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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听见那句抱怨,谢凌钰突然笑了一声,轻如飞鸿掠池面,薛柔以为自己听岔了。

  “王伯赟确有才学,”皇帝颔首,神色却无一丝动摇,“可惜。”

  谢凌钰记得清清楚楚,宫宴上的年轻臣子倚马千言。

  “不借东君之力,岂托青云之阶?但守孤贞,甘栖僻壤。栖卑处晦,抱朴存真,此诚君子之操行也。”

  皇帝的声音仍旧冷若金石,却叫薛柔十分惊喜。

  陛下果真记得一字不差。

  “阿音今日来,只是为王伯赟求情?”谢凌钰直接将她来意挑明。

  “自然不是,”薛柔连忙狡辩,“我只是想多关心陛下,上次陛下允准我探望大表兄,我心里感激至极。”

  一阵微风吹过,少女额边碎发轻轻翘起。

  谢凌钰抬起手,有一种想将那碎发摁下去的冲动,让它们就此服服帖帖,莫要随风摇曳。

  他在少女探究疑惑的目光中,硬生生收回右手,“你就不怕提及王伯赟,惹得朕从重发落么?”

  “陛下不会。”薛柔这个时候不会碰皇帝的霉头,毫不犹豫说道。

  不知为何,她思及谢凌钰方才的神色,便认定皇帝并不想要王伯赟的命。

  或许,大表兄只是一把利剑?她能做的只是提醒陛下,这把剑仍旧称手,莫要用完就废。

  薛柔离他更近了些,近到能看清他那鲜红耳坠上精细花纹。

  “陛下明辨是非,赏罚分明,岂会因我回忆几件往事便不快,甚至迁怒他人。”薛柔一张嘴便说好话。

  池边的风有些大,站在廊道上甚至能听见些许风声。

  身侧少年天子沉默不语,那风声便更明显。

  薛柔有些尴尬,瞥了眼云层,诧异道:“这是要落雨了?”

  她说完,便伸手至廊外,掌心接到一滴雨,泛着凉意。

  而谢凌钰的话简直比雨水还让人浑身发凉。

  “王伯赟如何处置,朕已有论断,阿音,后宫之中莫谈朝事。”

  前一句让她别再费心思,后一句敲打她莫要再管此类事。

  薛柔气得想转身就走,偏雨点愈发大,她走不了,也没那个胆子撂下皇帝。

  “陪朕走走。”谢凌钰仿佛看不见她的不快,说完便往湖中心的亭子去。

  廊道原本宽阔,足以为两人并行提供遮蔽,却架不住今日这风裹挟雨珠斜斜冲进来,左侧的石板湿淋淋的,颜色都更深些。

  薛柔原本在他身后,却听见皇帝让她过来。

  她婉拒,“我岂有资格居于陛下身侧。”

  谢凌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她上前几步。

  雨来得骤而急,圆润雨珠不停击打池面,四面声响如一曲琵琶,密密将人包围。

  因这场雨,周遭恍若有水雾升腾,吐息间湿漉漉的,薛柔微微向左偏头,目光向上,能看见皇帝的侧脸。

  过分精致的五官蒙上层雾气,中和了九五之尊的高高在上,比平时看着好接近多了。

  朦朦胧胧间,薛柔想起自己曾和阿娘说过,死也不想进宫。

  谢凌钰这个人,只有在被什么东西遮掩时,她才敢大胆直视,并细细打量。

  阿娘说此乃常理,陛下是天子,纵使夫妻也是君臣,臣不畏君,国之将乱。

  薛柔不想这样,自己的夫君为何要怕,真要怕,也该是她做河东狮,让夫君怕她。

  才不是现在这样,谢凌钰招招手,她就必须跟上来。

  下着大雨散步,究竟是什么癖好?

  终于到了廊道中间的亭子,坐下后,李顺连忙上前擦皇帝左肩雨水。

  玄色衣衫看不出什么,近前擦拭方才发现自肩头到衣袖都被濡湿,就连发丝也沾上水汽。

  谢凌钰看了眼薛柔,“朕今日没有带伞。”

  皇帝其余随从们离得远,听不见这话,近前伺候的李顺怔了下,连忙道:“是奴婢疏忽。”

  “那只能待雨停之后回去了。”薛柔语气中略带焦急。

  她不想在这儿跟谢凌钰大眼瞪小眼。

  关于王伯赟的案子,他俩本该不欢而散,现下却又被迫相处。

  薛柔虽话多,面对一根冷冰冰的石柱子也不想开口。

  偏偏这雨迟迟未停,眼瞧天色昏暗,她心浮气躁。

  再看一眼谢凌钰,跟老僧入定似的,背对着自己观雨。

第11章 朕看起来,像是要致他于……

  “朕记得,你幼时颇喜欢此处,怎的今日坐立难安?”

  谢凌钰终于转头,看向那蹙眉的少女。

  “我不喜雨天。”薛柔想了个不算太敷衍的回答。

  她心底暗暗想,这能一样么?

  皇帝在一旁,再好看的景色也寡然无味。

  无甚乐趣。

  谢凌钰和她过不去似的,一语戳破她的谎言。

  “你先前特意告假一日,去京郊观雨。”

  薛柔脸上的假笑挂不住了,“陛下竟这般记挂我?”

  她抿唇,有点心虚,“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人都是会变的。”

  两年前,嫏嬛殿的先生提及,京郊有一竹林,极适合观雨,风雨吹拂犹如置身天地之外,不再拘泥于红尘案牍。

  王玄逸怜惜她于宫中辛苦,便偷偷带她去竹林一遭。

  薛柔拿不准皇帝知不知道谁与她同行,只想赶快把此事糊弄过去。

  雨势渐微,谢凌钰让李顺带人送她回去。

  薛柔谢恩后,路上道:“劳烦你一遭。”

  “折煞奴婢,”李顺脸上堆着笑,“要不是今日姑娘来了,陛下恐怕还要烦心下去,今夜咱们式乾殿的奴婢们都提心吊胆。”

  薛柔想起临走时皇帝的脸色,只当李顺说些好听话,没太在意。

  反应过来后,她陡然问道:“陛下心情欠佳,会半夜罚你们么?”

  李顺连忙否认,“自然不会,姑娘误会奴婢的意思了,陛下若哪日不快,便在式乾殿内彻夜点灯,看那些奏折,奴婢们担心陛下身体熬不住。”

  皇帝还未完全亲政,却可查阅奏章。

  薛柔想,那些奏章可以消磨心中不快么?果然皇帝与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同。

  “原来如此,”薛柔客套回应,“陛下勤于政务,是大昭之幸。”

  李顺心下一涩,忍不住替陛下长叹口气。

  陛下啊陛下,薛二姑娘心里当真没有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连句关切龙体的话都没有。

  *

  灵芝池小亭之上。

  少年听见脚步声,头也未回。

  “何事?”

  顾灵清行了一礼,“陛下,王伯赟还是那样,什么都没说。”

  没有认错,没有说话,骨头硬得很。

  顾灵清咬了咬牙,“是否需要将他夫人接来?”

  谢凌钰不冷不热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赞同。

  显然,顾灵清认为是前者,默默低下头。

  张氏已经被母族接走了,这两日,张家似乎在争论是否要和离。

  此事错在王伯赟,张家在朝中并未倒向薛氏,此刻去要人不妥。

  “继续关他几日。”谢凌钰脑中闪过一个人,顿了下,“至于如何处置,朕知晓你们有同窗之谊,故而交由你抉择。”

  顾灵清慢慢咀嚼“同窗之谊”四个字,凛然一惊,后悔这两日用刑过多。

  “臣明白了。”

  他正要告退之时,皇帝却蓦然开口。

  “朕看起来,像是要致他于死地么?”

  顾灵清以为皇帝在敲打他,刚想辩解王伯赟在地牢中绝无性命之忧,却瞧见皇帝神色中当真带着淡淡疑惑。

  他思虑再三,“不像。”

  谢凌钰闻言浅笑,那倒是奇怪,有的人竟慌不择路,想出这种法子来求自己。

  说着正事,皇帝陡然莫名其妙发笑,在顾灵清眼里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他胡乱瞥了眼周遭,瞧见石桌上的柰花。

  作为习武之人,顾灵清的眼力过人,奈何铜官县送来花盆时,他还未接过父亲朱衣使之职,愣是瞧不出特别的。

  他记得皇帝不喜花花草草,便忍不住又多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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