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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或许还有一个更为隐秘的原因——

  他对她们有喜欢、欣赏、敬重,却没有那种飞蛾扑火般炽热浓烈的情兴。

  那种不顾一切,即使毁灭也在所不惜的疯魔情兴,他只对棠惊雨有过。

  他始终没有找到她。

  不管是利用职务之便,还是委托鬼市能人,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

  起初他还想,她要走便走,反正不管从哪里看,她都不能为他的前程仕途带来一丝好处。

  身体差,出身低微,脾性也一般,文学素养半点没有。

  天大地大,不知道哪里能容得了她。

  真在哪儿受了苦,也不知道会不会寻路找他左少卿诉冤陈情。

  越想释怀,越耿耿于怀。

  越是怨怼,就越是思念。

  未经情事时,总狂妄地认为灵魂交融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身体之间的迷恋纠缠皆是浅薄浮浪的喜欢,于他看来,简直上不得台面,实在令人羞耻。

  真碰上时,一切仁义道德皆是虚妄空谈。

  不过肉体凡胎。

  都忘了解决身体饥渴与充盈内在境界,同等重要。

  况且她带来的,也不仅仅是原始欲望的满足。

  但她没给他机会往下深究。

  那夜海棠糜艳的春雨宛如浸酒惊燃的簇簇幽火,在她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昼夜不休地、一寸也不放过地焚烧他的血肉灵骨。

  谢庭钰握着手中她唯一留下的墨玉玉牌,望着未圆的十五明月,左思右想,长吁短叹,苦酒一杯一杯复一杯。正是: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次日醒来,谢庭钰将那枚墨玉玉牌收好,不再佩戴。

第13章

  玉京的第一场雪。

  越下越烈,越下越密。

  浩浩荡荡覆盖整个玉京城。

  众人起先对于初雪的兴奋很快就变成了恐惧。

  各地的雪灾情况接连上奏,皇帝当机立断从国库拨款赈灾,所有官员除特殊情况,皆以救灾为首要工作。

  谢庭钰原是从大理寺抽调前往受灾地帮忙,预计十日后就回大理寺继续办公。

  待到第七日时,他就发现有人胆大包天一口气贪了三千两赈灾银,直接导致没能及时得到救援的六户人家一夜冻死。

  安置尸体时,他看到其中有个姑娘的脸与棠惊雨有五分相似。

  第一眼以为就是她时,他即时头脑发晕到需要扶着泥墙才能站稳,等到第二眼确认不是她时,他才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望着这些原本可以活下来的百姓,他心底一片哀凉。

  他在官场向来八面玲珑,像一条滑腻的泥鳅一样让人既嫉恨又抓不到错处。

  但这一回,他不再管这个官那个将,遇到贪赃祸民的情况,绝不手软,丝毫不理会你背后的人是谁,抓到后要么吊城门示众,要么直接一刀砍了。

  雷霆手腕之下,底下的人不敢再有歪心思。

  彼时他只是想着,不要再有那六户人家的惨剧发生,更不想在漫天雪地里翻到棠惊雨冻死的尸体。

  他领着手下的人辗转受灾地,从年前一路忙到开年,就连除夕那晚,都是与前来赈灾的同僚一道围在篝火前吃碗热汤素菜饺,就当是过年了。

  他日日祈祷,祈祷那位散落天涯的故人,能受此绵荫庇护,在这场罕见的滔天雪灾中幸存。

  又一年春。雪过天霁。

  各地的灾情已然过去,百废待兴,上至官府下至民众都在忙着旧地重建。

  而玉京的朝堂,却翻涌着一场针对个人的“暴风雪”。

  一众对谢庭钰积恨已久官员摩拳擦掌,就等着今日对谢庭钰秋后算账。

  他们大肆批判谢大人违纪越权,对官员动用私刑,目无王法,好大喜功等一众罪名。

  为谢大人说话的,也有几位明事理的官员,其中就有李正卿——他太清楚这位左少卿都吃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

  可惜最能为谢大人说话的,都还在受灾地帮衬着。

  宣政殿吵吵囔囔,贾丞相、戚国公静立于其中,仿佛那些吵闹与他们无关一样。

  而同在朝上的赵英祯、柳世宗与姜子良,一样寂静无声。

  只不过三人安静,与另外两位掌权者的安静,意义大有不同。

  “好了!”

  皇帝被吵得脑袋嗡嗡疼,倏地站起来,怒而摔了弹劾谢庭钰的《联名奏疏》,站在高台上扫视一众红脸赤耳的朝官。

  皇帝思考几息后,扬手一指未曾开口的赵英祯,说:“英祯,你来说。”

  赵英祯走到中道上,声音响彻整个沉寂的殿堂:“如诸位大臣所言,左少卿确有过失,理应受罚。但念其救灾有功,将功抵过后,应受鞭刑十鞭,罚俸一年,停职俩月。”

  这跟众大臣要求的革职、流放、抄家等这类重刑比起来实在太轻,熙攘声正要再起时,赵英祯又扬声问:“左少卿以为如何?”

  这时一位穿着紫色官服的男子行至中道,拱手作揖,对高台之上的皇帝说:“臣无异议。”

  一片压低声量的哗然。

  连面无波澜的贾丞相、戚国公都露出略微震惊的表情。

  往日风华正茂的谢左少卿,如今憔悴得叫人不敢认,尤其脸上皲裂的皮肤和一双冻得赤红的手,实在触目惊心。

  他如今这副模样,与其他面色红润的大臣相比,简直是完美回应了李正卿方才那句震耳发聩的话——你们在除夕夜吃香喝辣,他还远在灵州连片肉都吃不上!

  他们压根就没认出谢庭钰,都以为他今日没来上朝,才敢如此大放厥词,肆意诋毁。

  如今人一亮相,不少先前被他磋磨过的大臣都咽了咽口水,嚣张的气焰都去了大半。

  皇帝转过身,隐怒逼视方才振振有词的大臣们,说:“鞭刑就不必了。罚俸一年,停职俩月这个惩戒,众爱卿可有异议?”

  当下情形,谁还敢有异议。

  一场轰轰烈烈的“暴风雪”就此平息。

  *

  谢府,水榭小宴。

  “这招以退为进太狠了。”柳世宗叹道。

  “可不是?听到鞭刑十鞭的时候,我那冷汗都下来了。”姜子良拍拍心口,看向赵英祯,“你是真不怕皇上点头同意?”

  赵英祯饮了一杯春酒,搁下酒盏笑道:“要不说谢兄聪明,知道救灾时只提皇恩浩荡,半点不言自己功绩,让父皇在民间的声望更盛。再一比对灾民模样的他跟刚过完年吃得圆润的诸位大臣,哪个下得去这种狠手?”

  “那也是险。”柳世宗垂着嘴角,叹然地饮尽盏中酒,“十鞭要是真罚下来,这会儿都怕是在底下喝孟婆汤了。”

  谢庭钰在府里休养了几日,精气神已经好了不少,闻言笑叹一句:“富贵险中求。”

  柳世宗:“哪来的富贵?罚俸又停职,一条小命都快搭了进去。”

  赵英祯却说:“怕甚?咱们这位左少卿‘好大喜功’,还愁往后没有赏赐?”

  此言一出,四人举杯齐笑。

  隔日,皇宫那边就寻了一个“好好养伤”的理由,派李公公亲自到谢府送去成箱成箱的天灵地宝。

  再后来皇帝招谢庭钰入宫,总是寻这儿的理由,那儿的借口,御赐他许多金银珠宝。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处按下不表。

  一日,贾文萱携二哥贾文菡前来谢府探望。

  贾文萱虽听说谢大人受伤,却没想到眼前的人如此憔悴,心疼到情不自禁地落了两滴泪。

  谢庭钰连忙拿起一方绸帕递过去。“三小姐莫哭,我一点儿事没有。”

  贾文菡适时接过他递来的绸帕,塞到妹妹手里,打趣道:“女大不中留。也没见你何曾对哥哥如此心疼过。”

  贾文萱接过绸帕擦泪。“哥哥这话说着好笑,你和大哥哥何时重伤过。”

  谢庭钰出来打圆场:“这壶碎玉春昨日才从海棠树下挖出来,味甜香清,想邀二位与我同饮,庆祝雪过天晴。”

  贾文萱破涕而笑,夺过他手上的白玉壶,说:“你的手还伤着,我来斟酒。”

  谢庭钰并不推辞:“多谢。”

  见妹妹先给对方斟酒,贾文菡冷哼一声:“在家倒不见你这般殷勤。”

  贾文萱扭头不理二哥。

  三人举杯喝过一轮。

  贾文萱笑吟吟地看向谢庭钰,问他:“这酒味道如何?”

  主人家的酒,客人却问主人酒的味道如何,问的当然不是酒,而是这位客人专门为主人倒的这一杯酒。

  谢庭钰笑:“宛如天宫瑶池宴里的琼浆玉露,千杯万杯都比不上刚才那一杯。”

  贾文萱登时开心得合不拢嘴,然后问旁边的哥哥:“妹妹方才给哥哥倒的那一杯酒,味道如何?”

  贾文菡故作冷漠道:“没品出来。妹妹再倒一杯我尝尝。”

  贾文萱:“不要!”

  回贾府时,贾文萱悄声问贾文菡,谢庭钰的府上有没有豢养妾侍家妓?

  贾文菡调查过他几回,都没有查到他私德有亏的线索,今日前来探望,又请他引路在谢府游玩一圈,别说妾侍家妓,连寻常府邸里会养着的舞姬歌女都没有。

  贾文萱高兴地握着二哥的手臂晃来晃去,更是不解地问:“那为何你们总是不同意我与他的婚事?这么多郎君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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