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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先前收到你父亲的信,只想着先接你来丰都,其他日后再说,实在仓促,昨日一见,我对你甚是满意,今日想着,终归是要成礼的,就请他来瞧瞧,看看你和子溯的八字,可配?何日合礼最宜?”

  道士拂尘一卷,端起几分正色,眼神在姜辞面上一转,拈须而笑:“这位便是姜家姑娘?气度不俗,面有藏锋,是个福重之人。”

  姜辞微微颔首,温声道:“有劳道长。”

  道士请她写下生辰,婆子呈上纸笔。姜辞接过时下意识藏住烫伤处,袖口掩得妥帖,不动声色地落笔。

  她字写得端劲遒美,藏锋含骨。道士看了一眼,点头称赞:“字如其人,收敛而不失骨气。”

  姜辞礼貌一笑,轻声道:“蒙夸。”

  道士将纸展平,指间捏诀,口中念念有词,眉头轻拧片刻,旋即舒展而开,眼中浮现喜意:

  “巧了——三日后,乃癸卯年三月廿八,天德、月恩并临,正合宜室宜家之象。”

  “且此日金木合局,辰土扶身,主主婚和顺、百年安稳。更难得的是,命中相冲处,彼此能解,是一种误入为缘,祸转为福之象。”

  姬夫人听得连连点头,抚掌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当即唤来婆子吩咐:“传话下去,大婚三日后行礼,府中各处,今起整备,不得怠慢。”

  那婆子应声,转而又问道:“那是否先告知二公子?”

  姬夫人摆摆手:“这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叫他回来成婚即可。”婆子点点头而去。

  姬夫人又回头看向姜辞,语气温婉:“一切虽急了些,但你放心,这桩婚事,是正经的,排场、礼数,必不会叫你受委屈。”

  姜辞眼中微动,低声应道:“多谢夫人厚爱。”

  姬夫人忽然转头吩咐道:“阿辞,去我书房里帮我取一样东西,柜子上头有个檀木匣子,我记得放在那里。”

  她正与道长继续商谈婚期细节,语气淡淡,显然并不欲让旁人听见。

  姜辞轻轻应了声,起身离开内室,循着熟悉的方向走向姬夫人的书房。

  书房在西偏院,窗牖敞开,光线透入,空气中还残着些旧木与墨香。

  她推门而入,屋内静谧无声,案几上摊着几卷未收的兵书和一封信。

  她正要径直去取柜上的匣子,却在不经意的一瞥间,瞥见那封信露出的半行字迹。

  是父亲的笔迹。

  那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笔风,瘦硬中带骨力,结字之间,藏着熟悉的风骨。

  姜辞脚步一顿,站在桌前,指尖悬在那页信纸上方,迟迟未落。

  她知道——私看他人信件,是大忌,尤其在这东阳侯府中,一举一动皆牵丝攀藤。

  可那是父亲写给姬夫人的信。

  她终究还是伸出了手,将那封信自书页下轻轻抽出。

  信纸展开,熟悉的墨香扑面而来。

  入目第一行,便是:故人姜怀策,叩请汀州安好。

  姜辞怔住,手指紧了紧,忍不住继续读下去:

  “三十年前,怀策曾见夫人与亡妻沈氏并肩而行,春风执扇,同席轻笑,诗札往来,时人称凉汀双璧。旧事清雅,不敢忘怀。

  昔年之事,怀策有愧难言。彼时战局胶着,少主西凉为质,怀策奉命看守,亦曾暗中设法相助,故而少主方得一线脱身,安返汀州。

  然为敌营中人,身负将职,明不能护,言不能劝,所能者,唯以病疏假象,夜中引哨,使其脱围而去。此举险而不宣,怀策知之,自知为幸。

  今凉州危局将至,边军不敌,前有姬阳大军逼境,后有北庭虎视眈眈,怀策势难支。无奈之下,送女阿辞入汀州,以和亲求一线缓局。此举虽辱,实为保城之计。

  若夫人尚念旧时交谊,念沈氏之亡魂,思昔年一面之情。

  若夫人未忘往昔所为,尚记怀策暗助逃生之举

  则愿借此一筹,请夫人一言相助。

  凉州若终不可守,惟愿我女阿辞,得保性命周全。

  阿辞天性沉静,才识尚可,不乞怜、不求宠,愿为王事所用,惟求不作弃子。

  怀策年过半百,凉州若破,便是赴死之时。

  此信所求,不过愿留姜氏一线血脉,一息归途。

  若能如此,怀策虽死,无憾矣。

  姜怀策拜启。”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急忙将信重新折起,手指一抖,纸页竟有些合不拢,她只得用力一按,将其重新压回原位。

  呼吸微乱。

  她站在原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情绪压进胸口最深处。

  片刻后,她才恢复如常,转身取下柜上的檀木匣子,袖口一拢,步伐稳当地走出书房。

  她缓步回到正堂,姬夫人与道士还在说话,见她进来,便抬了抬手,笑问:“找到了?”

  姜辞轻轻颔首,将檀木匣子双手奉上:“已寻到。”

  姬夫人接过匣子,笑着点头:“麻烦你了,阿辞。”

  姜辞回以一礼,声音温柔含分寸:“不敢。”

  她微侧身,目光淡淡扫过厅内,再不多看半分,便带着银霜退至门口,福身告辞。

  “夫人,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姬夫人回头一笑,目送她离开,未多挽留。

  院外微风轻拂,帘幔微响,姜辞的身影渐渐隐入回廊深处。

  夜已深。

  姜辞刚拆了发,墨发如绸泻落,褪下外衣,洗去一身风尘,整个人都显得清寂而疲惫。

  铜镜前灯火微弱,晚娘替她拧干帕子放好,银霜则在一旁收拾盥洗用具,屋内只余水声轻响与烛影微摇。

  就在这时——

  “咚、咚。”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从院外传来,节奏温柔,像怕惊扰了什么。

  银霜动作一顿,与晚娘对视一眼,小声嘀咕:“这时候……还能是谁?总不会是都督吧。”

  姜辞正在理发,闻言轻笑一声,语气淡淡,带着几分自嘲:

  “他看我就像看条毒蛇。”

  “放心,不会是他。”

  她微抬下巴,示意银霜去开门。

  银霜披了件衣服走出去,轻轻拉开门扇,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微凉。

  门外站着一个半大小子,光着脚,抱着被

  子,乌发乱翘,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姜姐姐在吗?”他声音软软的,透着刚哭过的鼻音。

  “我……我做噩梦了,我想娘亲……”

  他低头踢了踢脚尖,小声又补了一句:“我想和姜姐姐一起睡,可以吗?我保证不会乱动。”

  银霜愣了两息,转头看向屋内的姜辞,眼神微妙地飘了一下。

  姜辞怔了一下,手里正拢着发,她没说话,眉眼之间却缓缓化开了一层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没等孩子开口第二遍,已起身披衣,走至门边。

  隔着门廊灯火,她低头看着那双尚未定型的少年眉眼,温声问道:

  “做了什么梦?”

  “梦见我爹没醒过来,祖母也不要我了。”他说得轻,眼圈却红了。

  姜辞蹲下身,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语气很轻轻:“别怕。”

  “姐姐今夜陪你睡。”

  银霜说道:“姐姐?这不是差辈了,我家姑娘将来是你二伯的夫人。”

  姜辞却轻轻抬手,打断她:

  “他还不到十岁,无妨。”

  语气温缓却不容置疑。

  她说完这句,便俯身牵过姬云梵的小手,那孩子手心还带着些潮热,指节轻轻握紧她的,带着小孩子特有的依赖与信任。

  姜辞回头看了银霜一眼,微一颔首,便领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烛影晃动间,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投在帐子上。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前院,夜色浓重。

  姬阳方才自外归府,身上仍带着未散尽的寒气,正跨过影壁,便见竹娘领着两名下人匆匆奔来,脚步凌乱,神色焦急。

  竹娘一眼瞧见姬阳,仿佛见到救命之人,忙迎上前,一边福身一边语急:

  “都督,小少主不见了!”

  姬阳眉头一拧,目光瞬间一冷:“不见了?”

  “奴婢只是出去打了一盆水,走前看他睡得安稳,没点蜡也没留人守着。谁知才一盏茶功夫回来,人影都没了!”

  “屋里冷,奴婢原想给他换张薄被……”

  她越说越慌,声音发颤,额上都是细汗:“后院下人我都问遍了,都说没见。奴婢……奴婢该死!”

  姬阳脸色沉下,衣摆一振,杀气顿起。

  他转身,眼神如箭般扫向内院方向,语气克制却咬着寒意:“找。”

  “整个东阳侯府,挨处找。”

  “翻了这府也要把他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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