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没有，刚刚家村里发生了一些事，耽搁了很久才来, 我还怕你等急了呢。”宋志中将腰挺直, 让宝珠抱的更舒服。

　　“村里发生了什么事？”，宋宝珠两条腿收紧，将脸埋进宋志中的后背, 马上就要入冬了，风吹在脸上可疼。

　　“嗐，这事你听了都脏耳朵，妈不让我告诉你。”宋志中说。

　　“不嘛，我就要听，快说说什么事。”, 宋宝珠好奇心强, 宋志中越这么说, 她越想知道。

　　“你还记得三堂叔家的志远哥吗，他之前就和别人定亲了，但现在又和另一家姑娘有了牵扯还怀了孩子, 他不承认, 人家姑娘家直接闹开了，要是不结婚就要告他流氓罪, 下午闹得可大了！”, 宋志中很气愤, 人家姑娘村里的人把他们宋家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他们家也没能幸免。

　　由于祥福村现在富裕，未婚男女在婚恋市场上都成了香饽饽，守得住本心的还好，守不住的可不就会牵扯一些乱七八糟的。特别是一些男人，被媒婆和女方家的示好弄得昏了头脑，真以为自己是块金子，还想着享齐人之福。不过一般情况都只敢搞一下暧昧，哪会像宋志远竟然敢弄出一个孩子来。

　　“怎么这样？”，宋宝珠没想到让村子富裕起来后竟然会引发这样的后果，她有些迷茫，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系统忙安慰她：“宿主，你没错，是那些人自己品德不过关，把持不住。”

　　宋宝珠自己也很快想通了，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没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宋志远一样。

　　兄妹俩顶着寒风回了家。

　　一到家，发现家里人都聚在王桂芳和宋德柱的屋子里。

　　一见宝珠，王桂芳忙招了招手，宋宝珠走过去，王桂芳就搂着她，见她脸被风吹红了，心疼地直揉。

　　“小姑，要不我给你买一条围巾和一顶帽子吧，以后大冬天地还要去城里，可冷了。”，吴招娣见状就说道。

　　“买的围巾多贵啊，招娣你把毛钱给我，我来给宝珠做。”，李梅接了一句。

　　“好啊，那我就买毛线，二嫂你帮着做。”，吴招娣说。

　　“谢谢二嫂三嫂。”，两个嫂子都是好意 ，宋宝珠笑眯眯地道谢。

　　感觉两个弟媳是故意这么一唱一和，钱小娥坐在一边很不自在，她一没钱，二没手艺，三个媳妇儿，独独她像一个外人。抱着宋圆圆的手越发收紧，心里既对两个弟媳这么刻意地讨好宋宝珠很鄙视，又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心里一股子别扭说不出来。

　　“孩子妈，那志远那边咋办，刚刚他三堂叔还找到我说让我们给拿主意。”，宋德柱苦着脸，一脸郁闷，这都什么事啊。

　　“你当着宝珠说这些干啥？脏不脏？！”，王桂芳瞪他。

　　宋德柱这才嘿嘿一笑：“闺女还小呢，她听不懂。”

　　宋宝珠就说：“我已经知道啦，志远哥让别的姑娘怀了孩子，你们要说就说嘛，我想听。”，想通了和自己无关后，宋宝珠好奇心不改。

　　王桂芳厉眼瞪向宋志中，宋志中缩头缩脑：“刚刚在路上宝珠问，我就没忍住说了。”

　　既让宋宝珠都已经知道了，王桂芳也就不阻止他们了，刚刚他们聚在这儿就是在商量这事儿。

　　“孩子都有了还能咋办，只能娶了呗。”，宋志北大咧咧说道。

　　“那以前和志远定亲的姑娘怎么办，什么错都没有，凭白背了一个被退亲的名声？”，宋志南心思就细腻的多，他竟然还考虑到了那个无辜的姑娘，惹得李梅一双清澈的双目水汪汪地看着他。

　　“那不然咋办，难道真让志远哥背上流氓罪，被抓走？”宋志北闷着声音。

　　“要我说就该让志远哥受一个教训，谁让他这么无法无天的。”，宋志中就特别看不上宋志远干的这件事。

　　“肯定不能让志远背上流氓罪，这可是要被抓走的大罪，现在只能让志远娶了那张兰芬，至于之前定亲的那闺女，多拿点补偿吧。”王桂芳心里很看不上宋志远干得这事儿，这孩子平时就有些花，以前就喜欢撩拨村里的姑娘，现在果然出事了。

　　张兰芬？宋宝珠小耳朵动了动，天啊，以前二哥找媳妇儿的时候，不是还相看过这位姐姐吗！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宋志南。

　　宋志南看着她发着光的眼睛，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好笑地隔空点了点她额头，让她别淘气。

　　宋宝珠笑嘻嘻吐了吐舌头。

　　大家都没把这个张兰芬放在心上，当时王桂芳替两个儿子相看的姑娘太多了，张兰芬也没什么特别，农村这种事很常见，只要没定亲没请媒人上门，那就毫无关系。

　　不过听到这个名字，王桂芳还是在心里感叹了一番，得亏当时有钱小娥这个前车之鉴，让她把姑娘家的底扒了又扒，不然说不定又要中招，看来钱小娥也不是毫无用处。

　　钱小娥被王桂芳看得浑身不自在，觉得王桂芳这是又要想法子收拾自己了，拼命把身体往后缩。

　　王桂芳无语地收回目光：她和这大儿媳真是八字不合。

　　“可是之前定亲的那家姑娘死活不退亲，说要退亲就要孩子堂叔他们补偿一百块和半扇猪肉，还有够他们家吃一年的细粮，如果办不到，他们也会去告志远乱搞男女关系，还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宋德柱出声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虽说是宋志远家对不起这姑娘，但这，这也要的太多了。别的不说，想想法子，猪肉还可以找村里相熟的人家凑一凑，但一年的细粮怎么搞，虽然祥福村收成是提高不少，但适合种细粮的地不多，家家户户还没到顿顿都能吃细粮的地步，更别说那一百块钱了，谁家有这么多钱啊。

　　“所以他三堂叔就找到你让我们想法子，我们能想啥法子？”，王桂芳忽然看向宋德柱：“他不会是打量着从我们这儿借钱吧，我可告诉你，之前两百块钱又是盖房子又给老二老三娶媳妇儿全花光了，家里没钱。这事儿他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管不了。”，这宋德林倒是打的好算盘，想借钱也不直接开口，偏偏找到了最心软的孩子他爸，说是帮着想法子，他们一没权二没势的，不就是想孩子他爸主动开口借给他们钱。

　　宋德柱局促的一笑：“他娘，我没那意思。”

　　“没有最好，你要是自己有钱，管你拿多少钱去充大蒜瓣。宝珠的钱你可别想动。”，宋宝珠去了农业局快四个月了，已经拿了三个月的工资，她没怎么花全让王桂芳保管着。

　　“行了，他们自己的事自己会想法子，去做饭，都这时候了还没吃饭呢。”，知道了宋德林还想算计他们，王桂芳心里当然不痛快。挥挥手站起来像赶鸭子一样把一群人往外赶：“该干啥干啥，都回自己屋去。”

　　今天轮到李梅做饭，李梅忙站起来去厨房，宋志南疼媳妇儿，也跟在后面帮着烧火。

　　宋宝珠则留下来和王桂芳亲香，大半天没见宋宝珠，又和宋家人一起帮着宋德林和张家扯皮，王桂芳觉得心累，现在看见了宝贝闺女才觉得眼睛舒服了。

　　王桂芳说了不管，大家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不过显然，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就在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宋德令和宋德林一家找上门来。

　　宋德令和宋德林是亲兄弟，宋德令明显一脸烦躁，宋志远丧眉搭眼地跟在自家老爹和大伯后面。

　　宋志远的妈姓周，全名叫周二妮，一进来就拍着大腿说要是宋志远出了啥事，他们一家子就没法活了，然后就一个劲儿的呜呜直哭。

　　宋德令被哭得烦躁不已：“哭哭哭，你还有啥脸哭，平时不好好教这兔崽子，把他宠的无法无天，不知轻重，现在出事了就知道哭。还有你....”，宋德令瞪向宋德林：“你是干啥吃的，宋志远干出这么荒唐的事你就一点没察觉，现在惹出大事了你知道慌了？！”

　　宋德林这会儿被宋德令训得跟孙子似的，他丧着一张脸：“二哥，这真不怪我们家志远啊，是那张家姑娘自己缠上来的，她一个姑娘家这么不知羞，我们志远不过就是没把持住....”

　　宋志远赞同地点点头：“是真的，二叔，二堂伯，都是张兰芬自己找上的我，我们村也不止我这样，谁想到她就怀孕了啊。”

　　周二妮跟着深一句浅一句地哭诉：“就是，要不是那贱人自己贴着我们家志远，我们志远会看上她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现在还要我们家志远娶她，不娶就要告我们志远流氓罪，这是黑了心肝了，黑心烂肠的毒妇！还有那孙家，以前这么巴着我们家，现在见我们家志远落了难，就狮子大开口，没见过这么贪的人，都是贱人！”

　　只听砰的一声，王桂芳将碗重重放在桌上：“感情出了事都是别人的错，你们志远就一点儿错都没有是吧。他是男人，要是他自己不愿意，人家一个姑娘还能把他给推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钵钵，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不玩脱谁玩脱！别在我们家骂这些脏话，脏了我们宝珠的耳朵。”，哪怕周二妮是二堂嫂，王桂芳也顾不得了，她听到宋德林两口子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全推到别人身上就鬼火冒，还在宋宝珠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脏话，恨不得拿大扫帚爸他们撵出去。

　　王桂芳发了脾气，成功止住了周二妮的哭声。

　　吴招娣和李梅都一脸崇拜地看着王桂芳，真厉害啊。

　　宋志远使劲往宋德林背后缩。

　　宋德令叹息一声，真是孽障，他也看不上宋志远办的这事儿，更不认同宋德林和周二妮这两人在宋志远出事后的态度。

　　但能咋办，宋志远是他亲侄儿，他总不可能真看着宋志远被按上流氓罪然后去吃花生米，要是真这样，整个宋家也会因为宋志远抬不起头。

　　他叹了口气，直接开口：“行了，你们两口子也别搞这些弯弯道道，说事就说事。”，之前宋德林私下找宋德柱想法子，后面又对他用了一样的办法，能想啥法子，现在把柄被人抓住了，只能照办。他们除了能凑钱凑粮还能帮啥。偏偏宋德林想让他们两家凑钱还不明着说，他这个三弟，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知道宋德林的打算后，宋德令把他训了一顿，然后带着他们两口子亲自上门，想让人帮忙都不亲自开口，窝窝囊囊地没个气性。

　　宋德林这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这事儿实在不好解决，现在只能按照周家说的那边做，后来又谈了谈，一年的细粮和猪肉可以减半，但一百块钱他们却不肯松口，德柱哇，你是知道的，我家里哪有钱啊，又不像你们家宝珠能挣国家工资。所以我就想，我就想说找你们先凑一凑，等以后有了就还。”

　　宋德令补充：“按理说这是宝珠挣的钱，我们做叔叔的没给她东西还要借她的钱实在不像话，但没法子，总不可能真看着志远去吃花生米。我家里凑凑能凑出五十块，德柱，桂芳，你们帮着凑五十，让老三和志远写欠条，这钱到时候他要是不还，我帮你们收拾他。”

　　周二妮嘴巴动了动，明显是不想写欠条，按照她的意思，宋宝珠一个月能挣五十，拿出五十块不疼不痒的，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儿就能解决他们的难题，咋还要他们还哪。到时候他们从哪儿去挣一百块钱出来？

　　宋德柱和王桂芳互相看了看，宋德柱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大骂。

　　“宋德令，你又充大蒜瓣，你这个弟弟和弟媳是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不还你来帮着兜底吗？还有我们家哪有钱借给他们？志木和二牤他们娶媳妇儿不要钱？你把钱全填了你三弟，打算让志木和二牤他们打一辈子光棍？！”

　　原来是宋德令的媳妇儿胡玉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挖墙角

　　宋德令和胡玉在家里已经吵过一轮, 这会儿又跟着到了宋宝珠家里。

　　她坚决不同意给宋德林家借钱，周二妮就和她吵起来了，甚至一度发展到撕扯缠打, 直到宋宝珠困了去睡觉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吵出个输赢，借钱的事儿自然也没定下来，就这么不了了之。

　　第二天宋宝珠依然由宋志中送她去县城，一大清早路过宋德林家的时候, 老远就听见他们家里吵吵闹闹的。

　　“你们宋家到底什么意思, 我女儿肚子都大了，迟迟不给个说法，就今天, 今天要是还不定下来，我们可就要闹到派出所去了。”宋志中和宋宝珠停下，二人倚在自行车上，从围观的人群里看见宋德林的院子里站着好些人，其中一个妇女扶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破口大骂。

　　“啧，宋志远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吃杂食还留下了这么明显的把柄。”, 说话的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看着在宋德林家里撒泼的张兰芬一家，明显很厌恶。

　　“就是，要不是这张兰芬上赶着, 张志远能看得上她？我们祥福村的人想找啥样的媳妇儿没有！”

　　“别说, 现在来我们家说亲的人可多了，那些姑娘也挺主动, 只要我不像宋志远这么傻留下把柄, 想占多少便宜那些姑娘都上赶着, 嘿嘿嘿，这都多亏了宋志东他妹，要不是他妹，我们这些人哪有这福分。”，这人大概二十三四，一脸坑坑洼洼，这么大年龄了还是单身汉，就是因为长得不好看家里又太穷了，以前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找媒人说亲，现在跟着沾了祥福村全村都富裕起来了的光，他竟然也成了被一些姑娘争相想嫁的对象。否管这人怎么样，她们想嫁的是祥福村，只要嫁进了祥福村，就代表着吃不完的肉和细粮。

　　宋宝珠听了直皱眉头。

　　宋志中显然看见了，他忙安慰宋宝珠：“宝珠，你别多想哇，这可不管你的事，都是这些人自个儿烂。你等着，五哥去教训那些人！”

　　他将宋宝珠放到一边，气冲冲地走过去一脚踹到刚刚胡说八道的那个男人背上。

　　那男人被踹的扑到在地，这大动静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过来，见是宋志中，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宋志中咋无缘无故打人，刚刚这人不是还在夸他妹妹吗？

　　“你还有没有脸？骗小姑娘，占小姑娘便宜也能这么毫无廉耻？我妹妹让你们吃饱穿暖了是让你们干这个的？你还算不算个男人，嗯？！”，宋志中又踹了这男人一下。

　　这男人被宋志中打，却不敢还手。

　　宋志中一脸气愤，这些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看着围观的众人说道：“我妹妹养那些虫子，是不忍心看到大家挨饿，是想大家都能吃饱穿暖，但是自从日子好过后你们都干了什么？！仗着是祥福村的人就拿乔，还欺负别村的小姑娘，我告诉你们，你们再这样下去，后果就会像宋志远这样，你们以为别人都是软柿子随你们欺负？”

　　这话听得一些年轻的男人都有些心虚，不约而同避开了宋志中目光。

　　宋志中将他们骂了一顿，这才走过来抱着宋宝珠到后座，宋宝珠坐在后座上看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

　　到了农业局，还没进门就听见刘局长的笑声。宋志中将宋宝珠放下；“看来你们领导今天遇到好事了，宝珠，今天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妹妹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善良最能干的小仙女，他们那些烂人自己犯的错可不关你的事。”

　　宋宝珠笑眯眯和他挥手告别：“放心吧五哥，我知道和我没关系。”，她不忍心让村里人挨饿，让他们吃饱穿暖，既出于好心也带来了好的结果，当然不是她的错。既然不是她的错，那就是别人的错。

　　进了农业局才知道刘局长为什么这么高兴。原来一大清早，今天单位里唯一的一台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不止啊，从昨天开始，县长那边的电话就没停过，他们都想买我们单位的种子，不光我们凤阳市的，还有隔壁市一些区县也打了电话过来。”，刘局长笑得褶子都多了好些。

　　专家们也很高兴，他们也许没刘局长那么看重收益和政绩，但自己的研究成果能被这么多人认可，怎么会不高兴呢。

　　说话间，电话又响了，刘局长接起来：“对对对，我是云县农业局的刘局长，啊，你们要定明年春天的所有种子，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哦，安阳市，要定多少，什么，你们市下面所有区县都要定，那大概要多少啊.....”，对面说了一个数字，刘局长忙招呼小张记下。

　　小张兴奋地刷刷刷奋笔疾书。

　　刘局长挂下电话，“你们敢相信吗，他们竟然要定...”，话还没说完，电话又响起来了。

　　“哦，普林市的，我知道，对我是云县农业局的局长，你们也要定整个市的种子？好的，数量是....”

　　就这么短短的二十来分钟，刘局长已经接了不下十个电话，这次差不多都是以市为单位打过来的，而且数量极大。

　　接到最后，刘局长从一开始的兴奋到麻木，语气逐渐变得平淡。

　　“啊，又订啊，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儿已经不够了，别的地方已经预定完了，你们另外想办法吧....”

　　“是，没有了，对，预定完了。”

　　“没有啦！你们去其他地方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