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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江庭雪几步上前,将人强行打横抱起,阿莴恼得把手中的纸,全丢他脸上,“你别碰我!”

  阿莴骤然如此,江庭雪的脸被这沓纸拍得,始料不及,瞬息之间,他脸色也黑沉下来。

  他自小金尊玉贵地长大,何曾受过此等之事,还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

  他阴沉着眉眼,就那么盯着阿莴看,也不放她下来。

  他就这么阴鸷地看着自己,阿莴虽恼,心下也不禁生出丝惧意。

  她别开头,不肯看他,眼眶却莫名红起来。

  “怎么生气了?这话你昨夜在床上同我说了很多回,这会换一句来说,嗯?”

  见小娘子吓红了眼眶,江庭雪收了气,面上又恢复起平静。

  他想到什么,抱着阿莴就坐到椅上,低声去问,“是因为昨夜我要了一夜,又没个轻重,恼我了?”

  阿莴不吭声,只红着眼眶看向别处,江庭雪料想是因为这个事。

  他笑起来,低头去亲阿莴的脸,“多大点事,我还不是被你一直拒着,憋得狠了,这才不吐不快。”

  “往后我再不会这般纵狂,此事是我不好,劳大娘子大人大量,不与小人计较了?”

  “正好洪运今日命人在咱家附近官道上铲雪,咱们一会出去看看,散散心?”

  阿莴没应他,她从江庭雪的腿上跳下来,弯腰去捡一地的纸,江庭雪跟过去,陪她一起捡,“不是喜欢玩雪人?今日我陪你玩,嗯?”

  阿莴并不搭理,她见江庭雪弯腰捡纸,自己丢下手中的纸,起身就往屋外走。

  江庭雪见此,也顾不上捡纸,忙跟了上去。

  “阿莴...”他话还未说,周管事此时却又突然进来厅里,拦下江庭雪,想继续同江庭雪提起静娘的事。

  阿莴一下停住脚步,站在那儿听二人说话。

  见阿莴停下来,江庭雪也停下脚步,他看着周管事皱起了眉,微有疑惑,“静娘?可是军中哪位军将的女眷?”

  江庭雪早已忘记这名叫静娘的娘子,他可不认识这些军将的女眷,这娘子怎么找上他了?

  “二郎,她不是军将的女眷,她是纣县这儿的乡民,原先也曾来找过你的,你忘了?”周管事说起先前静娘之事。

  “你也不问问她有何事?”江庭雪逐渐记起静娘这么个人。

  周管事忙道,“问了,说是...得亲自和你说,事有些隐晦呢。”

  ...隐晦?

  呵!

  江庭雪眼里忍不住泛起抹讥笑,已经知道这位静娘寻来的意图。

  过去在朱城,常有小娘子向他示好,什么由头都有。然而,朱城的小娘子大抵也都是有些傲气的,虽是向江庭雪示好,却也从未说过这般直白的话。

  但无论怎样,江庭雪已很熟悉这些个娘子们找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不再放心上,只随口道,“大约是今日官道上清雪的哪位人家,有什么事找我,洪运也在那儿,让洪运去处置。”

  “是啊,那娘子后头得知郎君还未回,她便也说了,去驿站官道那儿找你着...”

  周管事还在说着,江庭雪已经不耐烦听下去,他一把牵住阿莴的手就道,“走走,阿莴,咱们出门玩雪去!”

  阿莴原本是不愿出门的,但在听到江庭雪要带她去驿站官道那儿后,她没出声拒绝。

  只是跟出门时,她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呼出去。

  马车一路到了驿站的官道上,洪运正站在那儿,指挥着手下去铲雪。

  瞧见江庭雪来了,他迎过来,“你不是说要回家歇一会,怎么又来了?”

  等到他看到阿莴从马车里下来,忙笑道,“哎呀,我说呢,为什么,原来弟妹想来。”

  阿莴抬起脸,有些面无表情地看洪运一眼,又转头去看远处。

  洪运一愣,拉住江庭雪低声问,“弟妹今日和昨夜不同啊,怎么看着我一脸黑面,可是恼了我们昨夜去你家,吵着她了?”

  江庭雪侧脸一看洪运,眉梢微微扬起,好似认同地在反问洪运,你也觉得阿莴不大对劲,是不是?

  两位郎君飞快地交换一下眼神,见阿莴突然转头看来,江庭雪上前就牵住阿莴,“走,咱们让洪大人给带带路,去前边看看风景。”

  洪运讪笑着,心内打鼓,不知是不是昨夜自己说荤段子,声音太大,让阿莴听了去。

  苍天作证,他的段子都是文绉绉的,韩大人他们几个人,说的才粗野不堪,羞入人耳。

第11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洪运边走边道,“官道的路况太差,转运使骑马来找我说这事,呵,这不,我赶紧带人清理路况,这几日就得把这雪全铲平了才行。”

  “这一处的官道那么长,”江庭雪问,“你人手都够?”

  “原本是不够。”

  洪运抬手指了指这一片官道上的流民,道,“得知我要带人铲雪,乡民们都自发过来帮忙,说是感谢我们呢。你瞧,不过小半会的功夫,已经收拾出这么长一条路出来...”

  郎君们慢慢说着话,几人走到一处地势开阔的地,停了下来。

  阿莴也看到了乡民们出来帮忙的场景,她瞧着远处一位老人,带着两个小孙子在帮忙。

  小家伙年岁小,约莫都在四五岁上下,帮不到什么忙,却互相打起了雪仗。

  阿莴立时想起六丫,也这么小的一点大,到了冬天时,五丫会和六丫,也这么打雪仗玩。

  不知六丫她们如何,爹娘又如何。

  阿莴看着看着,想起了自己家人,心情略好了些,面上也不自觉带出点笑。

  然而,她心情刚好一点,一个女子忽冲了过来,将阿莴挤到一侧,格外主动地靠近江庭雪,惊喜道,“江公子...”

  阿莴往旁走了几步,转头看去。

  果真是静娘。

  “江公子。”静娘微有激动,仰头对江庭雪笑一下,“江公子,我方才去了你家中寻你,可你不在家,这会你我倒是有缘,在这儿碰上了。”

  原来方才去家里找他的,就是这位娘子。

  江庭雪今早上第一次见静娘时,对她并不在意,此刻已知道她是谁,他倒是认真打量了一下静娘。

  瞧静娘模样,实则入不得他眼,他从前瞧见的美人太多,眼前这位娘子,不过普通之姿。

  但他一向不对女子粗鲁,便淡淡看着静娘,出声问,“不知娘子找我何事?”

  他可没忘记,当日帮着阿莴给那侯争鸣递信的,也是此人。

  静娘见江庭雪温和开口,立时挨着江庭雪手臂,把阿莴挤得更偏,眉眼羞意道,“是...是有一件,有些难以启齿的事...”

  静娘羞涩地抬手,指着江庭雪衣袖道,“江公子,你今日去我家中,与我说话时,你的衣袖,却勾走了我的耳环,弄碎了它...”

  阿莴被挤开到一侧,听到静娘这话,她面色有些难看地看一眼静娘,目光又转去看江庭雪的衣袖。

  她的心口莫名生出些许火气,原来他在外头时,同别的娘子挨得那般近。

  江庭雪抬起手臂,低头看了看,温和地问,“哦?竟有这样的事?”

  他果真在自己手臂后边,摸出个小小的碎耳环,他拿起来看了看,问静娘,“是这个?”

  静娘红着脸点点头,“是,这是我的近身之物,如今可好了,它跟了我那么久,现下却...”

  “江公子,我就这么一对耳环,还是我亡夫留下给我的,我今日发现它碎了,心中难过不已...”

  阿莴收回目光,懒得再听下去,她转身就往一侧走,把这一片地全让给江庭雪和静娘。

  这件事实在太过明显,衣袖怎会勾走耳上的耳环?

  但凡是个明心智的人,都瞧得出这是静娘为着接近人而寻的由头。

  但谁知道呢,许是有些郎君也愿意旁人这么接近,还要故作不知,借着这碎耳环,就要同人家聊下去...

  阿莴没走几步,江庭雪看着阿莴让开的背影,眉眼间阴沉下来。

  “阿莴!”

  他出声唤道,又将手中耳环抛在空中,丢了丢,低头对静娘轻笑一下,有些轻蔑道,“我当是什么贵重之物,这点子烂东西,也值当你巴巴赶来。”

  说完,江庭雪把碎耳环,随意丢给静娘,转身就去追阿莴。

  静娘脸色发白至极,站在那儿发怔不动,料不到那斯文有礼的公子,竟还会有这一面,竟会这般落她的脸面,叫她难堪至极。

  但那又如何?

  静娘猛地转身看去,却见江庭雪已经拽住了阿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小娘子搂入怀中,“怎么突然就走了?出来站这么久,累了?”

  阿莴冷笑一声,一把甩开江庭雪的手,自己要再往马车那走去。

  静娘站在一侧,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甘地咬了下唇。

  等阿莴先上了马车,江庭雪跟着要进去,静娘再次追过去,堵在江庭雪的面前。

  顾不上有阿莴在车里,她小声就道,“郎君方才为何那般待我?我愿服侍郎君,不必郎君给我银钱,只愿能得口粮养活家里老小。”

  江庭雪一下站定在那,目光微冷看着静娘。

  静娘面上急促不已,低声又道,“纣县这儿自旱情起,我夫君便被贼寇打死。我一人实在无力养父养母,还请郎君怜惜我,将我带离这儿。”

  “我什么也不要,只愿尽心伺候郎君,得一口饭吃,绝不敢多生事端。”

  静娘微侧着身子,抬手挽一下耳边的发丝,轻轻对江庭雪笑了笑,极力想对江庭雪展露自己美丽的一面。

  江庭雪却淡淡道,“纣县新的赈粮已到,足够你们吃到秋收之时,娘子若着急,何不等春种时,去官府里领粮种呢?”

  他忽对静娘又有些蔑视地一笑,“其实你若自重些,我未必不肯帮你寻条生路。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没瞧见我娘子也在?你哪来的胆气,敢惹了我的人,还来找我拿好处?”

  江庭雪毫不留情的话,刺得静娘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她很是难堪地站在那儿,知道自己再无可能,只能羞愤着脸,眼睁睁看江庭雪就此进入马车,马车哒哒离去。

  阿莴却坐在马车里,听到江庭雪这番冷言时,面上有些怔仲。

  她莫名想起当日在驿站,朱婄惜说要出去逛逛纣县,而她觉得危险拒绝时,侯争鸣却选择顺从朱婄惜的意思,要阿莴也跟着一起出发的场景。

  江庭雪已上了马车,他一进来就将阿莴搂进怀中,软声去问,“方才怎么回事?就没有想对我说的话?”

  马车哒哒转动,阿莴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外边,看车外的静娘逐渐被马车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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