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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你的至爱是谁,”

  她躺在那里,

  缓缓地抬起双手,

  双手都是食指与中指交叉,

  晃了晃,

  “一直是他,这你还不知道?”

  知道。

  他当然知道。

  双十。

  十月十日,是向前的生日。

  也是她每年最痛苦的日子,

  也是她,最想死的日子……

  对元小春而言,

  单个“十”出现没什么,一旦成双那就是她的魔怔时刻。

  她妈妈离世那几天,每天有两个“十点过十分”,小春体内就像被死神揪住了魂,义无反顾地闯着鬼门关……

  也许也就是这句“至爱”伤着自己了,禾晏至此绝不碰有关“双十”的任何事。同在权力场,总有碰面,十年里。他不是没见过向前,却始终陌路。是的,禾晏没兴致更没兴趣去打听,他不屑这个人,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恨,就是不屑。

  此一刻,禾晏放下一切,仔细体会,不得不承认,哪里只有不屑,终究还是怕。

  直到现在,小春留在手机里的那通留言。他都没有勇气再去听第二遍……因为,里面,她喊了“向前”。

  十年了,

  这是他和小春首次,面对面,如此直白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听见她说“晏子,我碰见向前了。”

  你知道,禾晏眼前着实是一黑,极像失明的状况。他猛烈翻身起来,背后的撕裂明明感受得到,却不觉得疼,因为全身都是懵的……禾晏知道,这些都是恐惧、高度紧张造成的神经性创伤行为……

  可是,他还是牢牢记住了她这通留言里的每个字,

  他也给她回拨过去不下几十次,她关机了……

  禾晏知道自己现在得冷静,

  向前是她命里的癌,既然又发作了……双十,你既是她命中的一部分,那我也绝没有理由再回避。因为,我和她早已同命,她的癌,就是我的癌,我定与她分担到底!

  “据我所知,颐庆园正在举行防务省大会的晚宴,你这时候去……到底出什么事了,方便告诉我么,或许我能帮上忙。”江享真诚说。

  禾晏这时候确实转过头来看他,

  “你了解向前么,”

  “向前?”江享蹙起了眉头,“程霜的秘书?”

  禾晏看着他,并无表示。

  江享似乎沉了口气,缓缓说,

  “京城里,他也算个人物了。我和他直接交道不多,不过确实和程家有些联系,你知道我父亲是程渊旧部。

  我想你既然问起向前,估计对他的家世也有些了解。向家曾经也算显赫大族,不过‘秦岭案’受到牵连,后来也就没落了。

  但是可能很少人知道,向家和程家其实是有姻亲关系的,这也是程霜一直很关照向前的原因。

  也许是他家受那场大案的影响,向家人后来都很低调,出面,都是程家。我还记得那是十几年前吧,程霜还委托我父亲给向前的弟弟向行谋个职位……”

  听至此,禾晏慢慢坐起身,“你是说,向前还有个弟弟?”

  “是的,确实鲜有人知他还有个胞弟,‘秦岭案’把向家人拆的四落,听说向行生来就体弱,一直养在瑞士,后来回国一直是托付程霜照顾,不过还是天不假年,年纪轻轻就走了。我还记得我父亲提起过,说向行死时,眼角膜还捐献了出来……”

  禾晏这心呐……一沉再沉,他真不知道……事情竟是这样……

  “不去颐庆园了,你带我直接去找程霜吧,看来只有她老人家能……”禾晏没有说下去,扭头看向了机舱外这壮美无垠的帝都土地,一口气梗在喉间……心中已然剧痛,小春啊,这次,她闯得过去么……

  意外的,程霜对于他的来访并无意外,好似,这一天终究会来。

  “请坐。”

  八十高龄了,老人家看起来依旧硬朗,斜襟旗袍,全白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落。

  “您好,打搅了。我是元小春的丈夫禾晏,想向您……”禾晏开门见山,

  老人家却淡笑摇头,

  “我知道你是谁,坐吧孩子。他今早出门时就一直很紧张,因为,要见到小春。不瞒你说,他怕露馅。”

  已经说到这里了,禾晏也就不再掖藏,直接问,

  “您说的‘他’,其实是向行……”

  老太太点点头,

  停顿了下,

  终是叹出一口气,

  “向前十一年前就过世了,血癌。”

  禾晏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觉想缩成一团,

  他和她家族遗传的绝症都是一样,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呀……小春啊,该怎么扛过去啊……

  “我想向前和小春那孩子的事你也是都知道的吧,咳,我也只能说,情深不寿……向前和向行弟兄俩出生时就没养在一处,向行身子弱,被带到了瑞士,后来他家人觉得根终究还是在国内,十几岁的时候接回来了,一直就放在我这里抚养。

  十二年前,向行身体又出现不适,向前赶来陪他入院检查,结果,说是肾不好,向前二话不说愿意把肾捐给弟弟,可是,查血时,向前,查出有血癌……

  向前走的时候,肾给了弟弟,眼角膜也给了正好配型成功他的恩师,可以说,能捐的都捐了,唯独一颗心,留给了小春啊,

  这颗心,太用心良苦。

  我实在不想说向前可怜,但是,他确实太可怜,

  弥留的时候嘴里念的是小春,他弟弟知道他放心不下,说,绝不叫她有知晓实情的一天,这样,才长出了最后一口气,合了眼……”

  老人家哀伤地看着禾晏,

  “可人心肉做,这几天也快到他哥哥忌日了,也别怪小行明知今天见到小春极有可能露陷还坚持去了……十年了,他遵照他哥哥的嘱托对小春不闻不问,可是有些秘密藏久了,……小行心里也苦……”

☆、86

  可不,向行心里怎么会不苦?

  他本是个最不喜过问世事的绝情种,接了向前的肾,连带着,向前的情债全接下了。

  再过几天就是向前的十年忌。而自己采集搜罗十年之久的心血之作也就要完成……是的,向行着实心有不甘,向前留给小春的一颗心,她若一辈子见不到,向前这辈子活得就算凄苦,也白活了……

  今早出门前儿他是跟老太太说,“估计今天得露陷。我看见她会紧张,一紧张。再熟悉的动作也会犯错。”

  老太太说,“十年都熬过来了,小行,算了,别去打搅她的生活,你哥哥地下知道了不会心安。”

  向行冷着脸,倒没有恶意,而是他本就天生性冷,捂不热,你很少见他有阳光般灿烂的笑颜,年纪轻轻,如冰冻了的菩萨。难怪饶是他天生聪慧,将他哥的一言一行模仿地惟妙惟肖,叫向前的嫡系们都不辨真伪,可还是会心生唏嘘,向前变了啊……其实。哪里又是变,向行和他哥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向前兴趣广泛,人活的生动绚烂;而他,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如果不是为了他哥在这尘世摸爬,也许这人早该挪进庙里的哪个角落清净窝藏至死了。

  “不打搅也打搅了。今后诸如‘郑云’的事难免不会发生,袁毅这次遇上她了,也难保不关注上她,您说,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捅到我这里,我是帮还是不帮?我觉得这是天意,有些事瞒不了一辈子。”他提起“天意”时也没多郑重,他适合庙,可未必就对诸如此类的信仰虔诚。程霜知道,这不过他的借口罢了,小行肯定更心疼他哥,舍不得他哥一颗心真就掩埋至天荒地老而无人知……

  那段军八步跳完后,向行余光看见她走了出去。心里已经有了点数:看吧,真不是他故意露陷,实在是接近她就紧张!其实他自认为表现得很正常啊,哪里出错他也搞不清楚……人呐,你再好心理素质,抵不住一个坎:十年来,小春绝对是向行的一个坎,他怕她好不好!因为向行有自信瞒过世上一切人的眼睛,却独独瞒不过她,而恰恰他最努力想瞒的就是她,这种像大考的压迫感竟叫向行本能怕起这个女人来……

  管她发现没,反正直至她离开这个大厅,向行才觉得真正松了口气,他松了松衣领,喝了口酒,心里有些得过且过,接下来,全随她的步调走吧,她想捅破就捅破,她想继续打哑谜就继续打哑谜……

  而小春这头,怎肯继续打哑谜?

  “你说的是真的?!”

  身后的冯玄龄固然叫她害怕,可此时她毕竟已不是心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元小春”了,她在来前儿,她老公给她做好心理建设了,总得拿出点魄力来报答一下她老公的谆谆鼓励吧……

  小春极力镇定,

  “我说什么是真的了?冯总记,您也出来透透气呀。”

  冯玄龄瞧着她,

  见她若此,似乎也不想强求,轻出了口气,慢慢拾阶而上,在亭子石栏边坐下,

  小春站在婆婆娑娑的树影下,

  捏着手机的手慢慢背后,关了机。

  她头脑还算清醒,回想刚才喊禾晏的是“晏子”,他又能猜到是哪个“yan子”?是的,小春现在更想遮掩住的是,千万别叫他发现禾晏还活着!关了机,也是防止她还在和这老恶魔周旋时,禾晏打来电话露了馅……

  而他,

  此时似乎早已不关心她和谁打电话了。

  冯玄龄坐在石栏边,

  背微驼,

  两手摊在膝盖上,手指捏在一处,

  抬眼望向她,眼神似乎幽幽,

  “小春,我们就不必再掖藏,你认出我了吧。我是向前在基地的老师。”

  小春往后退,

  此时境地虽险,可毕竟在大庭广众下,她只要努力走到路灯下,这里还是不时有人往来的……

  见她如此害怕,老冯似乎也挺心累的样子,稍一抬手一指,“你去路灯下站着吧,只要能听见我讲话,我没想伤害你,就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听他这么说,小春实在忍不住,“你没想伤害我?你把我害惨了!……”却也不停脚步,真赶紧走到路灯下,

  小春没有立即跑,这真是她的魄力出来了呢,既然今儿他愿意捅破这层纸了,小春也想搞清楚来龙去脉,和他摊牌就摊个痛快吧!

  “你害死了禾晏!”

  这是她最计较的!

  那头的老魔头似乎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今天看见向前,原来对你做过的种种……我竟然有愧……”是呀,他也是好久好久没看见向前了,这好像是眼睛复明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见吧,一晃竟也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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