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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


  陆一郎张了张嘴,再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他看着自幼疼爱自己的姐姐,只无助地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为了家族,为了争权夺势,就非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一郎忘记一句话了吗?如今陆家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谢家的铡刀无情收割,袁家、朱家、严舟、孔家、霍家、冉家……尽被他们吞并。

  她们也是不得不为之!

  天凝地闭,风厉霜飞。

  建康的寒冬已经加快了脚步。

  而严舟的影响还在扩大。

  从前罗纨之只把他当作大晋首富,仅仅是商贾,但没有想过钱与权本就本是密不可分的两件事。

  钱权相依,相辅相成。

  严舟能够屹立建康这么多年离不开身后的权,权能使他赚进源源不断的钱,而钱又能滋养腐败的权。

  而严舟的垮台就好像是砂砌的堡垒,轰然倒塌,影响的不只是他手下的大小商铺、管事,更多的是与他密切相关的权贵。

  陆家与张家的婚事定下时,建康下了第一场雪。

  罗纨之抱着袖炉还在书案后埋头对着账簿,闻言就愣了许久。

  南星把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罗娘子,你没事吧?”

  罗纨之回过神,手指骤然蜷缩了起来,刚刚按在袖炉的孔洞上出神,一没留意就给灼伤了,她摩挲了几下指头,一边问南星道:“然后呢?”

  “张家不满小芙蕖的事情,陆家就去跟千金楼交涉,雪娘子如今没有严舟相护,只能忍痛割爱,把小芙蕖赶出了千金楼,还要驱逐出建康……”

  “现在的事?”罗纨之忽然站了起来。

  南星被她吓了一跳,怕罗纨之着急,语速奇快道:“就在不久前,应该人还没出城!”

  没有严舟、没有千金楼也没有了陆一郎,小芙蕖完完全全就没有依仗。

  她一个弱女子,在这弱肉强食的建康怎么才能平安走出去?

  罗纨之放下袖炉绕过书案就拽住南星,“陪我出一趟门!”

  成海王府。

  外面雪树银装,房内却温暖如春,齐娴正与女夫子对坐几案两侧,下棋。

  如今占据齐娴最多时间的事不是如何与皇甫倓生气,而是跟着女夫子学习。

  从读书习字,到琴棋书画。

  女夫子多见广识,时常陪齐娴聊天解闷,让她可以得知外面的消息。

  “……可见这陆一郎也没有什么担当,轻易被家族摆布。”同为出身普通的女郎,齐娴对小芙蕖自是更怜惜一些。

  女夫子答道:“世家以血脉维系,世家的子弟自幼学的都是家族为重,如此选择再正常不过。”

  齐娴是旁支,且家中早经没落,她体会不到那种百年世家根深蒂固的传承,唯有皱眉感叹:“那女郎也是可怜。

  女夫子落下一子在棋盘上:“怪不得别人,她的身份注定是被动的一方。

  齐娴牵出一抹苦笑∮_[(,无论是兔死狐悲还是感同身受,都难以描绘她此刻的复杂心情。

  女夫子不紧不慢安慰道:“侧妃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忧,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娘娘排忧解难的。”

  齐娴手指久久捏住一枚棋子,轻声问道:“谢三郎让夫子尽心尽力辅佐我、教我,有何目的?”

  女夫子唇角含笑。

  一盘棋完,女夫子告退离去,成海王从外边进来,齐娴正在往花瓶里插着花。

  她喜欢的花从来不是那些富贵的牡丹,反而是草丛里一长就开一片的小野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满满当当地挤在瓶子里,也另有一番趣味。

  皇甫倓揽住她的腰,下巴就搁进她的颈窝,轻吻她的脸颊。

  齐娴被他紧紧箍着腰,有些站不稳,手里还有几枝花怎么都放不进瓶里,她略提了声音,恼道:“别闹了,你几岁啊。”

  皇甫倓笑道:“今日又跟女夫子学了下棋?”

  齐娴听出他心情很好,不由奇怪:“陆家和张家联姻,王爷不应该感到忧心吗?”

  皇甫倓捂着嘴轻咳了一阵。

  他的身体一直有暗疾不愈,前不久又大病了一场,所以一直不好。

  齐娴让他坐下休息,自己去倒了杯茶过来。

  皇甫倓喝茶润了润嗓子,才笑道:“女夫子前不久不是还跟你讲过一个典故,铁索连舟计?”

  齐娴点头。

  所谓的铁索连舟计,是讲一方不熟悉水战的军队为了让战船稳如平地,故而用铁锁将一只只船拴起来,这法虽然奏效,可被对方利用,施以火攻,一只船烧着了,很快就连成了一片,所以惨败而退。

  经皇甫倓提醒,齐娴很快反应过来。

  难怪,难怪谢三郎会坐看陆家和张家联姻。

  他不是无法阻止,而是在等他们连成一片!

  究竟是同舟共度,还得同舟共沉,不过都是他计谋的一环!

  皇甫倓眼睛里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仿佛胜利在望,他已经迫不及待。

  齐娴不由回想起女夫子对她说的一句话:“郎君希望侧妃娘娘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出上一份力。”

  大街上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罗纨之从犊车下来,寒冽的风吹得她眼前的薄纱飞舞。

  “哎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身份低微还敢肖想世家郎,这不转眼就给人抛弃了,连落脚的地方都不给,惨啊——”

  “玩玩罢了,要我说这些娘子平时看看就够了,娶回家是万万不行,既没有娘家帮衬又没有学识远见,带出去也丢人啊!”

  罗纨之张望了一下,终于发现小芙蕖的身影。

  她穿得很单薄,背上只挎了一只小包裹,脚步缓慢往外挪,身侧还有两名侍卫押送,好像不看着她离开建康就不罢休。

  罗纨

  之不知道那是陆家的侍卫还是张家的侍卫,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愤怒。

  她与南星从人群里挤进去,谢家的侍卫跟在后面,前面的人还想回头骂一句,看这阵势又很识相得赶紧让开地方。

  “程娘子!”

  小芙蕖回过头,罗纨之看清她的脸,猝然顿住脚。

  看见她额心血肉模糊,像是用尖锐物划了好几下,现在还有残余的血迹蜿蜒在她那张艳丽的脸上。

  罗纨之感觉灼伤的指腹又复疼了起来。

  小芙蕖却弯了弯唇,她伸手轻触自己的额头,“不用担心,这是我自己弄的。”

  一离开千金楼,就有好几个郎君想要把她带走,收进自己府里,她当着人面自残面容,很快就把他们吓退了,都以为她是失心疯了。

  她没有疯,只是彻底清醒了。

  她当初就是因为这粒生得巧妙的红痣让权贵们趋之若鹜,争先捧她的场,将她视为“神女”,可她从来都在泥潭之中,就不该生出这样多余的东西。

  毁了也没有什么可惜。

  “你就这样离开?”罗纨之为她心痛,也为她不值。

  周围没有看见陆一郎的身影。

  也不知道他是自己不愿意出现,还是被陆家的人看住。

  但让小芙蕖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地被赶出建康,是何等残忍的事。

  罗纨之都生出了怨恨。

  小芙蕖流下两行清泪,“和他在一起我本就没有奢望太多,如今的结果不过是当初设想中最坏的那种,我又能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有选择啊……”

  是接受还是放弃,她都不是那个能够先选的人。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陆一郎,和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她都是在当最后一刻在过,像是一个美梦,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又会在什么时候醒来。

  完全无法判断,无法预计也无法左右的。

  罗纨之久久没有说话。

  两名侍卫看见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也等得不耐烦了,伸手推搡小芙蕖,“还要叙旧到几时,还不快走!”

  小芙蕖没防备这一推,身子趔趄往前几步,跌倒在满是泥泞的雪水里。

  本就狼狈的小芙蕖更是浑身沾满了泥水,像是被踩进泥里一朵花,即便从前再美丽,也不会让人再赞美一句。

  “还不快起来!”侍卫看她呆呆坐在地上失魂落魄,更加不耐烦,伸出大手拽住小芙蕖的胳膊。

  “住手!”一道身影旋风一样冲了出来,推开侍卫粗鲁的手,把一件刚脱下的袍子裹在女郎瑟瑟发抖的身上。

  他声音发颤,却也竭尽所能大声喊道:“用不着你们押送,我们兄妹自会离开建康!”

  侍卫被他一吼,竟不由后退半步。

  小芙蕖回过神,慌张道:“哥你在做什么,你快回去啊,你在谢家好好的,为什么要来……”

  程伯泉望着她,红着眼睛摇摇头。

  小芙蕖眼泪一下疯涌出来,

  又呜咽道,“为什么现在才来……”

  程伯泉抱住她的肩,“对不起……是我没本事,是我没本事……”

  小芙蕖一直是他不敢正视失败,父亲捅破了他们的天,他身为家中仅剩的郎君,却没有办法给母亲妹妹遮蔽风雨,他卖了书、卖了笔砚,人生好像已经灰暗一片,走投无路,最后他窝囊地想要投河自尽时被妹妹发现了。

  她哭着求他不要死,不要抛弃她们。

  他在家里病了许久,后来家中尽然渐渐好了起来,还了债,有了余钱。他买回了书和笔砚,还被人举荐进了谢家,成了谢公的门生。

  他以为的否极泰来却在同伴们的一声嬉笑中击打了个粉碎。

  ——千金楼来了个眉心生红痣的妖艳女郎,真想早些去看看。

  那个眉心生红痣的妖艳女郎就是他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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