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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待她收拾妥帖回屋,见小侯爷呼吸已稳,她裹着薄毯,头枕着双臂在床边睡下。

  忽的,清枝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坐直了身子,薄毯从肩头滑落也浑然不知。

  她神情紧张地看向徐闻铮,声音急促,“小侯爷!”

  徐闻铮睫毛动了动,缓缓掀开眼皮,眼里尽是疲倦。

  他看着清枝,并未搭话,等着她的下文。

  清枝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杀人啦!”

  徐闻铮指尖几不可察地一颤。

  这是怕了吗?

  想来也是,寻常人家这般年纪的姑娘,怕是连死人都未曾见过,更遑论是眼睁睁的看着人在自己跟前断了气。

  清枝见徐闻铮依旧不说话,于是凑近他,神色认真,“尸首……要不要扔河里去?”

  “什么?”

  徐闻铮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脸不可置信。

  清枝耐着性子,“咱们是不是要赶在天亮前,把尸体处理下?”

  “明日一早若是被人发现,咱们就得去蹲牢房了。”

  徐闻铮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抿成一条直线,他闭目沉声道:“自会有人收拾。”

  清枝唇瓣微启,还未死心。

  他似有感应一般,抬手截住她的话头,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睡觉。”

  第二日清早,清枝推窗朝楼下看去,果然,街巷里干干净净,所有的痕迹都消隐无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

  仿佛昨晚的一切,真如梦一般。

  清枝抬手关了窗,并未留意到墙根处的那株月季,新翻的泥土还裹着湿漉漉的潮气。

第8章 岭南行(七)我不嗜甜

  徐闻铮此时侧卧在床上,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白皙的锁骨。

  手掌随意搭在身侧,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手指骨节微凸,修长如冷刃出鞘。

  胸膛随着呼吸起伏,气息绵长而匀净。

  他沉睡中也谨守着君子的端仪。

  清枝搬来一张矮凳,双手支着下巴,静静地守着他。

  “这张脸明明生得这般好看,偏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

  清枝暗自嘀咕,此时的小侯爷比平日里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要温和许多。

  见他此时睡得正沉,清枝胆子大了些,悄悄凑近,歪着头打量他的眉眼。

  小侯爷的睫毛好长啊,像画布描绘的墨线,尾尖微微上翘,给睡容增添了一丝慵懒的弧度,煞是好看。

  清枝忍不住凑近,抬手用食指轻轻拨动了一下他的睫毛。

  徐闻铮突然睁眼。

  清枝微扩的瞳孔正正撞进他的眸子里。

  她猛地后仰,差点带翻屁股下的矮凳,心脏突突突地跳着,像只被囚困的麻雀,想要破笼而出。

  “你醒了啊。”

  清枝倏地起身,佯装拾掇屋子,却始终隔着徐闻铮两丈远。

  她刻意避开徐闻铮跟随的视线,又不知该往何处看,只能眼波游移,四处乱瞟。

  这时门外传来何捕头的声音,“清枝,该出发了。”

  清枝如蒙大赦,逃似的疾步闪至门口,开门一看,何捕头已经收拾整齐,一副即刻动身的模样。

  她见何捕头神色如常,脱口而出,“何叔,昨夜你……”

  身后传来徐闻铮的清咳声,清枝余下的话在舌尖打了个弯儿又吞下,笑着问道,“睡得可好?”

  何捕头点点头,“甚好。”

  见清枝的包袱还敞着搁在几案上,他继续说道,“前方的路已抢修停当,咱们要尽快赶路,不能耽搁了行程,你快些收拾。”

  清枝微微颔首。

  何捕头转身,负手立于廊下,好整以暇地等着。

  清枝悄悄回眸一瞥,见徐闻铮神色疏淡,仿佛刚才的一幕并未发生过一般。

  她缓缓舒了一口气,指尖抚上心口,那只狂跳的麻雀总算平静了些。

  随即不由得暗叹,她家小侯爷,虽一脸病容,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清贵之气。

  这般好相貌,也怪不得自己看痴。

  按下心思,她转身折回房中,手脚麻利地打点行装,不多时便收拾妥当,行至徐闻铮跟前,轻声唤道,“小侯爷,该启程了。”

  徐闻铮双臂绷紧,勉力撑起身子。

  清枝下意识地伸手托住他的后背,扶他靠在床边坐着,然后用桃木梳自发顶而下,细细梳理发丝,待青丝尽数垂顺,她从腰间取下一根素麻绳,手指翻绕间就束好一个利落的发髻。

  “先凑合着,以后给你换一条好看的发带。”

  清枝笑着打量了片刻,“不过我家小侯爷,便是系根草绳也是好看的。”

  徐闻铮闻言,只是睫毛半垂,面容依旧清冷无波。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清枝这般直白的夸赞,任那句话在耳边拂过,神色淡若未闻。

  此时日头爬高了些,清枝扶着徐闻铮缓步踏出房门,何捕头转过身来,取下腰间挂着的铁枷,“咔哒”一声扣在了徐闻铮清瘦的腕骨上。

  三人一起步下楼梯,清枝见张捕头倚在门边,衣摆浸透朝露,靴底沾着些腐叶。

  见他们下来,张捕头只抬眼一瞥,也不言语,径自转身踏出门去。

  清枝向店家要了几个馒头,行至半途,她掰下一块送入口中,又捻了一小块递到小侯爷嘴边。

  “小侯爷,吃点馒头垫垫……”

  话音未落,徐闻铮微微倾身,低头轻轻衔住了馒头,冰软的唇碰到清枝的指尖,她心里像被羽毛划过一般,舒舒痒痒。

  不觉间日头爬到高处,阳光灿烈,山林里的蝉鸣渐响,一声叠着一声,此起彼伏地往耳朵里钻。

  农户们也顶不住这烈日,三三两两聚在山道旁的老树下,田间地头只剩稻草人孤零零地立着。

  他们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子。

  “春风……笑呀,草绿……花红……好时光……”

  “谁家的娘子……美如娇。”

  ……

  徐闻铮自幼熟识音律,这般不着调的曲子他竟是头一回听。

  歌声混着蝉音,忽高忽低,被阵阵风浪卷进山林,在谷间悠悠荡开。

  清枝步履轻盈地行在了他的前头,裙摆随着风鼓动,偶尔看见路旁开得正艳的野花,她便俯身折下几只拿在手里把玩,嘴角的笑愈发灵动。

  徐闻铮的身体逐渐舒展,他感觉裹挟着自己的霜壳正在无声的皲裂,脱落。然下一刻,他的心口钝痛骤起,似有无形的丝网缠缚,越绕越紧,难以挣脱。

  他仰头迎着烈日,阳光灼灼,扎得他瞳孔生疼,他的身体开始战栗,自己再一次有了“知觉”。

  清枝站在十步开外的山径处停下,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野花,眼里是盈盈笑意。

  徐闻铮握紧的拳头轻轻松开,他想,这段路也许没那么难熬。

  脚步不自觉地朝她挪去,像冬日里饥寒交迫的旅人望见隔岸的篝火,明知这份温暖不属于自己,却本能地驱使身体靠近。

  行至一半,他忽地停下脚步,闭眼凝息,将那丝贪恋掐灭,从心底彻底抹去。

  前路冥冥,不知藏着多少杀机。

  这条路是他逃不开的宿命,不管最后通向何方,都是他的归途。

  而她,该有更稳定安宁的人生。

  午时日盛,他们找了块空地就着干粮凑合一顿,何捕头撕下一块面饼放在嘴里嚼着,眉头越皱越紧。

  清枝一眼认出,是前几日她在茶棚里吃过的那种饼子,于是默默将自己的水壶递了上去。

  何捕头接过,道了声谢,仰头喝了几口,才终于把饼子咽下去,然后碰了下张捕头的胳膊,问道,“来一口?”

  张捕头目光如炬,死死锁住山谷的某处,忽地抬手,示意众人禁声。

  清枝顺着张捕头的视线看去,却只看见山谷的空寂,除了摇晃的树枝,什么也没有。

  她蓦地侧首,见小侯爷也凝目望着那处,眸色深如寒潭,蓄着未发的杀机,下颌线也绷得极紧。

  清枝怯怯地往徐闻铮的身后缩了半步,手指揪着他的后襟,小声问道,“昨夜之事,还未了结?”

  徐闻铮微一颔首。

  清枝心头骤然一紧,原以为昨夜的祸事已了,却不料仍有危机蛰伏。背脊窜出一阵寒意,她不由得生出几分惊惶。

  抬眼望着小侯爷挺直宽阔的肩背,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护在身后,绷紧的神经又一寸寸舒展开。

  “吃完赶紧上路,再行二十里,就能到桐城。”

  张捕头发了话,视线也随之收了回来,他面无表情地吃下一整个饼,咽下去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清枝瞧着,心里是佩服的。

  她默默拿起自己的包袱,将剩下的馒头全放在了徐闻铮手里。

  后面的路程,四人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清枝原本只是扶着徐闻铮的胳膊,可走着走着,手指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手臂悄悄挽上了他的臂弯。

  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察觉小侯爷这次并没有抗拒她的触碰,指尖便又悄悄缠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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