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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他紧紧捏着烧饼,忽然痛哭失声。

  

第61章 他乡

  又是一年除夕。

  几分浪漫与庄严的尖顶, 衬着乳白色古老的砖墙, 天空偶然掠过几只白鸽。

  学校显然不会放假, 不过大四下学期课少了许多,加上这些年他超负荷的修学分, 早就不剩太多课,腾出半天回家并不难。

  “谢, ”金发碧眼的女孩拍了拍谢知周的肩,给他递过去两张薄纸, “最近的游行活动,还有你让我帮忙取的上学期成绩单。”她的中文说的颇为熟练,只是带着明显的外国口音。

  谢知周微笑着接过向她道谢,他拢了拢风衣领,目光从成绩单上扫过。

  他没有刻意的避讳, 那女孩探头看过去,有些羡慕地开口:“谢, 你可真厉害。”

  谢知周拿流利的英文礼貌地回答了她, 招致了金发女孩的一个瞪眼。他笑了笑, 将成绩单的游行传单对折收好,放进包里。

  这个金发女孩是他的新校友, 在一回LGBT的游行上认识的,这个女孩一直向往去中国留学, 因此两人就搭伙练口语。起先谢知周的英文太过于磕磕巴巴,他自己又不怎么好意思开口,只能陪着那女孩练中文, 后来逐渐娴熟之后,谁也不让谁似的,都说着外语跟对方交流。

  那女孩眼见他已经不适合用来练习了,正琢磨着另找一个英文菜鸟搭档。

  刚来这里的那段日子,谢知周上课听不懂,和同学交流艰难的时候,常常想,如果当初没听季泽恩的去考了雅思,很多事会不会不太一样。

  然而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是他们约定的叛徒,他理应在午夜梦回之际受尽折磨。

  交换生的计划很辛苦,既要完成国外学校的课程,也要同时接受国内的同步考试。他经常凌晨守着计算机参加国内的考试,然而看着写下的一个个方块字,却只觉得甜。

  只有背那些书的时候,他才能短暂的觉得,他和季泽恩的灵魂,至少是有那么一丝共通的。

  与此相比,付出的那点疲倦显得微不足道。

  当初一同出国的不止他和知馨,周女士也跟着陪伴两个孩子。半年之后,独守空房的谢荣终于耐不住对爱妻的思念,把工作重心转来了国外,而肖子兮也成了他家的常客。

  他刚一回到家,就看见一家人正在热热闹闹的包饺子,周馨正在准备年夜饭。因为只有一晚上,肖子兮赶不及回家,加上圣诞节刚回去过,索性跟着他们一块儿过年。

  这会儿他脸上沾了不少面粉,还毫不自知地正在擀面,惹得一旁的知馨笑个不停。

  谢知周去厨房洗了手,挽起袖子加入了他们。他的手很巧,没多大会儿就包出了一大排,肖子兮笑了:“老谢,你这手艺,可比叔叔厉害。”

  “半仙儿,”谢知周看了眼自家老爸,揶揄道:“这么说你岳父,胆子不小啊。”

  知馨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可别再说了。”而后是一阵哄笑。

  谢荣捧出个大个儿的饺子落在谢知周眼前,“你评评理,我包的怎么不好?”

  那饺子太大个儿,皮儿被拉的薄一处厚一处,三两点馅儿漏出来,直愣愣地挂在边儿上。谢知周压住了笑意,称赞道:“好,您包的最好。”

  “就说嘛。”谢荣笑笑,在那饺子上做了个标记,指指肖子兮:“等会儿给我二儿子吃。”

  “爸!”知馨恼了,把包好的饺子往篮子里一丢,拍了拍手:“我不和你们一起包了。”说完蹬蹬瞪跑上了楼。

  谢荣耸了耸肩,小声埋怨肖子兮:“都是你惯的。”

  “论起惯知馨,谁比得上您啊?”谢知周揶揄他:“可别把锅往半仙儿身上扣。”

  肖子兮摊摊手:“这下全靠谢哥了。”

  伴着一锅热腾腾的饺子上桌,还有各色各样琳琅满目的菜式把桌子填的满满当当,一桌人举杯敬周馨做的这一桌饭菜,又一起碰杯,伴着电视里遥遥传来的春晚开幕式,热热闹闹地共祝“新年好”。

  谢知周就坐在满满一盆饺子旁,他挨个儿给人盛好,笑着说:“有个饺子里我包了枚硬币,要是吃到了可就是今年的福星了。”

  “消毒了吗?”肖子兮职业病发作。

  “放心吧,论洁癖我比你多。”

  “哎呀,”知馨像是被什么硌到,她拿着纸巾取出异物,心有余悸地开口:“吓死我了,差点吃下去了。”眼里却是一片丰盛的笑意。

  “恭喜知馨!”谢知周跟她碰杯,一家人都热闹地鼓掌,惹得知馨笑。

  肖子兮若有所思地看了谢知周一眼,饺子是他包的,又是他盛的,他看了看知馨发自内心的笑颜,没有拆穿,嘴角衔着一丝笑意,跟着鼓掌。

  吃完了饭,谢荣和周馨给几个孩子挨个儿发红包,轮到肖子兮的时候,他只推说不要,却被谢知周一把塞进了口袋。

  “收了我爸妈的钱,你可就是我谢家人了。”谢知周打趣他。肖子兮也不恼,就看着知馨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块儿看春晚,暖气蒸腾的脸上微微泛红,裹挟着几分燥意。

  外头少见地飘起了小雪花,在夜色里显出几分朦胧的美感。没一会儿,竟然越下越大,闹得知馨嚷嚷着要出去看雪。他们索性一同出门,薄薄一层雪来不及滚雪球堆成雪人,只够打个雪仗。

  谢家大门口按着在国内的习俗贴着红纸的对联,挂着红艳艳的灯笼,在夜色里照出喜庆的光。

  对联上的字是知馨写的,虽然显得有几分稚嫩,却已有了骨。

  穿着一身红色大衣的知馨衬着雪地里的白,显得脸色红润润的,这会儿正和肖子兮闹着,咯咯咯笑个不停。

  邻居也有好些人出来玩雪的,他们住的这一片不少中国人,不一会儿就和谢荣夫妇聊了起来。

  “瑞雪兆丰年。”谢荣看着伸手去接雪的妻子,笑着同邻居说。

  去国怀乡,在这万家团圆的日子,总是显得分外清晰。

  谢知周的目光不自觉的从知馨身上挪开,怔怔地望着灯笼走神,那灯笼透出的暖融融的红光印着白雪,让他没来由的想起了那次日出。

  那个不过除夕的男孩,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

  锁屏是当初季泽恩发给他的那张江边的照片,他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解开锁屏,对着灯笼拍了一张,旁边飞过的细雪都被照成了温柔的红色,显得格外喜庆。

  而后打开那个熟悉的置顶对话框,把照片发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图片前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从最新的一条消息往上翻,大片大片的绿色方框占据了视野,只有谢知周的自言自语,和每句话前面紧紧依偎的红色感叹号。

  谢知周不知道季泽恩是什么时候拉黑了他,只知道在某一天,他在半夜时分醒来,被心痛折磨得冷汗涔涔的时候,他看着锁屏上的男孩,不知不觉朦胧了双眼。

  也是在那一天,他点开那个许久没联系,却始终在置顶的对话框,发过去一条“我想你了。”

  随后他猛地锁屏,把脸埋在被子里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按亮手机,当看到消息提醒的时候他压抑住心中的狂喜,颤抖着手点开,却发现是“消息未成功发送”的提醒。

  那个红色的感叹号鲜明地落在背景里,提醒着他,他不可能奢求原谅。

  像是汹涌的潮水打开了闸门,谢知周索性不再在乎,而是日复一日地给他发着消息,从琐碎的日常生活,到他的梦境与思念。反正季泽恩也看不见,也不用担心会打扰到他,权当是自欺欺人的聊表安慰。

  他和段邦还有联系,听说这两年季泽恩和他,还有骨头架子、肥佬一直住着四“人”寝,不算热闹,倒也平静。

  “哥!”知馨打断了他的思绪:“一起来打雪仗啊!”

  谢知周冲她笑了笑,锁上了屏幕上的爱人。他从身边攒出一个雪团,远远地朝肖子兮扔过去,嘴里还喊着:“哥哥和你一队!”

  被正中胸口的肖子兮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扔回去老大一个雪团,结果被谢知周一掌拍碎了。

  “老谢你等着!”他一边色厉内荏的喊着,一边冲过来扑做一团,欢闹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一角。

  

第62章 来归

  热闹的街道上, 不少人举着横幅和彩虹旗, 还有写满各种标语的手幅和牌子。

  谢知周侧脸上拿颜料画着一面彩虹旗, 他高高的举着横幅,跟着热闹的人群往前走。作为LGBT协会的成员, 尽管学业繁忙,他总是热衷于参加这样的活动。

  或许是为了, 找回自我认同感。

  远远地,他冲金发的小姑娘打了个招呼, 曾经的口语伙伴正挽着一个红色头发的女郎,她抖了抖披在身上随风飘起的彩虹旗,绚烂的颜色把她衬得耀眼,在阳光的照耀下,她浅浅的亲吻了身旁的姑娘。

  谢知周淡淡一笑, 正要收回目光,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在他眼底, 他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终于确认, 站在他前方远处举着手幅的男人,正是曾经的老师邹秦。游行的队伍很长, 他也没有刻意去追,打算闲下来再去联系。

  游行的终点, 谢知周忙着做宣传和展示,身旁是厚厚一沓男性同性恋相关的材料。LGBT分成四部分,他主要负责男同这一块儿。面对好奇的路人, 他说着一口流利漂亮的英文,极为专业的向他们讲述协会的宗旨和男性同性恋相关的知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显得格外从容。

  不少感兴趣的路人留下填写了入会申请,也有些拿走了桌上可供取阅的材料。

  等他忙完,歇在一旁,忽然有人给他递过来一瓶水。

  谢知周抬眼望过去,猛地站起来,冲邹秦打招呼,带着几分惊喜:“邹老师?”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格外俊朗。

  “知周啊,”邹秦示意他接过水,“怎么出国了?”

  “我报了A医大的交换计划。”谢知周解释,“现在在F大做交换生。”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邹秦脸上缀着笑,那双深褐色的眼睛看着他,仿佛能勘破一切。

  谢知周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那些压抑许久的情绪,忽然再度翻涌,让他想要在这一刻和盘托出。

  “我现在在F大做交流,”邹秦温声道:“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了你一张名片,让你有心事就来找我,现在依然有效。”

  谢知周喃喃道:“名片找不着了。”

  “没关系,”邹秦淡淡地笑,像是早就猜到了一切:“我还在这。”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谢知周点了一杯黑咖啡。

  “不嫌苦?”邹秦有些意外。

  谢知周垂着眼,缓缓搅动着咖啡,“还好。”

  邹秦支着手,等着谢知周开口。

  “我……”

  他顿了顿,这两年的内心深处的思念和后悔带给他的痛苦太深重,独自承受了太久,以至于他常常觉得窒息得快要疯掉,而那个温柔的眼神,就像是救赎的梦。

  邹秦和他不算太熟,又可以恰到好处的聆听他的心事。

  那些说不得的话,爱不得的人,在此刻如洪水猛兽一般,叫嚣挣扎着从他的心口倾泻而出。

  他像是沙漠上干渴了太久的旅人,终于发现了一棵盛满水的仙人掌,哪怕倾诉是痛,也要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大二开学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一个声音……”

  他沉静下来,讲完了这些年的全部。

  “邹老师,”他看着邹秦,“对不起,你当时和我说的话,我没有做到。”鸦羽般的眼睫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只能听见平静的叙述,“我当时真的害怕,我怕那些指指点点,那些流言蜚语,我怕那种委屈心酸,那种沉默的痛苦。”

  “那现在呢?”邹秦问他:“你还觉得,你喜欢的只是他的声音吗?”

  谢知周咬紧了下唇,只是沉默。

  他想起出国之后的第一个晚上,他一个人安静地躺在陌生的床上,拉紧窗帘紧锁门扉之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唯有他的计算机散发着冰冷的光。

  计算机上播放的是一部电影,叫做《东邪西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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