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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老人们经常说蜘蛛结网是要下雨。

  看来,又要变天了。

  林家,会不会忽然向沈家发难?

  王惜,能护得住她的家人么?

  沈缨疲惫的睡了过去,竟还意外的睡了个安稳觉。

  不用操持家务、不用忙碌衙门的事,她甚至觉得坐牢也是件清闲的事。

  醒来时狱卒给她送来食物,她只看了一眼没过去拿。

  在这种地方,饿不死就不能轻易吃里头的东西。

  她醒来后就靠墙坐着,地上有她画着的一些东西,是莲朵回来之后发生的一些事。

  狱卒再次送来水和食物,也不问她吃不吃,只是沉默的将上一次的拿走。

  沈缨闭上眼思索,狱内偶尔能听到哭嚎声,但很快又会归于寂静。

  最多的时候,是沉重的锁链声。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缨睁开眼,就看牢房外站着一身兰色素衣的赵氏。

  她神情有些疲惫,但也只是有些,那双眸子依旧很亮。

  沈缨皱了下眉,她没想到,第一个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赵氏。

  各家族在诏狱都有各自的手段,赵氏能进来也不奇怪。

  沈缨不知道外头的情形,见她开口,便说道:“夫人怎么来了?”

  赵氏走了进来,借着昏暗的烛火看着她说:“听闻,你和临县一个姓贺的匠人合谋掳走林玉泽,意图威胁林府。随后,你们二人因财生恨,你杀了那人,还把林玉泽也给杀了。”

  沈缨静静听着,随后点点头说:“大概是吧。”

  赵氏笑了一声,走到沈缨跟前,垂眼看着她:“我一直不喜欢你,分明低微如蝼蚁,却总想着与巨象博弈。但我又有几分佩服你,即便生于微尘,却总是不断挣扎。”

  “你若生于大家族,定然是个奇女子。”

  沈缨抬头看着赵氏,说:“夫人谦虚了,您本就是奇女子,我佩服你才对。这世上再也寻不到第二个人能如你这般爱护至亲了。”

  “而我却总是给家人惹麻烦,缕缕将他们置于险地。”

  赵氏寻了处干燥的地方坐下去,竟有种想要详谈的架势。

  “你,是不是也觉得赵悔该死?觉得他张狂、暴戾,坏事做尽?赵悔死后,我常常会问自己,面对恶行昭彰的弟弟,真的没有一丝怨憎么。”

  她随后又自问自答道:“是,我怨过。”

  “但只要一想到,他出生时便无母亲庇护,身边群狼环伺,磕磕绊绊活下来,又被父亲不喜。我就忍下来了,而后便将这怨都忘了。”

  “你们都说他坏,可他从不欺凌弱小,从不欺辱女子,从不背地里害人,从不说人是非,他甚至用自己的银钱修葺寺庙,为孤苦之人赠药施棺。”

  “这难道不算个好人么?他只是不懂收敛,行事莽撞罢了。”

  “人们对他总是不够仁慈,就因为他没人教养,无人庇护。”

  赵氏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鸦青色缎面,绣着五福,用金线缀了贝石和宝石。

  那是莲朵花了几个月绣好,除夕夜送出去的荷包。

  她递给沈缨说:“我也信了,他喜欢莲朵。”顿了顿,又说:“很喜欢。”

第七十五章

  沈缨接过来看了看绣法,平静道:“男女之情,当局者清,旁观者迷。我们自以为是她们亲密之人,却没看透这些情思。”

  她看向赵夫人说:“夫人,是找到赵悔被杀的线索了么?”

  赵夫人的视线依旧落在荷包上,说:“他还活着。”

  沈缨疑惑的看着她:“你找到他了?谁掳走了他?”

  赵氏摇摇头,说:“没有人掳走。”

  “没人?”沈缨想了想,眼睛骤然睁大,说:“那,那他是……”

  “嗯。”赵氏与她静静对视。

  她眼睛里以前所见的那股子固执不在了,反而有种茫然。

  她说:“他一直就活着,活在某处,做着某些我们不知道的谋划。”

  “他为何宁愿躲到暗处做鬼,也不要这赵家嫡子之位。”

  “他也不要我这个阿姐了……”说着便哽咽了,但她没哭,深吸了几口气硬是忍了下来。

  沈缨看着此时的赵氏,她的悲伤没有丝毫作假。

  那么气势凌人的官家夫人,此时,面对至亲隐瞒,也不过是个无助的姐姐罢了。

  整整五年的牵挂、执着。

  可是赵悔就这么看着她难过、挣扎而避之不见。

  沈缨无从安慰,甚至觉得她倾述这些,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并不想听到同情怜悯之语。

  她只好询问:“夫人是如何发现的?”

  “我最爱吃涪陵南沱镇的荔枝,每年夏日,阿弟都会给我采买最新鲜的荔枝,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到家时那荔枝上还挂着露珠呢。”

  “他出事后,这荔枝依旧按时送到别驾府上,我只当时阿弟先前嘱咐农户。”

  “前几日我派人去问,却发现先前订了荔枝的农户早就易主,新农户不擅种植,硬是养坏了。”

  “而那些送到我府上的荔枝是从旁处送来的。”

  沈缨有些迟疑,“就凭这个?”

  赵氏说:“我生辰那日登记造册的生辰礼几百件,我根本不会一一查看。自从起了疑心,我便将历年的册子都取出来。”

  “我名字里有个蝶字,最爱花哨鲜亮的东西,但做了继室后便不敢那般张扬,否则,闲言碎语亦能杀人。但每年生辰,都有一份贺礼中会送些鲜亮的物件儿,花冠、镶宝石绣鞋、玉雕的扇子……”

  “高门深宅不易,我自从嫁入阎家便事事受制,直到我手上的铺子田产越来越厚,才无人敢怠慢于我。”

  “人人都称我眼光独到,有胆识有运气,可只有我最清楚,我做的每件事都有人在暗中帮扶。”

  “以前只觉得是家中长辈关照,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

  赵氏看着沈缨,说:“你该懂的,单凭这些足矣。”

  “可这些话我却不能与姜县令说,他不会信,他只信证据。”

  “赵悔曾在我祖母病榻前立誓不会杀人害命,不会损毁赵家声誉。那些大族子弟,谁手上没有人命案子,可赵悔没有,他一直都做得很好,他只是太孤单了。”

  “杀酒师的不是他。”

  “沈缨,我来找你,就是知道,你能懂我的话。”

  沈缨抬起手臂,腕间的铁链子哗啦哗啦响。

  她说:“夫人所说,我感同身受,更明白夫人心情。只是,我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诏狱。这次显然有人故意害我,谋划深远。”

  “您若是来寻我诉苦,我便听着。可是其他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赵氏凝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起身。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你太小看你们姜县令了。”

  沈缨也站起身,蹙眉看着她,“林玉泽的事,是我一人招惹来的祸事,与姜大人何干?难道林府还要寻大人的麻烦?难道是林家三房的人在朝堂上给姜大人使了绊子?”

  见她神情顿然紧张,赵氏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那神情有些讥诮,也有几分促狭。

  她说:“你是府衙仵作,林家发作姜县令那不是正当的事?我听闻林家三老爷已经上书至御史台,弹劾姜县令御下不严等数十条罪状。”

  “不过,整个永昌可就只剩你一个仵作了,姜县令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一定会救你的。”

  “至于他要付出什么代价,就不得而知了。”

  赵氏说完便离开了,沈缨却有些坐立难安。

  以前林家三房行事低调,一心只为在京中站稳脚跟,似乎对永昌的事不再过问,任由老族的这些人折腾。

  而今姜宴清在永昌的威信渐盛,还迅速培植了自己的亲信,他谋划周密,办事果断、老练,丝毫不像那刚出茅庐的愣头青。

  所以,林家三老爷刚在朝中站稳就立刻对姜宴清下手了。

  在他羽翼尚未丰满之时,将之折断,亦或是将其驱离。

  林玉泽被杀这个案子就是个刚刚好的由头而已。

  若非林玉泽是家主之子,她都以为是三房故意以林玉泽造了个陷阱,专门陷害姜宴清了。

  牢狱之中的时间是漫长的,沈缨因为不吃不喝,已经很虚弱了。

  但她不敢吃喝。

  她太清楚这里的门道了,很有可能只是一口水,都会变成疯子、傻子甚至是死人。

  当年,她都能凭借手上的人脉将诏狱中的杜鸾折磨的半死不活。

  何况是在永昌一手遮天的林家,在狱中无声无息杀个人,再简单不过。

  可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还有很多人,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告别。

  沈缨躺在草堆里,昏昏欲睡。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喂她喝水,她太渴了,着急的喝了一口。

  随后就不肯再吞咽,耳边有叹息声。

  她睁开眼,就看到莲朵正用帕子给她擦额头的汗。

  “反正也喝了一口,不如就都喝了吧。不吃不喝,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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