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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壑难填(娱乐圈)》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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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文件袋里装着卫健委刚下发的秘密批文,万德百分百控股的医疗研究所是现在国家慢性病防治工程的唯一AI供应商。
“叮——”通往大厦顶层的总裁专用电梯开了又关,洁净光亮的香槟色厢壁上映出一张阴沉到有些扭曲的英俊面孔。
“动作加快,下次会议我不想再见到那几个倒胃口的老东西。”那天仙儿似的人松了松领带,张嘴就给人宣判死刑。
“证据都被我们掌握了,派去调查的私家侦探都签了保密协议,送去了不同的洲度假,随时可以收网。”William如实汇报进度。
“好,事成之后你可以跟我提任何合理的要求。”闻言,季抒繁紧拧的眉目渐渐散开,左手插进兜里碰到手机,兴之所至,便道,“下午安排人帮我去买几件羽绒服寄给贺征。”
“买衣服?”话题转得过快,William一时没反应过来,“好的,羽绒服的品牌、款式、面料、工艺有特别要求吗?”
“灰色的不要,派克款的不要。”季抒繁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这么说太笼统了,有点为难办事的人,干脆指定道,“照我衣帽间里那几件常穿的买同款就行。”
“……知道了。”William忍着一肚子脏话,惊奇又古怪地偷瞟了他一眼,你丫见着个跟自己撞衫的就觉得品味被侮辱了,一屋子定制款,我上哪儿去买同款??
【📢作者有话说】
季总,真正的时间管理大师
第39章 时间差
在家躺平的这一个礼拜,贺征并非无所事事,头一天就去琴行取了欧洲直邮回来的Larsen Magnacore大提琴琴弦送去蔡家,这套琴弦需要两周左右的开音时间,正好赶得及为蕊宁的生日音乐会增色增彩,送完礼,又紧赶慢赶地回了趟出租屋拿纸质剧本,他这个男一号是捡漏来的,剧组已经进行过一轮围读了,要拉齐进度,就得自己多下功夫。
《山有木兮木有枝》原定拍摄三十六集,剧本完成度比较高,足有整整三本,现在由A级剧提到了S+级,小作坊解散重组,特效和服化道全部聘请一线团队,进组后一定会收到比剧本还厚的飞页,现在能做的就是研究透原本的剧本,理解完整的人物弧光,以不变应万变。
这段时间贺征把自己关在房里啃剧本,分析每一场戏角色的处境、心理和行为逻辑,代入角色、给角色设计一些独特又不喧宾夺主的小习惯,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一方面是敬业,另一方面这是他的翻身仗,不打则矣,打就要打得漂亮。
和外界唯一的精神联系似乎只剩那台手机,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电量从没低于过50%,但那心心念念的消息却是鲜少收到的,偶尔蹦出一条都够他振奋一整天,有时候贺征自己都觉得自己中毒太深了,又不是没谈过恋爱,惦记成这样也太……
这天下午,背词背得有些累了,贺征想去楼下溜达两圈醒醒脑子,刚从卧室出来,就被坐在阳台竹藤椅上晒太阳的母亲叫住了,“小征,正好你出来,我这毛衣织好了,你来试试大小。”
“好。”
贺母腿脚不好,不喜出门,退休了就爱宅在家摆弄花草、做做手工,因此这间不过一百来平的小屋子总是干净明亮,每个角落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空气里飘逸着淡淡的花草香。
贺征站在客厅的全身镜前,脱掉领子洗得发白的套头卫衣,换上母亲新织的灰色高领毛衣,人都显得精神了,毛衣大小无疑是合适的,他人高,骨架又大,肩膀比一般人要宽些,脖子和手臂也要更长些,商场里卖的那些机器制品穿起来总是差点意思,但妈妈织的不一样,她总能考虑到这些细节,在需要的地方添些针脚,肩线沿着骨骼自然流淌,领子又高又厚实,袖长也停留在腕部最适宜的地方,而这份严丝合缝的妥帖是无数次目光丈量结出的带着浓浓爱意的果。
“哎呀,我真是太会生了,我儿子真是衣架子,穿一件光秃秃、什么花纹都没有的毛衣都这么帅!”贺母边称赞边拿出手机拍照。
“简单才实穿啊,再说我也不喜欢那些花里花哨的图案。”贺征捧场道。
“我也觉得我手艺挺好的,要不给你的准女朋友也织一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找点事做,家里正好有白色的毛线,你们一灰一白,多登对呀!”贺母越看越满意,一会儿把自己都说激动了,一会儿又惋惜起来,“不过现在的孩子都追求品牌,她又是在风投公司上班,穿着上肯定是讲究的,我织的毛衣还是太拿不出手了。”
“都穿在里面了,还讲究什么品牌。”贺征把“登对”两个字听进去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忖道,“妈,你就按蔡煜晨的身材织一件吧。”
“给小蔡?那你女……”
“啊对,就是给蔡煜晨!”贺征含糊地打断母亲,瞎编了个理由道,“那个……就不用了,他们公司冬天也要求穿职业装,写字楼里暖气开得又足,毛衣不太有机会穿。”
“这样啊,那就给小蔡织一件。”
“咚咚——”门突然被敲响,贺征正要去开,贺母就先他一步拍了下大腿站起身道,“哎呀,我忘了,下午约了你王婶儿去逛商场的!”
“沈蕴怡,这都几点了,你还搁家里坐着,衣服还买不买,商场还逛不逛了?”一开门,嗓门又尖又细的王婶儿就大叉着腰强烈控诉,“不上门来拿你,你能把这事忘到明年去!”
“我这烂记性太不作数了,下次约你一定先在日历上打星号,快快,你先进来坐一会儿,我收拾一下就出门!”贺母连连道歉。
“打星号有什么用,你该忘还是忘!几十年姐妹了,我还不知道你?”王婶儿哼了一声,套上鞋套往里走,扭头一看见贺征,小豆豆眼都瞪成了锣鼓,“嘿哟,这不是小贺吗,啥时候回的梧桐里?真是越长越帅了,前些日子你妈还跟我发愁你的婚恋情况,我说她瞎操心吧,你这娃长得这么端正,虽然没单位,但是娱乐圈的钱多好挣,你爸你妈又都是正高级教师,这么好的条件,怎么找不到女朋友?实在没碰到对眼的,王婶儿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呀!”
“王婶儿你气色还是这么好。”介绍对象的事贺征只当没听到,去给她倒了杯热水。
“不急呀不急呀,小征最近在追人呢,让孩子自己先谈谈看,这人定下来了,结婚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贺母从卧室里拿了条围巾和一个针织的手提包,喜气洋洋地走出来。
“好嘛,肥水流了外人田了,我还想着撮合我侄女和你儿子呢!”王婶儿的语气难掩失望。
“妈,你们去哪个商场?我正好想出去溜达溜达,送你们去吧。”贺征问道。
“去大悦城。”
“行,我爸把车钥匙放哪儿了?我先去取车,你们慢点下来,别着急,下楼当心些。”
把两位长辈送到大悦城后,贺征开着他爸那辆工龄长、出勤率却不高的白色大众POLO,漫无目的地在市中心拥挤的车道上一步一挪,途径SKP时,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冲动。
他突然很想知道季抒繁用的什么香水,怎么会那么好闻,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因为对一部分人来说香水是很私密的品味,刨根问底很失礼。
于是,他做了出生至今最傻的一件事——把车停在SKP的停车场,跑到商场一楼的香水专柜,一家家试。
短短一小时,整座商场的香水专柜都被他逛完了,咨询了N个柜姐,手上攥了一大把试香纸,鼻腔有数十种不同品牌、不同配比、又冲又腻的苦橙香在打架,踩在二楼最后一家Roja Dove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甚至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先生,这支危地马拉橙花,是我们店最后一支苦橙调的香水了,您要试试吗?”扎着漂亮鱼骨辫的年轻柜姐一手拿着墨黑色的水晶方瓶,一手拿着一罐咖啡豆,体贴地问道。
“试试吧。”贺征接过咖啡豆猛吸了几口,绝望地想着找不到就拉倒。
“这款香非常适合追求苦橙极致纯粹感的香水玩家。”柜姐揭开24K鎏金瓶盖,在试香纸上喷了喷,介绍道,“前中调是苦橙三重奏,有未成熟青橙皮的酸涩、橙花清冽的皂感还有橙叶的草本苦绿,尾调融入了香草和琥珀,余韵会更有暖意,不管是先生还是女士,日常都是可以使用的。”
沾着香水的试纸还在空气中扇动,贺征整个人就像回魂了一般,眼睛亮了又亮——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这就是他的味道!
“帮我拿一瓶吧。”贺征飞速瞟了一眼台子上的价格标签忍不住肉疼,¥4600/30ml,这喷一下是能返老还童吗?
“非常抱歉这位先生!”这时,一位梳着盘发、年龄稍长的柜姐快步走过来,从同事手中抢下这瓶香水,训斥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对贺征表以歉意,“新人培训不到位是我作为店长的失职,我郑重地向您道歉,危地马拉橙花库存告急,这最后一瓶已经被VIP顾客预订了。”
“我的问题……非常抱歉!”鱼骨辫柜姐被那一眼吓住了,低着头,两手绞在一起,不敢吭声,可是印象里这瓶小众香水并没有VIP预定过啊……
“没事,别怪她。”闻言,贺征心里的喜悦被冲淡了一点,但能找到这瓶香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也不是非得今天就买下来,“什么时候补货呢?”
“具体的补货时间说不准,您可以添加一下我们员工的企业微信,有补货消息她会告知您。”店长解释完,就拿着香水匆匆回到收银台。
“……”贺征郁闷地看着她把那最后一瓶危地马拉橙花包装好,递给所谓的VIP顾客——嚯,还是个洋VIP,一头金发浓郁耀眼,皮肤雪白,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得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精瘦的身躯包裹在一袭长到脚踝的黑色皮衣里,气质慵懒出众。
不过,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贺征犹疑地将目光投向商场正中央悬挂的巨幅奢侈品箱包海报,海报上的意大利模特有着一张叫人过目难忘的精致面容,那双忧郁的碧绿色眼眸当真是应了那句响当当的动漫台词——“宝石成了赝品,他的双眸才是真迹。”
愣了约莫两秒,贺征回过头,瞧见那人扶起墨镜,流畅的面部轮廓较之海报更清晰、更生动——Felix,只要稍微关注下时尚圈,就不会对这个名字陌生,出道将近十年,经历了漫长的蛰伏期,直到最近两年才异军突起,成为各大奢侈品牌的宠儿。
“谢谢你的帮助,如果没有这个味道,晚上我会睡不着觉。”远远地,贺征听见Felix用流利但口音有些奇怪的中文和店长道谢,同时那张象征着尊贵和特权的黑卡也在POS机里走了一遭,敏锐的五感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双脚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
这沉重来得毫无缘由,却在此后的一夜又一夜如梦魇般根植于他的脑海。
“先生,这是我的企业微信……”鱼骨辫柜姐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忐忑地出示着自己的工作牌。
“不用了,我不要了,谢谢。”贺征虚扶了一下香水展台,无力地朝她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章还是太甜了,吃点酸的~
第40章 规则
刚出店门,装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狂震,贺征看着闪烁的来电提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今天出门前该翻翻黄历的,巧和不巧的事都碰到一块儿了,整整一礼拜只能靠几条微信消息保持微弱联系的大忙人,偏偏这时候有空拨电话过来。
“喂——”贺征乘扶梯下到一楼,把那夺人眼球的巨幅海报完全甩在身后才接起电话。
“在干嘛?接个电话都这么慢。”季抒繁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逛街。”
“一个人?”
“嗯。”
“一个人有什么好逛的。”季抒繁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冷淡,顿了一下,才问道,“在哪儿逛?”
“SKP,”贺征抹了把脸,打起精神道,“一个人是挺没意思的,你要来找我吗?不过现在才四点,你应该还没下班。”
“买单的话,我派William过去是一样的。”此时,季抒繁正坐在宾利欧陆的后座,等待着长达150秒的红灯,过了这个路口再往前开三百米就是天豫苑。
“……”正常人都会把他的话理解成约会邀请吧?贺征张了张嘴,喉管却像被一团干涩的棉花堵住了一般,任他怎么用力吞咽都一动不动,直到走出商场大门,被凛冽的寒风毫不留情地扇了几个巴掌,那股滞涩感才微微散去,他开玩笑道,“那让William来一趟吧,这商场真特么镶金了,看上的一律买不起,白白浪费我一个小时。”
“你看上什么了?”季抒繁低笑了声,初遇至今,他和贺征正常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书面了解到的东西远比面对面获得的全面得多,贺征这个人和他日常周旋的其他人不同,没什么花花肠子,心思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透,譬如现下,这家伙如果不是抱有什么目的,以他的消费习惯和能力,根本不会去SKP。
“Roja Dove危地马拉橙花。”贺征道。
“……”季抒繁愣了愣,心跳无端漏了一拍,“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香水了?你不是只喜欢你的三合一薄荷味沐浴露……噢,还用过一次烂大街的Dior旷野。”
“今天。”贺征走到停车位,站在车边,用手挥掉落在把手上的一层薄雪,故作轻松道,“SKP的香水专柜真多,我鼻子都快闻坏了,嘿,多就算了,还贵得离谱!季抒繁,你跟我说说,那么贵的香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喷一下能成天仙儿?”
“你找这支香水做什么。”季抒繁将紧闭的车窗降下来一点,细小的雪花刚从缝隙钻进车厢就化成水滴落在了他的手心,这个问题无需问,他也是有答案的,但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不断催促着他,听一听,听听总归无妨。
“我这不是马上要进组了吗,你忙起来又总是没个信……”贺征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一片灰色却又无比透亮的天空道,“我就想着,见不到面,把你的味道带去剧组也挺好的。”
“我不是每天都给你发微信了吗?”季抒繁想不通他在不满什么。
“我谢谢你啊,每天准时得跟上班打卡似的,早晚各一条,多一句都算加班。”
“……”
“阿繁。”贺征听着耳畔轻浅均匀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很挫败,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优秀的那类人,但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众星捧月中度过的,从来没有哪个瞬间能让他产生自己是个废物的想法。
“嗯?”季抒繁轻轻应着。
“我、我……”贺征焦灼地在原地转了半圈,水泥路面上的积雪被踩得吱呀作响,想说的话却没有脸说出口,鼻腔里那些残留的、混杂的气味持续不断地冲撞着他的神经末梢。
他想说,阿繁,你的品味是最好的,你习惯使用的物件都被摆在一般人很难接触的高级展台,实在是想离你近一点、共同点多一点,我才破例允许自己脑袋发热,拼命踮脚去够不属于自己的高度,但还没等我够到,展台就被人抬走了。
“怎么了?”季抒繁似乎感受到他扩散出来的与平时迥然不用的消极磁场,难得耐心地问道。
不安的情绪奇异地被这简单的三字抚平了,贺征攥紧手机,眼底暗流涌动,像寻求自证般喃喃:“我能红的,我肯定能红的。”
“当然,你是我亲自押注的。”季抒繁顺着他的话说,却又从那些混乱、毫无章法逻辑的语句窥见了一丝端倪,循循诱导道,“贺征,你想买那支香水,但是没有买到对吗?”
“嗯,没货了。”贺征颓然道。
“啧,没了就没了,我还以为谁给你脸色看了。”季抒繁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就相中你这么个死脑筋的,你是喜欢那瓶香水吗?你想要什么自己不知道?”
“呃……”我做梦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他妈倒是给啊!贺征无言以对。
“一礼拜没见,你都不想我吗?”季抒繁语调一转,暧昧极了。
“想。”贺征隔空点了下头。
“今天我下班早,晚上来我这儿?”季抒繁轻声笑道,“闻香,或者做点别的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闻言,贺征眼睛都亮了,简直迫不及待。
“……你想得挺美。”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季抒繁懒得跟他再跟重申自己是top,果断挂了电话。
车厢内重新变得安静,William从后视镜里看了季抒繁一眼,不成想,他面色竟有些严肃,和通话时的愉悦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