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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知晓了。”

  陆湛绕过宋蝉,径直向屋里走去。许是刚沐浴完的缘故,宋蝉今日发间的清幽香气,随夜风拢抱在他的周围。

  上次他为她沐发,便用的是这个味道的皂膏。

  陆湛素不喜女人用香,但好像在今夜,他竟并不讨厌这样恰到好处的香气。

  宋蝉亦知晓,陆湛没有明确拒绝,便是默许了她跟着进屋。

  今日陆湛的步伐较往日有些沉,眉眼间也染了几分疲态。

  宋蝉敛了眸,于袖下敛紧了方帕,随着陆湛走进屋内。

  而后慢慢地转过身,将屋门关紧了。

第16章

  房门关上的一刹,宋蝉也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屋内熟悉的桌椅、摆件、甚至气味,无不在提醒着她记起上一次在这间屋内发生的事情。

  重回故地,站在这里,她似乎又感受到陆湛手中冰冷的刀刃贴顺着脊背而上,轻而易举地挑开她的小衣。

  那时,她仿若惊惶无助的雏鸟,一头撞入了猎人的罗网,自忖生死皆悬于陆湛一念之间,只能听凭他的“处置”。

  哪怕陆湛平日端得清冷孤高,对男女之情并无兴趣。可他正值壮年,面对一具年轻女子的身体,真能做到毫无反应吗?

  谁料,陆湛只是静静地伫立原地,睇了她一眼,随后不疾不徐地挑起她脱在地上的外衫,为她披上,毫无征兆地放她离开了。

  她实在难以参透陆湛。

  难道陆湛只是想看见她羞耻无措的样子,便能感到快意吗?

  在人欲面前都能忍耐克制自我,这样的人实在是理智到可怕。

  还是说,他有不可告人的隐疾呢?便如同宫中那些阉人,听说他们没有办法跟女人欢好,所以手段异常阴险狠辣,以折磨女子为快……

  这念头一旦生出,便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看向陆湛的眼神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探究。

  陆湛清冽的声音打破沉寂:“你在想什么?”

  宋蝉哪里敢告诉他心中所想,赶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湛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沉锐的目光落在宋蝉身上,无声逼问她的诚实。

  不说出些什么,恐怕陆湛是不会放过她了。

  宋蝉乌睫垂落微颤,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在想……大人有过喜欢的女子吗?”

  陆湛身形明显一僵,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这与你无关。你只需在意陆沣,不要问不该问的事。”

  宋蝉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想起此行目的,目光极快地在桌上扫了一圈,却没有发现香片罐。

  习武之人本就敏锐,陆湛又常年浸在千鹰司审案,只怕她轻微的举动都难逃他的眼睛。

  她本来就害怕做这样的事,刚才被陆湛那么一问,更是乱了心神。

  让她给陆湛的东西“下药”,就像让她从猛虎的爪子下偷走猎物。

  她想,应该先让气氛缓和些,让陆湛的提防消解,也好让自己先放松一些。

  “大人今夜回来的晚,想给大人泡点玫瑰花茶助眠,只是没有看见茶具放在哪里?”

  陆湛只用眼神示意:“左边木橱里,第二层。”

  茶桌摆在靠墙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各坐一边。

  宋蝉轻剥开赤色玫瑰的外层花瓣,挑出最内层娇柔的嫩蕊,小心放置在提前温热的白玉杯中,再以适宜的热水缓缓倾入杯中,花瓣渐渐舒展,愈发鲜艳夺目。

  陆湛静看着她并不熟练的动作,显然很少接触茶艺,但好在她的十指如瓷般静白,又纤长细腻,动作舒展,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陆湛接过宋蝉递来的白玉杯。许是因为茶杯太烫,她的手移开时,轻颤了一下,恰好小指软软地刮抚过他的手背。

  应当只是无意吧。

  她抽离地极快,就似春日的一阵微风,只柔拂过面颊,尚未等人反应过来,她已悄然止息。

  只留下隐约的温意触烫着他手背的肌肤。

  陆湛不着痕迹地端起茶杯:“诗会上你准备怎么让陆沣注意到你?”

  宋蝉本来也不善此道,如实说:“听紫芙说,大公子专工诗文,我想请大人帮忙找人做一首诗,到诗会那日再当作我自己做的誊写下来,想来大公子会感兴趣。”

  陆湛抿了口茶:“你不擅诗文,字也写得不好,却要强作明白。若是陆沣细问你几句,岂不是就露馅了?”

  他何时看过自己的字?宋蝉脸颊微微发烫。

  陆湛又问:“还有别的计策吗?”

  “若是文计不行,还有一计……”

  “什么?”

  陆湛垂眸啜茶,眉目被烛光晕染得舒展起来,尤似一团陈年冰雪逐渐化开,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润的清隽。

  宋蝉看着这样的陆湛,也不知怎么,心中对他的畏惧竟消散不少。

  好像有酒醉壮胆,扶着桌沿,站了起来。

  她褪下外罩的披风,露出里头石榴红的罗裙,衬着莹如白玉的肌肤。

  许是在宅中时每日的汤浴滋养,她身上原先青涩的气息渐渐褪去,逐渐有了女人的韵致。

  腰间一条绦带,使细致处更纤细,丰盈处则更显丰盈,白晃晃的两道玉光,张扬地落入陆湛的眼底。

  陆湛微微移开了眼:“陆沣不会喜欢这样艳丽的装扮。”

  站起来的时候,宋蝉忽然看见,那个香罐子,就在陆湛腰间悬挂着。

  想要接触香罐,除非离他再近一些……

  已近在咫尺了,宋蝉胆子也大了。

  莲步轻移,她伸手勾着陆湛的脖子,轻轻坐在他的腿上,纤指顺着他的衣襟、他的劲腰,缓缓向香盒探去……

  她强按下心中的紧张,勉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

  学着于嬷嬷曾教过的样子,将唇瓣凑近他的耳边:“大公子不会喜欢,那您呢?”

  呵气如兰,尾音轻渺,如一尾抓不住的烟,袅袅地勾缠着他的耳畔。

  ……

  许是今夜屋内太凉,又或者是今天他太累了。陆湛竟然没有立即推开她,而是放纵了自己,贪恋这片刻的温软。

  那抹莹白而丰腴的雪脯紧贴着他的肩膀,他只需稍一低头,便能放肆掠夺,留下他的印记。

  陆湛攥紧了掌间的白玉杯。

  一滴热茶因摇晃渗出杯沿,恰好落在他的虎口上。

  他却不觉得烫。

  沉默良久后,他扣住她的细腕移开,淡道。

  “我亦不喜欢这种风尘的把式。”

  宋蝉离开,陆湛推开了窗,倚窗而坐。

  夜风从窗外拂进,似乎逐渐吹去了心底的一点躁意。

  手中的茶已然凉尽了,但他的怀内,仍有将才那片温软的余温,与她发尾的一缕淡香。

  拂之不去,萦绕不散。

  平生第一次,有女人敢这样贴近他的身边。

  从掌棋者来看,陆湛不喜欢棋子有自己的想法,脱离他的掌控。

  但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他似乎并不抗拒这样的感受。

  *

  京中一废弃私宅,陆沛起身系上中衣,往榻里泪眼婆娑的女人看去,发自心底的得意出声:“你瞧,这事儿倒也不难受对不对,你早从了我,哪还有先前的苦头吃。"

  陆沛倾了倾身子,向那女人继续安抚道:“你若听话,留我身边做个一两年的暖床,到时候给你找个京中庄稼汉子嫁了,岂不比你和你老爹相依为命过活的容易。"

  陆沛也不管人答复,只又燃了几盏灯,把屋里照的亮堂堂的,仿佛这是件多大的喜事儿,不顾身后传来隐隐的啜泣声。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木已成舟,贫户出身的女子,长得太过娇美本就是个罪过,能被他看上,再娇养两年,已是天大的恩赐。

  先前也有赖上的,只打发点银子便罢了。

  陆沛行事荒唐,去年醉酒当街调戏了人妇,又搬弄家世名讳。事情闹大,人家找上门来,叫陆国公颜面扫地,关起门来把陆沛一顿好打,亏是赵小娘哭喊拦着,否是双腿要落下残疾。

  每每思及此处,陆沛大腿根便隐隐发痛。此番实在是这小娘子太过貌美,这才一时把持不住。

  陆沛还在回味刚才的云雨之游,屋外便响起急促的叩门声,道是赵小娘寻他。

  陆沛急正了正神色,想消息应不会走漏的这么快,只是绝不能叫人看出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否是再也没人能保住他。

  临走时,又交代身边小厮几句,那几人跟陆沛多年,处理这种事儿还是娴熟得很,甚至还能从中扣下些钱来,便乐得答应下来。

  回到陆府,陆沛走的急,脚下也发软,因而面上通红,还发了一层薄汗。

  “你又是去哪里顽闹,入夜了也不见得人。”赵小娘一边责备,一边递上了擦汗的帕子。

  “不过是好友相聚,邀我去喝了几杯,难不成这也要说我,我是真委屈,这家里我…”陆沛越说越来劲,险些将自己唬过去。

  只因陆沛自上次挨了一顿狠打以后,便老实了很久。他既如此说,赵氏怜子,倒不好再委屈了自己孩子,忙拍了拍陆沛脸颊。

  “娘不是不放心,我儿乖顺,娘心里知道。”

  赵氏将早备好的吃食着人端上来,续言:“半月后府中要开一场诗会,届时应有不少高门贵女,借机相看,你趁着这些日子做做学问,到时精神点,好让…”

  母子一个性子,赵氏还没说完话,陆沛便急着打断了:“诗会?”

  “那纪婵也会去吗?”

  赵氏大骇,一时竟不知他与纪婵是何时见上的面?心中顿时惊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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