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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马伯继续道:“俺老汉可不管什么新不新政,只要范相公在邓州不走了,那就是咱们邓州的福气。范相公来了邓州还不足年,却已让全州上下一新,不仅免了繁琐农税,而且政令昌明,百姓得利。听说,近期还在修书院,大兴文教。”

  唐奕一声嗤笑,“朝庭失了一位治世之臣,却便宜了咱们邓州百姓,这算不算是讽刺。”

  如果早生个十年,唐奕一定要给这位范大神写封信,让他别鼓捣什么改革,最后只能是把自己给坑死。

  马伯一脸的憨直,“十个好宰相也不如一个好知州,俺老汉可不管什么能不能臣,只知有范公在邓州一天,咱邓州就有好日子过!”

  孙郎中也叹道:“范相公主持新政,前年还是如火如荼,大有治世安民的气象。谁能想到,这天说变就变,转眼之间,范相公、富相公、欧阳相公就失了势,吵得火热的新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唐奕正在心里吐槽,嘴上自然不善。

  “狗屁不通,形势不明,早点收场倒是好事。”

  孙郎中知道他又要说那套歪理来糊弄他们,揶揄道:“少拿……”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嗒一声,却是旁桌老者本就僵在那里,听了唐奕这句,更是全身一颤,竹筷应声而落,掉在桌上,传出一声轻响。

  唐奕一转头,见老人家的筷子掉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惹的祸,若无其事地让马婶再为老者添一双筷子。

  不想,少年文生啪的一声把竹著拍在了桌上,吓得众人一激灵。

  “这位小哥,此言未免太过狂悖了吧?”少年文生语气颇为不善。

  众人一愣,原本热络场面为之一滞。

  马伯呆愣地看着那文生道:“公子,这是闹的哪一出?”

第3章 注定失败的新政

  文生一言不合拍了桌子,把一桌子人惊的一滞。

  “几位相公着眼朝之弊端,一心图强,《条陈十事》更是条条为民请利,件件为国分忧,难道这样的革新之举,不应该被推崇吗?而小哥不但不感激相公们为民请利的拳拳之心,反而助纣为虐,言其狗屁不通,早点收场。难道良心都让狗吃了吗?此等行径,着实令我辈不齿!”

  “尧夫,不可无理!”。

  僵了半天的老者终于一声冷喝,制止文生的怒言。

  老者放下竹著,起身向唐奕抱拳道:“承蒙店家款待,但小儿意气用事,有失君子之风,扰了诸位的食兴,实属不该。”

  唐奕看着僵在这儿的场面,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和声道:“老丈不必在意,我等粗人,饭桌上闲聊,意见不同,争辨几句也属正常。”

  孙郎中也圆场道:“对嘛,只是饭桌上的闲聊,二位都是读书人,莫和我们这些粗使之人一般见识。”说着,就张罗起来,“大家……继续吃……继续吃。”

  老者摇头一叹,“事已至此,我父子就不再久留了,就此告辞!”说完,就带着那文生转身欲走。

  看来,这老者也不是全无脾气,只是碍于读书人的涵养,不与唐奕这样的少年一般见识罢了。

  那文生显然还是气不过,恨恨地瞪了唐奕一眼,扔下一串铜钱,转身就走。

  “老先生留步!”唐奕急忙放下碗筷,叫住二人。

  他还真没想到,大宋的读书人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摔桌子就走啊?

  “老先生,要是这么就走了,那小子这个助纣为虐的恶名怕是就要坐实了。”

  唐奕心中不免苦笑,古人还真是可爱,面对大事大非,丝豪不逆本心。

  奈何这可不是放完炮没后果的后世,要是把他那句半真半假的话传扬出去,邓州百姓还不活撕了他这个忤逆范公的小崽子?

  “还请听小子一言。”

  老者止住身形,被唐奕强拉着坐回座位。那个文生却死活不肯落座,大有唐奕不把话说清楚,马上拂袖而走的气势。

  拉不动,唐奕也就不再勉强,索性坐在了老者那桌。

  “小子虽然不通孔学孟儒,但也不是好坏不分的浑人,怎不知诸位相公的拳拳之心呢?”

  “那你还出此狂言?”文生轻蔑冷哼,显然不信唐奕的说辞。

  “公子别和这狂妄小子一般见识,平时疯话说多了,今天变本加厉居然对范公也敢出言轻薄,确实该骂!”

  孙老头明面上是埋怨唐奕,实则想息事宁人。

  唐奕那句自己人说说也就算了,要知道,范公在大宋的声誉,特别是在邓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这个良知尚未被蒙蔽,民风淳朴的近乎可爱的时代,敢说范相公一句不是,真有人敢和你拼命。

  唐奕苦笑一声,摊手道:“老人家看到了吧?就连小子身边的人都误会了小子。看来,今天还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了。”

  唐奕软言好语相劝,那老者也不好再崩着脸,长叹一声道:“观店家年纪,当不过十四五岁。”

  “小子整十四。”

  老者点点头,“少年轻狂本无罪,有心参国亦为忠。”

  “是年,官家降旨,请民间众议,上言朝廷,优者,重赏。”

  “这是广开言路,接纳民意之举,也是鼓励百姓议政之策。”

  “但是,妄论与谏言还是有区别的。新政虽败,但所求之事在老夫看来还是利朝利民的,为何到了店家口中反倒成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呢?”

  嘎?

  唐奕一下子噎住了。

  皇帝下圣旨让百姓议政?不砍头?还有赏?这特么和自己认知的古代有点儿不太一样啊。

  唐奕只当大宋朝堂开明,臣子经常喷的皇帝张不开嘴。却不知道,作为华夏历史之中最开明的时代,宋,既无汉唐的强势,也无明清的严苛。百姓别说议政,就是骂朝臣、骂权贵也没到剁脑袋的地步。几十年后,权相蔡京那是何等跋扈之辈,一样被百姓骂的不敢出门。

  本来唐奕还有点敬畏之心,有些话只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说,还不敢往外传,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啊!?

  立时换上了几分轻松,“小子直言越早结束越好,并不是藐视革新。相反,小子是心疼几位相公。”

  “巧言强辩!”少年文生还是不信。

  唐奕一叹,柔声道:“小子觉得,早点结束对几位相公来说是好事。”

  “什么意思?”

  “现在结束,几位相公只是降职外放,用不了几年,又会被官家起用。但是,若新政继续实行,等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时几位相公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此言一出,老者不禁深深看了唐奕一眼。

  唐奕诚然道:“新政初行之时,就已经寸步难行,若是等把人得罪光了,那大宋朝就再无几位相公的立锥之地了。”

  老者一摆手:“君子不惜已身,若是为百姓福祉而坠修罗,乃我辈之幸也!”

  唐奕不认同老人之言,“为了一场注定失败的革新,葬送了几位治世能臣,那才是真的不幸,真的愚蠢!”

  “注定失败?何意?”

  唐奕道:“几位相公和官家都把革新看得太简单了,低估了各个阶层的反弹之力。以宋之疾,想用雷霆手段拨乱反正,简直是痴人说梦。”

  “哼!一个市井商户也敢妄论国事,相公们痴人说梦了,难道你这个黄口小儿比相公们还懂吗?”

  文生已经从大是大非的争论,变成了人身攻击了。

  文生的一句轻蔑之言,把唐奕的火气撩拨了起来。心说,老子重生千年,就大宋朝那点破事儿,还真没谁比他看得通透。既然都不砍头了,还怕你个囊球!?

  喷!!

  非特么喷晕了一帮腐儒不可!

  缓缓把碗筷菜盘推到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几个茶碗排成一列,指着队尾的一杯道:“这是百姓。”

  依次列指道:“这是代表富户的地主阶级,这是将门,这是士大夫。”

  又指着排在最前面的酒杯道:“这个代表皇权!”

  “官家也好,诸位相公也好,甚至是那些反对改革的所谓小人,他们不会比我这个无知小儿知道的少。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会出问题,于是就想到要改革。但是,此事还是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

  “为何?”

  唐奕指着那五个杯子道:

  “改革,说白了就是统治者为了巩固皇权进行的一系列措施。”说到这里,唐奕把代表皇权的茶碗提了提。

  “统治者巩固皇权进行利益再分配,也就是把地主阶级、士大夫阶级、将门的利益拿出来一部分分给百姓,防止出乱子。”

  孙郎中暗暗乍舌,这唐大郎又开始放嘴炮了,皇家威仪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妄论的?自己人说说倒也无妨,当着两个外人,一个不好要是传出去,是要吃官司的。

  不想,那老者开口了,显然没把唐奕的忤逆之言当回事儿。

  “有何不妥吗?民为国之本,只有民安乐,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这样,不管是哪个阶层都能更好地享受太平盛世。”

  唐奕指着士大夫、将门、地主阶级的酒杯道:“当然不妥。官家和相公们把人心看的太美好了,损害多数阶级的利益,去反补一个,可能吗?”

  “官家为了皇权,可以割让自己的利益。但是,士大夫、将门,还有地主阶级呢?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嘴里的肉分给平民?”

  “……”老者沉默了。

  那少年文生强辨道:“怎么不可能?家国天下,以民为本。民不安,则国不稳。这个道理,你不懂?”

  唐奕轻蔑一笑,斜眼看着那文生:“既然‘民’那么重要,为什么在朝堂之上的声音却是最弱呢?”

  “……”

  文生也哑火了。

  “无论哪个朝代,无论我们如何粉饰,百姓面对权力的角逐,都是最弱势的群体。民安则国稳不假,但百姓也只是权力角逐之中的一个重要筹码罢了。改革的成败与否,是由大宋朝的上流社会决定。可改革的根本却是损害上流社会的利益,老人家觉得,这个改革行得通?”

  老者艰难地摇了摇头,看着几个茶碗发愣。

  唐奕的身躯有些颤抖,今天的这些话很残忍,残忍到把一众忠心为国的大宋良臣打入了深渊。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也许作为一个热爱这个民族,后世曾经为这个时代扼腕叹息的愤青儿,这些话才是他真正想对这个时代去说的。

  “何为政治?在小子看来,就是利益与个人抱负、与民族大义的矛盾体。皇权和士大夫秉承为国的初心,以民族大义为己任来平衡各个阶层的利益,这就是治国之道!”

  老者被唐奕的话惊出一身的虚汗,这……这些话居然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

  没等老者反应过来,唐奕继续说道:“利益,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不论是皇权也好,政权也罢,一个常态的形成,支撑它的,绝对不是孔孟之道、天下大义,而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换。范公想让各个阶层把攥到手中的利益平白的分到百姓手里,可能吗?谁愿意呢?”

  “难道不应该?”

  老者似入了魔障,自故自地嘟囔着。

  “任由赵宋一日日的沉沦下去?”

  “应该!”唐奕斩钉截铁地道。

  “任何弊端都应该被纠正。但是,以雷霆手段,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大宋剔除恶疾,显然是不可能的。官家有心革新,但混吃等死的大有人在,那些不想分出自己的利益给别人的,也大有人在。”

  “范公是伟大的,这一点毋庸质疑。哪怕再过千年,他的光辉依然可能照耀很多人。但是,他指望着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伟大、一样无私,就有些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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