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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霍三这次杀人动静这么大,之后该如何解释呢?

  尤其还得向姜宴清交代,她一想到姜宴清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就觉的麻烦。

  霍三也不知道躲哪儿了,不会还得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沈缨抿了抿嘴,对霍三生出几分埋怨来。

  霍三的院子里堆放着他收集来的各种东西。

  沈缨上次才规整过,都堆放在一处,如今全都被烧了。

  其中有很多木雕、皮毛、药材和书卷,这些东西遇火即燃,难怪霍三家比起火那家烧的还旺。

  姜宴清停下脚步,沈缨深吸了口气,从他身后走出,入目的便是黑乎乎的三间正房。

  虽心中早有准备,但看着一片废墟,她心中狠狠揪了一下。

  这些东西可是霍三花了二十来年一个一个收集来的。

  院子里一片泥泞,是水车喷进来的水聚了水坑,又有几串脚印,都是从前门进来的。

  一具焦黑的尸身被移到院子里,放在一块残缺的木板上。

  沈缨在尸身上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插进胸口处的刀柄上。

  刀的顶端原本是一条长着巨口的蟒蛇,蛇身此时被熏成了黑色,蛇头上嵌着宝石的眼也没了神采。

  不必上前查看,只一眼,她就确定这是霍三的刀。

  这把刀,刀身短而窄,但削铁如泥,是名家所制。

  霍三用它杀过人,也保了自己四十多年的命。

  看来,霍三又一次保下自己的命了。

第七十一章

  沈缨平淡地移开视线,伸手搭在腰间,这样的短刀她也有一把。

  是拜师那年霍三赠她的。

  他还特意强调过,要她做事谨慎,不要给他惹祸。

  “轰隆”屋子顶又塌了一处。

  不一会儿,杜鸾从屋内走出来。

  他身上脸上全是灰,看到沈缨时难得没有打趣,咳了一声,说道:“屋内并无打斗痕,霍……尸身是在床榻上时被焚。尸身姿势为仰躺,四肢舒展,像寻常睡觉一样,怕是在梦中被人潜入杀害。”

  “我怕那床架子塌了,就把尸身挪出来了。尸身底下还粘着一些被褥的布料,有血迹浸染的血痕。尸身没有挪动挣扎痕迹,看来是一刀毙命。”

  “所以,极有可能是在昏迷中被人潜入刺杀导致死亡,此外屋内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痕迹,大概是火势烧起来之前就逃了。”

  沈缨认真听着,接话道:“的确是死后焚尸之状。”

  杜鸾抖了抖身上的灰,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绢帕,把里面的东西递给沈缨。

  “床榻之上找到的,一根乌铁钗和一枚玉佩,烧得严重,你来看看。”

  沈缨伸手接过。

  这两样东西没有谁比她更熟了,即便烧得乌黑,她也知道这是霍三的东西。

  因为这都是霍三生辰时她送的。

  乌铁钗是她从一位高丽商人手中得到的,这种乌铁极为罕见,通体黝黑还十分坚韧。

  这种钗适合男子佩戴,只有一头被制成祥云样式。

  霍三嘴上唾弃不已,但自从收到后就一直戴着。

  玉佩是前年沈缨才送的,一块汉时古玉,雕工古拙,上有一金乌。

  是她从一个死去的盗墓人尸身上搜来的。

  这两样霍三从不离身。

  她的心又快速跳起来,心跳声让她无法集中精神思考这个问题。

  什么情形下,人会将不离身的东西放在床榻上?

  沈缨盯着手上的东西,耳边传来姜宴清的声音。

  “沈缨,府衙寻不到霍三,眼下永昌只你一个仵作。这具尸身身份,只有你能辨。”

  沈缨点点头,将绢帕重新包好,收在怀中。

  她走到尸身前,缓缓蹲下,熟悉的焦味传来。

  沈缨别开眼深吸了一口气,掏出面巾盖住口鼻。

  刚被烧焦的尸身,远不如赵悔那具经过蛊虫保存的尸身那么硬。

  在锋利的刀刃下,有的部位甚至是脆的,发出细碎的声音。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尸身,手上飞快的动作着。

  四肢、胸、腹、腿脚还有头,她几乎切开每一寸皮肉。

  沈缨手上忽然一顿,从尸身腰腹处取出一物,擦去表面黑灰,露出字迹。

  “永昌仵作,霍三信印。”

  她将东西放到一旁,再动手时显然更快了。

  左手、右脚的指骨皆有切除的痕迹,小臂骨内有一块薄铁片和几根细小的铁钉。

  她盯着那根铁钉看了许久,眼前有些模糊,她用力搓了搓眼睛,硬生生将钉子从骨中取出。

  看清钉子的形状和大小,沈缨忽然有些腿软,伸手想扶一下旁侧木板,却将手边的验尸工具全都碰到地上。

  咣当,撒了一地。

  姜宴清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她深吸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臂站稳,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是霍三。”姜宴清看着她说。

  沈缨没答。

  她有些恍惚,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梦。

  霍三怎么会死呢?

  谁能杀得了他呢?

  他擅毒,所以寻常毒物根本接近不了他。

  他会武,擅长暗器,身上永远都带着不下十种淬了毒的暗器。

  他会精巧的机关,整个宅里藏着二十几道机关。

  他十分谨慎,不吃外来食物、不喝外头的酒,不穿成衣铺子的衣服。

  这样的人,谁能无声无息的杀了他呢?

  她依旧盯着尸身,声音平静,但说的有些快,好像这些话没经过脑子,直接从嘴里溜了出来。

  “霍三手脚皆有六指,被父母视为不详,一岁时弃于市,被一位屠户收养,五岁时被卖为奴。七岁逃离沦为乞儿,十岁替人挖尸。”

  “那年他十九,去盗墓跌断胳膊,医堂的大夫都说他得将胳膊锯了才能活。”

  “他不信,跑到黑市找了一名邪医,他臂上的铁片和铁钉是接骨后留下的。”

  “接骨全程,没用一点麻沸散。那邪医瞧他有骨气,让他做了三年药人抵了药费,他就是从那时起迷上了蛊毒之术。”

  “他从不醉酒,不在外留宿,不乱吃旁人给的东西,不与女子亲近……”

  “永昌无人能杀霍三。”

  姜宴清似乎明白了她的话,转而唤来无奇低声吩咐了几句。

  无奇点点头,转身离去。

  沈缨眉心紧紧皱着,手上依旧拿着那根铁钉,说道:“霍三行事谨慎,十分惜命,若真有威胁性命之事,必定早早打算防备。”

  “这般被杀,太过蹊跷了。”

  她抬眼望向远空,堆叠的云将烈日遮住,却没法阻挡日光照耀大地。

  她看了一会儿,缓缓收回视线,面上的悲戚与震惊全部收敛,只剩下肃然。

  她拿起霍三身上的仵作信印,郑重地收入怀中,对姜宴清说:“霍三不在,我便是永昌唯一的仵作。”

  沈缨脸色苍白连唇上都没了血色,但站的笔挺,如劲松一样挺拔。

  姜宴清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下头,转身跟着杜鸾进了屋内。

  沈缨再次走到尸身前,被她剖验过的尸身上混着红的血、白的骨、黑的皮。

  这些她见惯了的东西,忽然扭曲成一个庞然大物,向她心口上撞来。

  呼啸而来的气息压的沈缨心口一紧,她猛地捂住嘴扶着一棵树吐了起来。

  腹内翻江倒海,她的嗓子和整个胸口像被刀剑切割,额角直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钻出来。

  莲朵过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又端来水给她漱口。

  她一边拍一边说:“霍三师父爱饮酒,这几日各大酒庄都来送酒,定是醉酒后吸入浓烟昏迷,才被人趁机残害……”

  沈缨用袖子抹掉唇边的水珠,哑声道:“不是,若无可信之人在侧,不得醉酒,这是霍三的规矩。”

  “一定是有人,一个很熟悉他的人,对他做了什么。”

  沈缨喃喃自语,神情冷然,笃定道:“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杀局。”

  莲朵收回递着绢帕的手,宽慰道:“放心吧,姜县令明察秋毫,定然能帮你找到凶手。”

  沈缨却摇了摇头,说:“这个案子,我自己查!”

  如今赵悔的案子重启,林家的风头又开始盛起来,姜宴清已身在虎穴深处。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情,去要求姜宴清放下赵悔的案子,来查师父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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