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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这么多?!!”

  贺兰澈只知“满门”,具体何为满门?没有具象。

  他是数理工造科之中的佼佼者,听到清晰数目,才觉得背后丝丝凉意。

  一碗饺子,也让长乐替他想起十年前的冬景,是那一年的新春除夕夜吗?

  她仿佛替他闻到了爆竹燃放后的硝石味,酒香肉气,灯笼桐油,春联新墨……

  仿佛看到张灯结彩,剪纸窗花,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那一年的贺兰澈,身姿应该初显挺拔,犹如翠竹抽条吧。

  可是那一年,她的除夕。

  满门皆丧,剩她一个人,如孤魂野鬼,衣衫褴褛游荡在蟒川地狱。

  密林没有新年,她从那一年,不知冷热,也再不能吃出饺子味了。

  长乐后悔聊起这个话题,打破了来之不易的舒缓。

  这会儿她只静静地躺在绳床上,身体像是僵缩成一团,眼池里蓄满水。

  这些水先在池子里打转,而后缓缓顺着池子边缘滑落,一滴两滴先行探路,而后道路通阻,连成细细的线。

  她没有伸手去擦,被泪水浸湿的几缕发丝紧紧贴在脸上。

  此时湖边的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偶尔传来几声夜枭叫——她烦这些会飞的东西。

  她的呜咽都是淡淡的,微不可闻,刻意被压抑着。

  对面的人听不见,这里又足够安全,让她偷偷哭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为何药师会突然谈到这些坏事?”

  贺兰澈不清楚她的事,只当在正常情况下,医师背后闲谈些无关紧要的八卦,虽说内容恐怖骇人,他也没往心里去。

  “哦……”长乐压着声音,语气十分正常,“辛夷师兄今日颇为药材紧缺之事而烦躁,师叔便说,无相陵还在的话,这些药材便不用愁了。刚好聊到此事。”

  贺兰澈只觉药材不够这事,确实是十分紧要的。

  于是他安慰道:“你们放宽心,大哥已传信出去,他向来想办之事皆能办成,等咱们今晚睡醒,邺城麾下商会便能收到通知,我听说所需药材都不算珍稀,两三日内一定能有一批先到——何况依今日形势,应当不会太棘手。”

  “总之,我陪着你,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贺兰澈只当她是为药材犯愁,絮絮叨叨只想帮她解决问题。却不知长乐那儿有血粉粉做退路,倒不担心这个。

  他们谈这一遭,院中闹腾的人大多已入睡,前庙和后院都搭起雨棚,众人身上搭着棉被,温度合宜,只是偶尔能听见部分高热伤患传来咳嗽或呻吟,还有因痘疹发痒而挠动时发出的疼痛哼闹。

  就剩他二人在这院外,聊得精神头十足。

  没人到这旧庙来打更,故也不知是几时了。

  贺兰澈觉得眼皮沉重,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又努力睁开,入睡前觉得今夜格外宝贵,是以往做梦也幻想不出的。

  他十分珍惜,若不等长乐先睡着,他便舍不得睡。

  只要长乐还肯说话,他就会回应。

  半晌,长乐那边没有动静,他料想是她睡着了。

  他的神思恍惚不过片刻,困意如潮水一般涌来,一波又一波,终于抱着这只雪腓貂将头歪向一侧,陷入一层云团迷雾中。

  ……

  等他再听到动静时,果然,是长乐翻身下那绳床,双手撑在树下,指甲都掐紧树干,汗水满头,大口呼吸,大口喘气,一声强似一声。

  他一个激灵,立刻也从绳床上跃下,锦锦听到动静,打滚间便蹿上了树,瞧着这两人。

  看这夜色,应该是过了两个时辰。

  长乐刚刚睡着了。

  果然,无论如何,她还是逃不了这梦魇。

  【作者有话说】

  黎明前夜,名场面要出场了哈哈哈[彩虹屁]

  恭喜读者大人,我们的正经剧情终于完了,接下来就是……

第33章

  贺兰澈衣袂翻飞,身形一晃,竟似化作一道虚影,跃过这颗又粗又壮的树,上前去接住她。

  长乐以肘力撑住他的掌心,缓缓半跪,贺兰澈也陪她蹲下去,视线与她齐平,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她的面容。

  静谧压抑,虫鸣声浸着心慌。

  长乐抓着贺兰澈的胳膊,眼睛四下打量:旧庙,破墙,珀穹湖,绳床,树。

  她缓缓抬眸,直到看见贺兰澈眼神中的焦急,才稍感安定。

  他那水汪汪的瞳色里像是燃着两团火,恨不得能帮她将周身的恐惧都瞬间烧尽。

  贺兰澈眉头紧锁,压低声音,温柔迫切唤她的名:“长乐,你还好吗?”

  “没事……”她想站起来。

  贺兰澈打量周边的漆黑,心中懊恼,早知应该挂一些琉璃灯在这里。

  “又梦魇了吗?梦到什么了?”

  “没事了……”

  她方才睡在那绳床之上,下身悬空,梦境中只觉身子像是一片落叶,被狂风裹挟。身不由己地卷入无尽深渊,坠落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心跳都像是丧音敲震,手脚在空中无助挥舞,抓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

  感觉即将摔得粉身碎骨之迹,下方是无数蟒蛇的深渊巨口,一张张嘴争着抢着要吞噬她。

  再近些,甚至能看清蟒蛇竖条金尖的瞳,嘴中尖锐獠牙,吐着红信,散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临近蛇口,下坠之路被无限拉长,兀然一换,峡谷幽暗,蛇都消失了,变身无数藤蔓,盘缠一颗大树。

  又是“嘶嘶”声,那么清晰。

  一只巨蟒,正缓缓从这棵树后游出来,戴着帏帽的盘躯之上是一颗——

  鸟头?

  对,鸟头蛇尾,瞳仁冷绿,腰粗如水桶,金鳞满身。

  她手中倏然变出一把长刃,猛然发力,弹身向前,用尽全力一刺。

  ……

  便是现在了,她刺破梦魇,扑到这颗树上,要捅死它。

  白日,贺兰澈问。

  “人能十年每晚不睡觉么?”

  “你总是不开心,夜里睡不着,易了容才出谷,有功夫却要藏起来……”

  “无相陵,西南滇州,被灭门的那家,很多年前。”

  他看见她这会儿的状态,谈话中所有线索都一一对应,印证出她的反常,突然,越想越怕,有些想法也越来越明朗。

  “你是不是……”

  对面那张苍白拧紧的小脸,倔强眉眼骤然和他对视。

  眸中寒锋闪过,怒瞪他,警告他不要接着说下去,带着威胁。

  片刻后,她眼睛一眨,冰雪消融,随即抬起食指,覆上他的唇间,让他的嘴唇下意识微微一颤。

  无声的动作,让他闭嘴。

  指尖触到了他的鼻尖,凉凉的,像沾染一层薄霜,还有些抖。

  于是贺兰澈什么都不说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小方绢来,绵软的质感,轻轻蹍沾她的鬓角,替她将湿汗擦干净。

  一下一下,很轻柔,又很仔细。

  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易碎的宝贝。

  “别怕,有我在。”

  “我在你身边。”

  “长乐。”

  他沉声唤她的名字,意在强调这个身份。

  “遭了,给你妆擦花了……”

  他把她左眼的妆蹭掉了,露出那只天生的柳叶桃花眼。

  眼型如春日里舒展的柔柳,细长而微微上挑,眼角泛着桃花初绽时的娇艳色泽,晕染开来。

  实在太特别,能令见者过目不忘。

  右眼的妆还在,经粉影修容勾勒,如同被刻意规整过的杏仁。眼尾弧度平缓,少了一眼惊艳,人人都可以长出。

  此时两眼左右不对称,显得格外异样。

  长乐接过小方绢,瞧着上面掉落的膏脂粉影,没力气骂他。

  “我想沐浴。”

  “木鱼?”

  话题转得太快,贺兰澈一时没反应过来。

  “沐浴。”长乐轻声强调。

  “哦哦。”

  没管这傻子,她已经起身,费力往湖边走去,一步一步似要踏碎月光。

  “长乐……不能去湖边洗澡!不能脱!”

  贺兰澈很焦灼,只觉这样也太危险了。谁小时候没听过几回学堂夫子让小心溺水的告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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