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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错了报恩对象 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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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这一看,春杏几乎两眼一黑。

  当初她鬼迷心窍裁下这几个字,对折之后塞进荷包,就把这事忘了,也再没有打开过。

  现在明晃晃在原有的折痕上,又多了一道。

  很明显是打开后,快速阖上形成的。

  兰辞已经打开过了。

  他看到了。

  他会怎么想?

  她额头出了层细密的汗珠,手脚僵硬地躺着。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辗转反侧,她发现一片空白的大脑,完全想不出任何对策。

  外面传来脚步声,人眼看就要回来了。

  春杏两眼一闭。

  只能……

  装睡了。

  明儿再说吧。

  兰辞抱着枕头回来,发现春杏居然已经睡着了。

  她侧身面对墙,闭门思过一般曲着身子,呼吸十分平顺,似乎睡得还挺香。

  也不是大事。后面再说。

  他解开革带,将外袍脱了,在床边踌躇了一会儿,有些犯难。

  春杏躺的位置位于小床的中央,外侧是不够躺下一个他的。

  他吹熄了灯,眼睛在春杏纤细的肩上停留片刻,打算在房内的榻上就寝。

  听见身后的动静,春杏才发现自己慌乱之中,霸占了大半张床。

  她刚才还挺会做人情,说得那么好听。

  她将睁开的眼复又闭上,陷入了深深的挫败中。

  还好兰世子不知道自己是来报恩的。

  从议亲开始,她就连吃带拿,把人家全部身家都握在手里。

  除了的确占住了妻子的位置,她可以说是百无一用。

  胡春杏啊胡春杏。

  现在已经进展到把对方挤去睡榻,她睡床的地步了。

  倒反天罡啊。

  她究竟是来讨债的,还是来报恩的?

  但是今日她实在是没有脸面面对兰辞,只能明日等他忘记荷包的事之后,她在想办法补偿了。

  不过很是可惜,大约是这宅子天生给人一种踏实感。

  春杏睡得特别香,兰辞出门前回头看,这姑娘已经睡得摊开了。

  他阖上门,边走边将革带扣上,小满在外面和小月练刀,打得正不可开交。

  兰辞摸着小满牵来的黑麟驹:“祝娘子有只陪嫁的骡子。”

  “您放心,”小满放下刀,跟上来接话:“也带来了,拴在马厩了。”

  “就留在这,后面也不带回循王府了,”兰辞翻身上马:“祝娘子常去马厩喂骡子?”

  “是啊,听阿姐说过,大概是想家了。”

  兰辞道:“我让你查过,她养父母是清白人家。”

  小满回忆道:“对。夫人被一户姓胡的小乡绅收养,在北方时,家中还算殷实,南逃后成了破落户。如今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妹妹拖着后腿呢。每月去医馆,要花掉十几贯钱。”

  刚开始同春杏接触时,兰辞就命小满去临安府看了她家户籍册。又让暗卫将她养父母查了个底朝天。

  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帮崔娘娘确认,她是否是祝家的亲生女儿。

  厚厚一叠,封在那儿呢。

  小满大概地翻过,捡重点记了告诉兰辞。如今也就记得这么多了。

  他等了片刻,见兰世子没有指示,便道:“郎君,要不要我翻出来,您瞧瞧。”

  兰辞垂目想了x想,觉得不太尊重人:“算了,其他我想知道的,问她本人吧。”

  下了值,兰辞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衙署后院的房里翻了套衣裳出来。

  小满一看是件织锦泥金祥云纹阔袖长袍,便知道世子有应酬:“郎君今晚可是要见六殿下?”

  兰辞扣好玉佩:“对。你先回去一趟,让她不必等我,夜里先睡。”

  小满应声退下。兰辞从侍卫司带了几个随侍出了衙署,穿过仙鹤桥,便到了位于下瓦的太平楼。

  太平楼在御街西侧,倚河而建,飞檐朱漆。

  深秋时节,天色黑得早,楼台在灯火照耀下,仿若浮起一层金雾,倒悬河中。

  随侍开道,自太平楼侧门进,兰辞一身深色衣衫,在暗夜中流光溢彩,他翻身下马,紧随而入。

  一行人穿过几道游廊,游廊边是如鎏金碎玉般得河水,水不深,许多年轻男女在河边放花灯,坐船观夜色。

  还有几艘乌篷小船上,女伶咿咿呀呀配着琵琶声,唱着永嘉水磨小调。

  尚未走到游廊尽头,几个侍女打起珠帘,六殿下赵悯探出个脑袋,笑道:“鹤林,你还是那样死板性子,便是早一刻下值,官家还舍得怪罪你不成?”

  兰辞莞尔一笑,撩起衣摆,露出与这身清俊行头及不相称的军靴,阔步随六殿下踏进帘内。

  这是太平楼里最大的宴堂,兰辞买下这里,就是看中这块地方,既安全又奢靡,临水景致,在临安城里是独一份的。

  堂内歌舞升平,亮如白昼,除去几位主宾,挤满了能说会道的帮闲与貌美巧言的小鬟。

  赵悯搂着一个眉目深邃的胡人舞姬对饮回来,路过一男子时道:“顾衙内,尚未见过鹤林吧?”

  被唤顾衙内的年轻男子站起来,拱手道:“久闻盛名,兰将军,幸会。”

  兰辞亦回礼:“顾衙内可是市舶使顾大人家的三郎君?某亦久闻。”说罢悠然落座六殿下身旁的主宾席。

  顾衙内远远打量着倾身与赵悯说话的少年。

  此人虽一身锦衣,却不似场中其他公子哥那般簪花粉面,眉眼间有股习武之人特有的坚毅。

  显然是在劲装外套了个华服壳子,应酬来了。

  同辈的勋贵子弟,多弃武从文,远离战场。屈指可数的几个官宦出身的武将里,循王世子是军功最为卓著的一个。

  官家猜忌心重,前辈将星陨落,倘若边疆再有战事,便是他风云际会之时。

第27章 逼问

  酒过二巡,六殿下赵悯有了些醉意。场中众人,多是他自小的伴读,也是他得父皇青眼的砝码。

  将顾衙内拉拢为自己人,便是有了市舶司这尊大财神。

  赵悯常来太平楼,在这里有个相好的舞姬名叫卉娘。

  今晚卉娘来的晚了,见他已经与胡姬厮混上,便故作嗔怒去勾搭面生的顾衙内。

  顾衙内商贾出身,本就熟稔风月场,一眼就看穿这些弯弯绕绕,他欲拒还迎地迎着温香软玉,笑嘻嘻地对赵悯道:“六殿下,这可怎生是好,折煞小可了。”

  赵悯笑道:“女人如衣裳,今儿借你穿。”

  卉娘指尖点着顾衙内:“郎君可再没借口了,妾今日便要与你喝交杯酒。”

  顾衙内叹气道:“我家那个若是有你这般柔顺,不知我要多省心。”

  赵悯道:“顾家可是温陵首富,还有女子如此不识抬举?”

  顾衙内轻飘飘地:“也是怪我在温陵欺男霸女惯了,临安毕竟皇城,小娘子性子硬得很,不得不服气啊。”

  赵悯笑道:“这个我熟,再硬气的女子,都有软肋。将她家人拿捏了,到时候由不得她不软。”

  卉娘也帮腔道:“不知顾衙内金屋里藏的,是哪家娘子?”

  顾衙内抿一口酒,似乎有些羞怯:“听说她家里原本是个武官,父亲被贬为庶民,现在在城东头做屠夫,名叫张三春。”

  他摆摆手:“小门小户,殿下哪里听说过。”

  赵悯的确不认识什么叫张三春的屠夫,他一点头,问起远处落座的杨五郎道:“小五儿,我记得你近来在临安府谋了份差事,方不方便帮顾兄弟这个忙?”

  杨五郎不知前因后果,有点懵:“可以啊,殿下您说什么?”

  赵悯刚要开口,兰世子却接过来道:“城东是军马司在内城驻地,我手下几个虞侯,多与小商贾打交道。”

  “这么点事,也值得顾衙内烦扰。”

  这样低俗的脏活,赵悯不屑做,也没这个胆子主动要兰世子来做。他竟主动接了,也算上道。

  的确,这等欺压小民的事,还得是手里有兵权做的干净。

  赵悯从卉娘手里接过酒盏,递到兰世子面前:“那我可替顾兄弟谢过兰四厢了!”

  兰辞从善如流,接过来饮了。

  杨五郎只看见兰辞接了卉娘的杯盏,神色顿时古怪起来。

  顾衙内赶紧千恩万谢,嬉皮笑脸道:“六殿下和兰将军若是促成我这一桩姻缘,小婿跪下来,叫两位义父都成。”

  赵悯笑道:“这声义父叫早了,我前几日与父皇商量,这回的殿试前三甲,少不得要兼顾南北。温陵籍有个姓沈的贡士,颇有才气,乡试主考官们赞不绝口。”

  顾衙内琢磨着这里面的意思,这位姓沈的贡士他并不认得,但既是同乡宗亲,便要谢过皇恩雨露:“多谢官家和殿下,心中挂念温陵。”

  总算有杨五郎能听懂的了,他托着腮道:“那依殿下所见,咱们京场能出状元吗?”

  赵悯意味深长一笑:“这届前三都定下了,其他人,只能是进士喽。”

  兰辞一个武官,对科举一事向来避嫌,此刻便沉默不语地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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