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小成途听话的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好喝，爸爸煮的蛋羹真好喝。”说着，眼泪嗒嗒嗒的掉了。

　　“怎么哭了？”顾希一愣。

　　“我……我第一次喝蛋羹，真的很好喝。”小成途赶忙把自己的眼泪擦干。

　　煮蛋羹不用什么技术，顾希按照步骤加了一点酱油，所以蛋羹又鲜了一点。

　　“傻儿子，以后我们每天都喝蛋羹。”顾希豪气道。

　　“我们家的母鸡每天可以下五个蛋。”小成途道，“剩下的可以卖钱。”

　　顾希看过这个年代的物价，一斤鸡蛋8毛钱，有8到10个，顾希实在看不上这些钱，还不如存着自己吃。

　　“咱们不卖钱，留着自己吃。”顾希道。

　　“要坏掉的。”小成途赶忙道，“奶奶会隔十天就拿着鸡蛋去卖钱，奶奶说不卖掉要坏掉的。”

　　顾希还真不懂这个。

　　“这样啊，小成途真懂事，爸爸知道了，谢谢小成途。”顾希微笑的道。

　　小成途脸一红，赶忙吃饭。

第十一章 顾希当老师

　　吃好饭，小成途争着洗碗。洗碗是他拿手的活，顾希也不跟他争。

　　顾希看了看柜子里的鸡蛋，从张二翠死了之后，小成途每天早上都会捡鸡蛋，每天4-5个，如果不动的话，一个月能存150个。

　　但是张二翠的鸡蛋是有安排的。

　　她儿子也就是原主每天吃一个。

　　李大牛是家庭主要劳动力，每天吃一个。

　　张二翠自己要吃一个。

　　三个人一个月去掉了90个。

　　李喜梅经常会拿一些吃的回来，所以她每个月会送给李喜梅1斤也就是10来个，剩下70个，要么拿到供销社卖钱，要么走邻居送人。

　　而现在，柜子里原本应该有150个左右的鸡蛋，现在只有30来个了。

　　好像是张二翠和李大牛的丧事，左邻右舍的都来帮忙，事后李喜梅做主，每户人家送了2个鸡蛋，然后她自己家拿去1斤，她来给原主做饭的时候，会有炒鸡蛋、水煮蛋之类的。剩下就这些了。

　　小成途很乖，就算李喜梅给原主做炒鸡蛋、水煮蛋，他也不会吃。

　　所以六岁的小成途从来没有喝过蛋羹、吃过水煮蛋。

　　小成途洗好碗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柜子里。然后道：“爸爸，我先去切猪草，切好后我去抓蚯蚓。”

　　“你一个人去吗？”顾希问。

　　“和狗蛋哥、猫蛋哥一起去。”小成途乖乖道，“他们割猪草的地方，我可以抓蚯蚓。”

　　“好，自己小心，不要受伤。”顾希道。

　　“是的，爸爸。”小成途跑出去切猪草了。

　　看着他满是补丁的裤子，顾希又突然叫住他：“成途，你有几条裤子？”

　　小成途不解的回答：“两条。”

　　“没事，你去干活。”

　　在农村里，一般孩子都是两条裤子，刚好可以换，而且基本的孩子都是穿补丁的裤子。顾希刚融入这里，虽然告诉自己要适应这里的生活，但他的性格还是有些强迫性的。

　　比如看着黄泥的墙，他真想粉刷一下，看着补丁的衣服裤子，他真想扔掉。

　　“爱国，你下午上工吗？”李二婶在院子里问。他们家中午吃了半条鱼，个个高兴坏了。李二婶是知道张二翠这个妯娌有些积累的，更何况现在张二翠和李大牛死了，有部队的补贴、还有林寡妇这边刚赔偿的100，所以顾希手中的钱真是不少。但农村人的思想是，就算有钱也要上工，不然年底没粮食分了。

　　“我昨天早上被打的伤还没有好，医生要我休息几天，然后再去复查一次，所以暂时不去上工了。”顾希道，“二婶，我问你件事，9月马上到了，孩子们上学的话怎么办？”

　　李二婶一愣：“你要送成途去上学？”

　　正在切猪草的小成途听到了，整个人呆了，爸爸要让他去上学吗？

　　“是啊，我有这个想法，所以想了解一下。”

　　“咱们村里没有小学，得去张家凹上，但是去张家凹得走三四公里，成途太小了？”李二婶道，“你哥你姐都是八岁了再去上学的，年纪大一点能走路。”

　　“咱们村里怎么不开个小学？”顾希问。

　　“学校倒是有，但是没老师啊。”李二婶道。

　　“二婶，你觉得我当老师怎么样？”顾希道，“你也知道，我没上过工，上工肯定不行。所以村长把我们村里的小学搞起来，我来当老师怎么样？”

　　李二婶没有想到侄子还有这个志向，当小学老师的话，一个月有五块钱的工资，倒是不错的。而且侄子初中毕业，在这个年代初中生已经是高学历了。“这得问问村长。”

　　“二婶，能麻烦您陪我去一趟吗？”顾希道。

　　“行，二婶带你去。”中午刚收了人家的红烧鱼，这事儿二婶肯定得帮忙。

　　李家村的人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姓李的，其余的百分之二十姓的比较杂。村长今年49，是李大牛那一辈的，李大牛在世的时候，两户人家关系不错。主要还是张二翠和村长媳妇关系不错，女人关系好，男人之间走动也勤了。

　　村长真准备出门上工呢，看见李二婶和李爱国来了。

　　“二牛媳妇、爱国。”李村长打了个招呼，然后着重对顾希道，“爱国，林寡妇那件事委屈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阿伯来说，大牛虽然不在了，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总不能叫别村的人欺负了去。”李村长这话也是客气话，但也有几分情谊在的。

　　“谢谢阿伯。”顾希道，“这不，今天就来跟您说事儿了。”

　　李村长身材不高大，170左右的个子，年纪大了微驼背，也是因为经常干活，所以才习惯性的驼背。听顾希这一说，他就放下了担子：“是不是要去林家村教训人？”

第十二章 李喜梅婆婆

　　顾希赶忙道：“这事儿他们赔钱，就结束了，警察同志做的担保，咱就算过了。”

　　“那是？”李村长不明白了。就李爱国这个好吃懒做的，找自己还有正事儿？

　　“阿伯，我今天来说的事情，对咱们村里还有好处。”顾希卖了个关子。

　　“哦？”李村长有几分兴趣了，“你说来听听。”他的村长位置是从他老爸那里接过来的，以后还打算传给他儿子，所以对村里有好处的事情，他当然是要听的。但当了十多年的村长，他看人的本事也是有的，实在是不敢相信还能从李爱国这个混不吝的人口中，听到跟村子有好处的事情。但是，听听也无妨的。

　　“阿伯，说起来，这件事也有我的私心存在。”顾希道，“但是主席说了，造福群众的事情，咱们都要做。所以我就算有私心，也决定说出来……阿伯，咱们村子里没有小学，孩子们要走三四公里的路去别的村，这三四公里的路得走一个小时呢，孩子们得多累。而且万一在路上发生一点事情，这不是叫家长们担心吗？”

　　“可咱们村子没有小学……小学是有，但是没有老师啊？”李村长转而一想，“难道你有老师介绍？”

　　顾希道：“您看我怎么样？”

　　“你？”李村长一脸的嫌弃，从来没有考虑过李爱国，就是送上门都不要。

　　“阿伯，这小学老师的工资是县政府里发的？一个月得有多少？”顾希问。

　　李村长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冲着工资来的：“一个月五块钱加一张肉票10斤供应粮。”虽然不是工人，但是县政府还是补贴了一些待遇。

　　顾希道：“阿伯，我带两个班级，工资、肉票、供应粮我可以都不要，你就算我工分，让我有口饭吃就好。”

　　李村长一阵错愕，这李爱国不要工资是咋回事？“那你当老师干什么？”

　　“我就是想送我们家小成途去上学，但是他才六岁，走那么多路去别的村我不放心。万一……万一在别的村被其他小孩欺负了，咱们当家长的也看不到，就算知道了再赶过去，孩子都已经被欺负了，您说是不是？”顾希道。

　　这个说到李村长的心坎了。谁家没有孩子？就算别人家的孩子不上学，但也有上学的孩子，比如他们家就要送孩子去上学。

　　其实村子里不是没有读书人，初中毕业的、高中毕业的，也有好几个。但村里的小学老师他们都看不上。而且，还没有保证。再说10斤供应粮能吃饱吗？

　　“村长，我知道学校搞起来还要县政府备档，万一我教的不好，对您的影响也不好，而且也浪费时间。不如这样，现在距离9月开学还有好几天呢，我先开几堂识字课，帮助文盲脱盲，就在咱们原来的小学里上，也不需要什么手续，只要卫生打扫一下就行，您也来听听课，到时候再决定，您觉得怎么样？”

　　“这主意好。”李二婶道，“也不会浪费大家时间，就咱们妇女一起打扫一下卫生。如果爱国真的教的好了，学校开起来您脸上也有光，政府将来记功的话，肯定有您一笔。如果爱国教的不好，那也是这孩子搞的，没您什么事儿。好歹爱国还是个初中生，开识字班肯定没问题的。您说呢？”

　　“行，那爱国打算什么时候开识字班？咱上工的时间不能耽误。”李村长道。

　　“明天中午怎么样？”顾希道，“不耽误上工的时间，饭后半个小时大家休息的时候开。”

　　“这行，二牛媳妇你下午下工后叫上几个人去打扫卫生，爱国你自己准备一下。”不耽误上工时间，又可以认识几个字，李村长就没有意见了。

　　“那我先去学校看一下，黑板、桌椅、粉笔，这些都有的吗？”顾希问。

　　“学校关门之后，这些东西都放在那里没动，都有的。”学校关门的时候李村长已经是村长了，所以这事儿他倒是清楚。

　　“行，那我过去了，谢谢叔。”

　　顾希离开之后，李村长叫住李二婶：“我说爱国这孩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李二婶回了句：“我大哥大嫂都走了，还不许爱国长大啊？”

　　“说起来也是这个理……”想到了什么，李村长又道，“就是你们家那个爱中，也特不是个东西，把长子过继给弟弟，这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你们怎么也不说说他？”

　　李二婶叹气：“爱中都26了，自己主意正着呢，我们隔房的叔叔婶婶怎么说他？而且他还是部队里的军官，能听我们的话？再说，不管成途是爱中的儿子还是过继给爱国，对我们老李家来说，还不都是孙子。”

　　“这话倒也是……大牛夫妻去了之后，你婆婆受不了打击病倒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是这样，前头林寡妇的事情也没告诉她，我公公照顾着，不敢把消息传到她那边。”

　　顾希离开之后，再想一个问题。李二婶那句初中生着实很打击他，想他已经拿到最高学府证书的人，突然变成了只有初中学历，肯定是不能接受的。所以他必须的提高学历，而且现在是57年，到77年恢复高考，学历的重要性就会体现出来了，那个时候他才40岁。

　　他不愿意当农民下地上工、不愿意去厂里当机械工人，所以只能用学历去找自己想要的工作。

　　但是问题时，原主初中毕业好几年了，高中的门槛肯定是进不去了，所以只能上夜校。这个年代的夜校也不是你想上就可以上的，需要推荐信，而且也有名额限制。

　　比如纺织厂、食品厂、供销社……都有推荐名额。

　　比如学校里也有推荐名额。

　　这样一想，李家村小学一定、必须要办起来，不然他还不能上夜校混中专文凭了。

　　顾希来到记忆中的李家村小学。破破烂烂的，但没有倒闭。门口还有蜘蛛网，原主就是在这里上的小学。

　　小学是并排的四间土胚房三间是教室、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

　　这年代的教室还是两个班级拼凑在一起的。学前班、一年级到五年级，一共六个年级，刚好三个教室。

　　但学前班往往上的人不多，大家不舍得花这个钱。

　　在学校里看了一下，顾希准备回家了。回家的路上又开始想了，这自行车一定要买。但是票呢？

　　这会儿，李喜梅也到家了。

　　李喜梅婆家住的是工厂里分配的房子。按照工龄来的，50来个平方。两个房间，一个厅。厅连着厨房，有灶头，但是这屋子里没有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