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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最重要的是,她不在意面前这些人, 不把这些人放在心上。这让她不紧张, 不惶恐,没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情绪。

  当然,雅不过一刻,装模作样能维持的时间有限, 到吃菜的时候,区别当然显现。沐王府的晚膳花了不少心思, 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吃,于是统一汤汤水水用勺子,滚圆丸子也用勺子, 唯有方便夹取的才会被她用筷子。

  不管是梅家还是她自己,在吃食上都很乐意花钱。这段时间进入了雨季,而本地常常雨一阵下完, 很快又迎来日光暴晒, 以至山上菇极为鲜美。府上厨师对烹饪菇很讲究, 做出来的菜色每一道都鲜得令人能禁不住想不住下筷。

  汤品更别提了, 浓郁咸鲜到令人不知所措。三娘为此是真的想着多赚些钱, 回头必要找两个厨师,天天给自己做饭吃。

  沐王爷看人吃得开心,还要继续关心她:“今天姑姑去子芝你的小院了?学的怎么样?要是让你觉得不舒服了,我们就换位教。在府上住,总没有受下人委屈的事。”

  这话放到不受宠的几个小辈身上,要不是有长辈在场,他们都要当场嗤笑出声。

  三娘咽下汤,微侧头:“赵姑姑挺好。要学的比较多,我一时间记不住那么多。白云倒是记得比我更清楚。”

  王妃望向这位初见的女儿,缓缓开口:“不急。住久了会知道,不用特意去记。让姑姑去教你,是为了让你早些熟悉府上。王爷喜欢你,想和你关系拉进一些。”

  三娘望向王妃。沐王爷和王妃穿戴正式,和她想象中一样。王妃容貌并没有格外出众,但坐在那儿却不会被人忽视,反而会让人因她浑身上下的贵气多看一眼。

  想也知道,天天下农地干活的人总是肤色黑黄一些,手上多有毛躁。平日吃肉少,多是吃些粗米杂粮,家境好的有人打猎还行,总能添加荤腥和蔬果。家境差的多头发枯燥,忙前忙后如此早早老去。而沐王府好吃好喝供着的贵人不用下地不用多晒太阳,手上光洁如凝脂,哪怕穿粗布也能看出与寻常百姓的不同。

  王妃十指蔻丹不沾阳春水,神态平和,见她看向自己,更是朝她露出了一个浅笑:“怎么了?你娘走得早。我往后就是你母妃,有什么事情与母妃我说就是。”

  能够在轻易弑子的老王妃手下活到现在,能够操持硕大一个沐王府,这样的王妃果然人不可貌相。

  三娘又看向了其他人。

  其余的郡主和世子大小不一,有几个年龄相近,让她全然分不清谁是谁。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兰郡主和大世子。两人确实年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兰郡主看上去有些寡言,垂着眼自顾自吃着。

  大世子倒是时不时会将眼神落到她身上,和其他几个年纪小满是好奇的孩子一样。

  王妃的话说完,梅郡主却没回话。桌上蓦然安静下来,显得气氛古怪。

  “子芝。”王妃将手上的筷子放下,心平气和叫了三娘的名字,“你若是不喜欢叫母妃,叫我王妃也一样。”

  三娘视线再次落到王妃身上。她发现自从有了新名字,在梅家都没怎么被叫,在沐王府却已经全然被先用上了。“梅子芝”的牌子还在她怀里,被她随身带着。

  在沐王府,她是沐梅,是沐子芝,是梅郡主。出嫁后就不是啦!

  “子芝。”三娘,沐子芝这么自称着,眉眼倏忽弯起,“子芝是有事要和母妃说。”

  这下王爷和王妃都竖起了耳朵,全桌人的视线也集中在梅郡主沐子芝身上。

  三娘再次拿出沐子芝该有的姿态,微微颔首:“是正事,是婚事。”

  她稍停顿一下:“我想和周家二郎成婚。周元淮先生次子。”

  桌上再度陷入诡异安静,直到大世子一阵失态,爆笑出声:“哈哈哈哈——”面容尚且稚嫩的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哈哈哈——”

  王妃半响也是无奈笑起来,看向自己长子:“别笑了。你长姐适婚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大胆说出来,总比我给她安排婚事时,两人各有想法好得多。只是我对周家二郎了解不多,不知道人怎么样。”

  沐王爷可没王妃那么平静。

  他皱起眉:“和谁成婚不好?周家二郎名声在外不好。他哥不行么?他哥也没有成婚,是良配。往后要是真有心仕途,必然仕途顺畅。”

  不少人看在他是周元淮长子份上都会礼遇两分,更别说他本身确实有些才能。

  沐子芝怎么可能不介意被笑。她要不是现在有求于王妃,早想办法揍人了。她和沐王爷对视:“我和周二郎熟识,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众人:“……”私定终身这么用的么?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尤其在场几个孩子都在念书,下意识都对梅郡主看低了一些,觉得人不愧是在外长大,没有礼节没有分寸没有学识。

  沐子芝却盯着人直说:“人一生要是能对自己负责,荒唐一次也可以吧。”

  沐王爷沉默。

  他在这一刻想起了月娘。或者说,他在面对面前梅郡主时,每时每刻都会想起月娘。容貌相像,脾气也有相像。

  那时的月娘也是义无反顾,义无反顾和他相爱,并决绝和后退的他告别。

  沐王爷再次开口:“我要是不同意呢?”

  沐子芝略一思考:“一哭二闹三绝食?找机会私奔,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反正名声大家一起不好,差不多也能在一起了。”

  大世子又是一阵爆笑:“哈哈哈——”

  其余小孩全傻愣在场。

  本来婚事这事确实该王妃主管,沐王爷却是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别闹成这样。婚事的事我和你母妃替你解决。男子没成婚前爱玩一些也正常,婚后有我们沐王府在,多加管教就是。”

  他如同慈父对着其余几个孩子一并说了:“你们要是有什么看上的,一并也提早说了。这事不丢人。要是家室合适,你们母妃替你们做主。要是有些不足,往后是一辈子的事,享福吃苦都是自己要受的事。你们要考虑得清楚。”

  兰郡主眼神微动,欲言又止。

  沐王爷见状:“怎么,你也有看上的人了?”

  这下所有视线都落到了兰郡主身上。本内敛的上一任大郡主,头脑一热:“千户长,俞宁。”说完后,她头脑空白一瞬,等意识回笼,咬了咬唇,“我只是觉得他不错。和他没有说过几句话。”

  谁也没想到这场晚饭会变成诉衷肠大会。

  王妃转向大世子:“你呢?你不会也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大世子俨然没有这方面想法,带着笑意:“母妃替我选谁,我就选谁。我没有对谁家姑娘特别上心。看过去都一样,还没如今的长姐好笑。”

  沐子芝笑意不变,在心底替大世子再记上一笔:好的,你回头等着,看看谁最可笑。

  三个人三种答案,形成了鲜明对比。在场旁听的不由在心里落下印象,无非是梅郡主性子粗鄙些,兰郡主内敛,大世子到底还是有世子风范,也听从长辈吩咐。

  王爷和王妃心里一样有计较。

  一顿饭吃完,沐王爷还想说两句,沐子芝可不算多留了。她起身非常失礼率先告退:“我先回去歇了,王爷母妃也早点休息。”

  说完就走人,第一个退去。

  这下在众人心中,印象更加深刻。

  饭局散去,年幼的四郡主也是王妃所出,尚且才五岁,被大世子牵着手带走,走在王妃身后。四郡主童言无忌,睁着大眼睛好奇问大世子:“姐姐为什么要和人私定终身?嫁给一个名声不好的人?”

  大世子听到这话,被逗笑:“你长大会嫁给一个名声不好的人么?”

  四郡主摇了摇头:“我才不。所以我不懂。”

  刚才在场几个年纪比四郡主大的,内心早蹦出了各种“眼皮子浅”、“无知”、“幼稚天真”等词来形容梅郡主。

  唯有大世子现在垂下眼回答着嫡亲的妹妹:“她真嫁过去,要是兰郡主也嫁得低,母妃在外的名声一样会受牵连。这是其一。其二,她不喜欢王府,想尽早出去,懒得面对我们这些人。其三,周家来自江南,本地无权无势。就算是被丈夫欺了,她也可以仗着王爷的名头教训人,婚后受不了多少委屈。”

  他说着:“要么她也想了那么多,心计谋略极深。要么她就是真的笨,连你都想不通她。你觉得她聪明还是傻?”

  四郡主更加苦恼:“不知道。”她松开哥哥的手,往前小跑两步,拉扯母妃衣角,“母妃,母妃。她聪明还是笨?母妃会怎么做呢?”

  沐王妃转身,牵起四郡主的小手:“她聪不聪明不重要。既然是要一场婚事,我便给她妥当安排好一场婚事就行。往后母妃也会替你安排一场好婚事,好么?”

  四郡主乖乖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后面暂时都主用“沐子芝”和“梅郡主”这两个称呼,偶尔夹杂“三娘”。

第32章

  文/乃兮

  周城人来来往往, 对于梅三娘的突然离开,当话题说了两天,从梅家得到所谓的答案之后感慨几天, 很快就没有再多说。每个人日子照样要过。

  倒是江南来的周家人, 依旧在话题的中心。那些嘴最不牢靠的媒婆,喜庆将好事大肆宣传着:“周家二郎看上了一位郡主, 想要提亲呢!”

  整个州府的适龄姑娘听说这事,又是松口气又是绷紧了新的心神。松口气是庆幸着原来是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周家二郎要提亲。紧张在于周家二郎要成婚,周家大郎指不定会早于二郎之前成婚。

  于是来往周家的人多了起来,连带本地段家都不能免俗, 不仅上门打探起了消息, 还恨不得将家里女儿嫁过去。就为了嫁给周家大郎。

  接连好些天,直到周家人不堪其扰,周元淮先生跑去学院,开始招学生, 且只许适龄少年亲自上门,周家长子周子淙闭门谢客用功读书备考科举。周家祝氏找媒婆在外采买着所有需要准备的习俗上门礼, 一天十二个时辰只有晚上在家。

  当事人周子澹明明是中心人物,却被众人忽略个彻底,干脆隔三差五骑着爱马出门, 每次正午去找梅郡主玩。他也不嫌路远,今天稍带个路上看见的小竹筐果子,明天稍带个姑娘家喜欢的发绳。

  沐王府对“两情相悦”“私定终身”有了深刻认知, 又由于知道周家过段时间真的会上门, 以及沐王爷“宠溺”梅郡主, 所以无人敢拦着两人。

  受到婚事波及的段家段瑶玉莫名其妙被亲爹试图介绍给周家大郎, 烦心得很, 再次成功离家出走。她此刻鬼鬼祟祟,穿着一身格外朴素的衣服,脸上抹黄灰了一层,连头巾都用上了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便宜青布,悄悄靠近郊外宅子。

  她回头望了望,确信身后没有人跟着,这才用力敲了敲门,靠近喊着:“阿花!阿花!月娘在吗?月娘人在不在?”

  门很快打开,阿花站在门口给段瑶玉开门,迎人进来。

  阿花看见段瑶玉伪装成这样,并没有太多意外。二十六号的时候,段瑶玉都没能跑出来到她这里来,想来是段家瞧着要过星回节,不让人乱跑,死死派人盯着了。

  星回节段家人也会和大家一起闹,不过多是和段家自己人,以及段家下人和下人家属一起。那么多人完全能围住一个柴火堆。

  到星回节过完,段家对段瑶玉放松看管,这位大小姐立刻找到机会再次跑出来。

  阿花问段瑶玉:“段小姐,你是要喝茶水还是白水?”

  段瑶玉匆匆进屋,正亢奋自己再次的成功出逃,却没想看到了空荡荡的宅子。她上回来的时候,宅子里有正在晾晒的布,有好几个颜色不同的小染缸,有专供给月娘用的竹筐,竹筐里有那种小巧的竹编小盒,里面会放各种工具,甚至还有银针木盒。

  现在这些东西全没了,连月娘都不见踪影。

  段瑶玉心头一沉,转头看向身边阿花:“你怎么还有心思问我喝什么茶?你看看怎么宅子里东西都没了啊?是不是我爹他们请人过来,把你们这里的东西都弄走了?”

  她越想越气恼,尤其是想到自己花了整整两百两,结果自家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只觉得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必然是在胡闹。

  段瑶玉本就大小姐脾气,这辈子终究是没怎么受过委屈。段家上上下下再怎么不着调,也少有刻意招惹她的。她生生被气哭,眼眶憋红,眼泪当场滚落下来。她抬起手抹眼泪,盯着阿花直哭:“我花了钱的,怎么这样。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他们啊!”

  “每次都这样。我小时候想去上学堂。就和我说姑娘家读书没有用,又不能考科举。我想开个店,就说我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段瑶玉越哭越委屈,简直下一刻要变成嚎啕大哭。

  她颤着唇,将本就涂抹了黄灰色粉的脸弄成了大花脸:“明明我们这里也有女子继承家业的,凭什么我不行呢?什么都不教我做,什么都不让我做,我能怎么办啊!”

  “我也想变成很厉害的人啊!明明说好了谁做出来让爹喜欢的染布,就给一个机会的。”段瑶玉哭得简直止都止不住,确实如同受到了天大委屈。

  整个宅子只听见段瑶玉骤变哭包哇哇大哭的声音。

  阿花本来心情不畅,看段瑶玉这么哭,愣是被人哭到逗笑了。

  她好笑拿出手帕给人擦眼泪:“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你爹没有那么过分。他没有让人过来撤走我这里的东西。这事和他真没有关系。”

  “都是大姑娘了,怎么哭得和小孩子一样?”阿花和人笑着解释,“月娘被人请走了。她和我说好了,会给你把染画做好。只是没法让你看到染画做的过程。这两百两,我回头问问月娘能不能退你一些?”

  段瑶玉眼泪挂在眼角,委屈得唇角下撇:“真的吗?你们没有骗我么?”

  阿花在周城活了那么久,也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问题。不少阿婆第一次经她手买卖染布时,也会冒出这种问题。她当然笑着点头:“真的。你要是出去问些长辈,别人都会告诉你我阿花是做什么的。专门帮着她们这些人买卖布。已经做了好些年了。月娘的布也是从我这里经手。”

  段瑶玉犹豫一下,用手帕努力擦干眼泪:“那好吧。要是我真的拿到了染画,画又确实好。两百两也不用退我钱。反正我看不懂,就当两百两买的染画。你们五十两真赚不了多少钱吧。”

  她问阿花:“月娘去哪里了?是被谁家叫走了?”

  阿花轻微摇头:“不能说。那家人不想说出来。不过和你的染画不冲突,你不用担心是段家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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