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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懿怀太子是太后的嫡长子,按顺位继承的话,该是懿怀太子登基为帝。

  如今阴差阳错,朱缙登了皇位,涉及天位合法性,必然穷追懿怀太子的下落,免得日后忽然冒出个太子来复国。

  林静照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他是皇帝,英察聪毅,分外难糊弄。她要逃出生天,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后半夜雨已小了,腾起夜雾,雾色靡靡如雨,渗得人肌肤凉凉的。

  她臂上犹存着方才的勒痕,若说谎话,有被拖出去打死的风险。

  林静照颔首缓缓,“是,臣妾定为陛下寻到懿怀太子的尸身,使陛下安心——”

  她一再表达忠诚。

  朱缙长目微阖,未做出批语。

  他信她,却不完全信她,找尸体这种事也轮不到她做。

  虽能气氛温然,二人的话头尽了。

  除了拷问懿怀太子的下落,她与他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无话可说。

  她跪安欲去,他叫她起来。

  赐婚圣旨像根刺时刻磨着内心,林静照抬首仰望于他,眸子涌起一汪铅泪,鼓起勇气再次提及:

  “臣妾所知已尽数禀陛下,求陛下放臣妾归家。”

  赐婚圣旨的对象本来就是她,她要夺回她被剥夺的东西。

  朱缙反问:“你为何归家?”

  林静照被雨水淋的衣襟渐感一股寒气,道:“作为女儿,理当探望父亲,与父亲相认,侍奉左右,尽子女之人伦。”

  朱缙凝望着她的痛苦,“那你现在是谁?”

  她喉咙一塞,道:“林静照。”

  “是啊。”他极尽冷漠,幽幽回响,“那你去探望江家的父亲作甚。”

  林静照心弦骤断。

  眉间深蹙,温和的倔强之色。

  “要杀要剐可以,陛下为何剥夺臣女的身份?”

  她终于忍不住质问他一句,含怨已久,不敢说质问他,只为自己讨个公道。

  朱缙冷然微微哂笑。

  林静照噎得慌,不太敢再质问第二次。

  他道:“怎么,宫里的锦衣玉食还不能满足你?”

  她摇摇头,坚定表明立场:“臣妾思念父兄,只希望归家,侍奉在父兄身畔。”

  朱缙施施然,“还有陆云铮吧?”

  林静照犹如春日遭了一道闪电,说不惦记陆云铮是假的。

  “臣妾不敢。”

  “敢不敢的你也做了。”朱缙飘过一缕深邃,提醒道,“你是皇贵妃,江姑娘。”

  她不死心:“臣妾只归家一次。”

  朱缙明旨:“所请不允。”

  林静照颓然垂下手。

  晶莹的泪水淌在脸颊,犹如屈辱的印痕。

  朱缙皦白的指尖剐着她的颊,亮如一把淋水的匕首,“别在朕面前落泪。”

  留下林静照,他除了要挖出懿怀太子的下落外,还要用她作立威的工具,对峙群臣,从内阁拿回权力。

  严格意义来说,她是棋子。

  对于棋子,须用尽了价值再丢弃。

  朱缙二指抬起她深埋的颈子来,她白皙而单薄的眼圈泛红了,可又因他方才的吩咐,她死死咬着牙关,隐忍着不敢流泪。

  她被欺负得狠了。

  朱缙倒笑了。

  轻取了桌上一枚仙药,掐开她嘴,喂了下去。

  “认赌服输,输了要承受代价。”

  林静照被“仙药”骤来的辛辣呛得咳嗽,下颌却被阖了,吐不出一丝一毫。

  那东西绝不是什么好物。

  北镇抚司经常会捉到一些江洋大盗、武林豪杰或者土匪之类的,就用这种药先废掉他们的武功,再行酷刑拷讯。

  她服下仙药后,立感腹部升起一股寒气,四肢酸软无力,出着大汗。

  片刻,佝偻地倒在地面上。

  清健的四肢渐渐绵软无力起来,好似吃了软骨散,再没有力气对抗。她有种极不好的预感,愤怒至极,但她名义上被赐的是“仙药”。

  她勉强爬起来谢主隆恩。

  朱缙用湿帕子若无其事地擦净液渍,吩咐锦衣卫,“把贵妃送回宫里,好生伺候。”

  谕旨曰,林贵妃在火海中受伤,闭宫修养。

  

第15章

  林静照喂了药后,被送回昭华宫。

  行宫大火,贵妃娘娘在阁楼中遭困,幸而得脱,受惊过度,重伤失水,现下在昭华宫中静养,任何人无诏不得叨扰。

  ——这只是对外好听的说法。

  实则林贵妃私藏碎银,蓄意放火,身怀绝技,试图脱离锦衣卫的掌控,趁雨夜私逃出宫。

  东窗事发后,她被圣上赐了一枚“仙药”,断了浑身经脉,武艺算彻底废了。

  林静照自幼习武,不爱红装爱武装,春夏秋冬,闻鸡起舞,未有一日懈怠偷懒。被灌了药之后,十余年辛勤苦功毁于一旦。

  今后,她变成个深宫柔弱妇人,和陈嫔等人一样,依仗君王恩宠过活。

  废除武功带来了巨大的不适,林静照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

  念起从前习武点点滴滴的岁月,她甚至后悔,为何自己这样冲动,明知宫禁森严还去挑战底线,为什么不能乖乖听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了皇宫,她哪也去不了。

  锦衣卫会像嗅腥味的鬣狗永远追踪于她,即便逃到天涯海角,她永无宁日。

  她更无法回到父兄身畔,因为有人已经替代了她,抢了她的身份,继承了她在尘世的一切,她完完全全成了多余的人。

  她万念俱灰。

  林静照现在柔弱的身体,薄似纸片,风一吹都能撂倒,行动需要人搀扶。

  再摸剑,成了一种奢望。

  赵姑姑死后,再无人帮她偷天换日。

  赵姑姑以死换来的碎银子、火折子悉数被没收,她被废了武功,孑然一身,又被打回最初的潦倒处境。

  以卵击石,她惨败收场。

  逃离皇宫无望了。

  冷清清填满各色奢华珍宝的昭华宫中,两个新来的小宫女一个叫芳儿,一个叫坠儿,贴身伺候她的起居。

  她们得了上面授命,默默伺候一日三餐,绝不多话,名为伺候,实则监视。

  锦衣卫日夜森严守卫着昭华宫,一只飞鸟也掠不进来。

  林静照偶尔被关疯了,用力拍厚厚的宫墙,声嘶力竭的求救,微弱得被湮灭在红墙黄瓦中,无法被外界探知,更逾越不出皇权的藩篱。

  她像个冷宫的妃子。

  那人废她武功,冷落囚禁她,对外仍是为了裙钗据理力争的痴情皇帝。

  雨夜萧森,林静照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冷宫里,裹紧被子,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忍痛坐起了身,残余的药效仍在体内作用,她在昏暗的殿内抱紧膝盖,窗外寒鸦栖在霜枝上咕叫。

  人人都说她是龙虎山下来的神仙,她自己却清楚,从不是神仙。

  ……

  西内,仙源殿。

  博山炉细细青烟上升,朱缙淡墨水色道袍,头戴香冠,手握一卷《洞虚真经》,静坐入定,乞灵于道教。

  天色未明,东方之晨星蓝光。

  池上,流荡着一束束紫青色的晨雾。

  司礼监张全在外侍奉,掐算着时辰。

  陛下久不视朝,他们这些奴才算时辰是算内阁觐见的时间。

  陛下斋醮时,万不能叨扰。

  小景子来到面前,点头哈腰:“老祖宗,您让添的晨露,儿子都给主子添好了。”

  张全道:“那就好。圣上的白桃花枝需日日用露水养活,但凡枯萎了一片花瓣,砍了你这奴才的脑袋也不够赎罪的。”

  小景子道:“是,是,主子为什么要养桃花呢?”

  张全道:“主子的冠需要用白桃花制作。”

  圣上从不戴金碧华丽的皇冠,而戴道家飞升漫游的香叶冠。

  小景子连声称是,又道:“方才进去,主子似乎睡着了仍打坐着,儿子要不给主子添衣?这清晨的风怪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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