人名字。

  凌无然本想说什么,闻言抿了唇角。他到底还是为她。

  “我的阿然,总是口硬心软。”溥瀚漠笑了笑,硬朗的脸庞带着温柔。

  无双和溥遂坐在一起,往孩子手里塞了个橘子。不经意往看台便看了眼,看到了一个豆蔻少女。

  她一愣,随后认出是龚妙菡。两年,少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脸庞出脱的更加秀美。显然,龚妙菡也认出了她,一直冲着她招手。

  这时,跑马场的起跑线上,两匹马已经蓄势待发。很快随着一声令下,两匹马快速冲出,在场上飞奔。

  人们的目光追随者马的身影,马背上的两人都十分擅长骑术,只见他们都把身体伏在马背上,用来减少马的吃力。

  看台前一片烟尘腾起,耳边是疾驰的马蹄声,再看时,已经跑出去很远。

  场上比得激烈,看阳台上,人们同样紧张,心里都希望自己这方赢。

  毕竟都是骑马的好手,实在难分伯仲,跑了两圈后算作结束,龚拓稍微领先半个马身,赢下这场赛马。

  看台上,大渝这边的人一阵叫好。

  溥瀚漠双手拍着,也是实在的欣赏龚拓。

  这边,龚拓从马上下来,先往看台上寻找那抹桃红色的身影,见她安静坐在那儿,似乎也是认真的看了这场赛马。

  “龚大人赢了,”萧元洲祝贺一声,脸上并不见输后的沮丧,“不如改日再赛一场?”

  “好。”龚拓爽快应下。

  两人一起往看台上走,到了一半,萧元洲往一旁走去,龚拓并没在意,自己先行上了看台。

  溥瀚漠站起来,道了声:“龚大人赢了,不知想要什么彩头?”

  龚拓往无双所在的地方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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