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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时光转瞬到了二月,锦娘刚把一月份的帐盘好,就发动了,当晚就产下一女。

第73章

  锦娘产下孩子之后, 才知道生育对于女性的摧毁有多大了,饶是她这般已经是饮食不错,心情不错, 条件也还可以的, 身体上和心理上都会不舒服。

  外面却是兴高采烈的,蒋羡打赏了孔婆子和身边伺候的丫头们,他原本一直有一种自己也是孩子的心理, 现在看到女儿后, 尽管红彤彤的桃子脸儿,皱巴巴的, 但他肩上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孔婆子,娘子如何了?”蒋羡问道。

  孔婆子笑道:“母女均安, 您就放心吧。”不过, 她又提醒道:“女子产后身子虚, 月子一定要坐好。”

  蒋羡频频点头:“您放心吧,我懂。”

  他又立马打发刘豆儿请娄四娘明早过来,这娄四娘是个医女, 当初他听冯胜提起就留意到了, 若非是锦娘天黑时生产,早有大夫随侍在旁了。

  在里面的锦娘又听到蒋羡在外安排,也稍微心安了,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都说蒋羡比她小, 所以在婚姻里女方肯定受苦更多, 但她觉得这些事儿无关乎年纪大小,只关乎人的心智成不成熟。

  从他十二三岁就能不动声色解决纷争,后来认命准备娶自己的时候, 每一个环节都那般妥帖,就能看的出来他自我调节的能力,心智是多么成熟。

  看,他正喊橘香上来道:“你用红枣熬炖些小米粥来。”

  橘香连忙道:“是,郎君。”

  不一会儿,娄四娘就过来了,她是女子也就没那么多忌讳,锦娘也放心的和她说起身子上的毛病。

  娄四娘道:“你的月子可一定要坐好,不能强行离床行动,久坐或做针线,用力工巧,除了如厕最好是不能下床。这恶露一般得排一个月,少数人还得延迟十日。”

  锦娘见这娄四娘虽然相貌仅清秀而已,可侃侃而谈,医术熟练,对她很是信任,不禁点头:“好,不知吃食上我该留心什么?”

  蒋羡见锦娘说话有些不方便,大抵是身体还虚弱着,忙道:“娄娘子你对我说就行,我娘子生产虚弱,让她休息。”

  娄四娘很意外,一般男子哪里会在意这些,但看这位蒋家郎君做这些完全理所应当,她不由赞道:“蒋公子真是爱妻如宝。”

  又把饮食忌讳说了:“莫太清淡,也莫太油腻,吃食一定要软烂,最好是加了鸡汤或肉糜的粥。但是也不要太清淡,稍稍有点滋味,产妇也能吃的下去。不过,即便是好吃的东西,产妇也不能吃的太多,很容易积滞。”

  接着她又说了沐浴以及各方面的事情,蒋羡都听的非常认真,还听她道:“魏娘子产后气血大伤,心神易浮,要静心休养才是。尤其是夜间独处,很容易惊悸不安,思虑过多伤神。”

  林林总总,蒋羡听的万分认真。

  等娄四娘离开后,锦娘已经睡着了,蒋羡俯身亲了妻子一口,让阿盈和悯芝好好照顾,他又下去让人报喜。

  蒋六老爷倒是很高兴,许氏表面功夫素来做的极好,不仅人亲自过来,还送了不少补品来。现在自从小叔子一家出去之后,她堂姐的公公已经进了三司使,很是赏识丈夫,如今真才实学也要,但也要扬名才行。

  便是许氏见了罗玉娥也是客气万分,又说等丧事的钱还完了,就接小叔子一家回去云云。

  罗玉娥也不傻,知晓女儿不愿意回去,只道:“姑爷在家里住的挺好的,您放心,我照顾姑爷就跟我亲儿子一样。”

  两人正说着,见荣娘亲自过来了,她带着儿子们曾经穿过的旧衣服还有一些自己裁的尿布过来,罗玉娥又道:“正好孩子需要这个,我让人送去楼上给乳母。”

  荣娘又问道:“听说锦娘请了乳母?”

  “是啊,一共雇了两年,原本是个货郎的老婆,她男人得急病死了,孩子才一个月,就得出来谋生计,好在我们锦娘心善,本有更好的人选,见她可怜,也就允了。”罗玉娥如此道。

  其实荣娘觉得浪费钱,还不如自己奶孩子好。

  可她也不是原来的她,锦娘如今虽然做生意,但常常以贵家妇人自居,自己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许氏心道这乳母哪里有只雇两年的,莫非她二人钱财上太紧张不成?她虽然不喜婆母偏心,但如今婆母已经去世了,若是小叔子过的穷困,日后指不定还要上门打秋丰,丈夫肯定不会袖手不管的。

  所以,她还是希望小叔子的日子能够过的去。

  正准备向罗玉娥套几句话,却见刘计相家中、舅家还有周家都派人过来,她还要帮着应酬一番。

  因在丧期,蒋羡也是不欲办洗三,但大家都提前便把洗三礼送了过来。

  这一切外界的喧嚣,锦娘倒是无所觉,她现下就是坐好月子,努力把身体养好。孩子有乳母和罗妈妈照看,再有自己的爹娘也是常常来照顾,她能放心。

  至于魏家绣铺的生意也没有停,但到底怎么样,她都让阿盈别告诉她,等出了月子自己再去处理。

  蒋羡这边倒是比锦娘忙多了,肖翰林很是赏识他,常常喊他过去探讨学问,他还要顾及锦娘,夜里总怕锦娘这里丫头伺候的不尽心,三不五时还在她房里的榻上过夜。

  他这般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却被三姑娘听了个正着,回去后便说给妹妹四姑娘听。

  她和四姑娘在闺中时关系不算好,但出嫁之后,二人都是庶出,彼此处境有些像,倒是越走越近。

  “那蒋十六真是体贴,我去的时候,他正吩咐人煮粥,真没想到他还能这般。”

  四姑娘莞尔:“如今他们兄弟分家了,那魏氏的确有钱,蒋十六也真是弯的下腰去。”

  什么都不是真的,钱是真亲,三姑娘也这般想:“我去过几次魏家绣铺,店面不是最大的,衣裳却是最精细的,每一件都手艺上佳,便是你我二人也未必能常常穿。”

  “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她也算是逆袭的典范了。”四姑娘心想若是种田文,这魏锦娘也能做女主了。

  三姑娘笑道:“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十六郎虽说官家出身,但父祖皆白身,他自己也没有功名。锦娘却是单枪匹马,几千贯的嫁妆,我听说她现在的绣铺一个月五十贯的盈余,可不算少吧。”

  其实三姑娘的嫁妆也不少,一共五千贯的本钱,嫁给蒋放后,公婆也是生财有方,丈夫还是官员,一家子的日子都过的红红火火的。

  然即便如此,自己的都是死物,人家的是活钱。

  四姑娘讪笑应是,又听三姑娘道:“妹夫此番落第,你也不必着急,他年纪还轻,下一科若是中了便好。”

  这便是四姑娘郁闷之处,孙世琛也是官家子弟,现下又是省试未中,意志消沉的很。

  再有便是孙家人虽然送了钱上京,但是赁宅子一个月就十贯,还别提冬日炭火,夏日的冰,吃穿住行,连担水都要钱,四时八节送礼,那三百两如何够用呢?

  就像冬天,一件皮袄就要六十两,什么都不便宜。

  四姑娘也在抱怨钱财,三姑娘道:“你千万别随意投钱,我前些日子听闻二嫂亏损了不少,她有间铺子正放贷给两个平江府的商户,一共放出去两千贯,结果人家跑了。”

  这还是吕小娘偷偷告诉她的,说张氏还不敢声张。

  “二嫂如今越发钻钱眼里去了。”其实在四姑娘看来,周家的日子虽然不比以前,但又用不到张氏什么钱。她如今损了这么多钱,恐怕心气不顺,自己最近还是不必回娘家了。

  又说张九郎和他娘子一起到周家探望姐姐张氏,他们姐弟素来关系都很不错,张氏见到弟弟心情才稍微好点。

  张九郎则道:“阿姐,一听说你生病了,我就过来了,到底是什么病啊?”

  张氏见到亲弟弟,才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张九郎道:“此事倒是难办,官员之家禁止放印子钱,不如我与平江府的故旧打一声招呼。”

  “罢了,那两人恐怕用的是假籍,你也莫声张,若是被你姐夫知道,我怕是要受他训斥。”张氏怕的还是矮丈夫一等。

  张九郎心想也是,他也不能在后院久待,让他娘子在此陪着张氏说话。

  张氏见她身上穿着的孔雀蓝抹胸好看,外面的褙子绣样也出众,不免夸赞了几句,她弟妹笑道:“这是蒋十六的娘子送给我的,她着实是个大方人,上回郎君去她家要了白淮鱼,我则过府了一次,正好听她说起有位瓜州的商人定了衣裳,结果过了约定的期限人走了,正好我身形相仿便送给我了。”

  “原来是她,如今她倒大方了,先前在我家做奴婢的。”张氏不客气道。

  张家弟妹觉得此话不妥,蒋羡是夫君的好友,人家夫妻待她们夫妻甚好,姐姐却是这般不客气,但她也不好驳姑姐,又岔开说别的话题了。

  张九郎也和周存之在叙话,二人提起今科状元江顾言,不日便将迎娶宋家女儿。

  “真是少年俊才,九郎可曾识得他?”周存之问道。

  张九郎笑道:“人我倒是没有见过,但听叔时(蒋羡)倒是十分推崇他。”

  周存之疑惑:“十六郎从何处识得他的?”

  张九郎摇头:“具体如何识得的,我就不知道晓了。”

  又说回蒋羡,正和锦娘抱怨道:“那江状元似乎不喜我的衣裳,认为太过奢侈了,可娘子给我做的这件褙子,绣的这般好看,我哪里舍得脱下啊。”

  锦娘倒是无所谓:“那日后怎么办?就做些不绣花的衣裳给你。”

  对她而言是轻松了,随便裁一件直裰就好了,还不必绣花,工作减少一大半。

  听锦娘这么说,蒋羡一脸哀怨的看着她,锦娘哈哈大笑,因为她也很了解自己这位丈夫,真心是比自己还要爱美。

  “好好好,那就做一件普通的,你平素穿去状元府,平日咱们郎君还是由我亲手做,怎么好看怎么做。”锦娘也非常愿意打扮丈夫,她很少做男装,所有绣的男装几乎都是给丈夫了。

  如此,蒋羡才满足,又关心的问锦娘:“不会回奶了吧?”

  “没有,现下熬过去了,还要多谢你。”锦娘也没想过不喂奶,也会那么难受,娄四娘开了炒麦芽的回奶药,又用四物汤补气血,这些都是蒋羡亲自安排。

  她已经坐了快一个月的月子了,许多身体上的折磨算是熬过去了,成日躺着,也不做事,倒是觉得自己比之前丰腴了一些,也有些劲儿了。

  但家里人的意思都是还得多坐十日的月子,总得养好了再说,锦娘也只好同意。

  三月初三,孩子满月,锦娘看着女儿不过一个月已经是白白净净的,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的人心都萌化了。

  “筠姐儿,你又来看娘啦。”锦娘亲了一下女儿的小脸蛋。

  一个月的小婴儿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要不然就是晒晒太阳,就是每天拉的多。洗尿片都能专门一个人洗,还好这些锦娘就不必操劳了。

  她原本想亲自喂养母乳,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她真的熬不了了。

  如今孩子有专人照看,自己则是多睡觉多休养,比什么都强。反正乳母那里有罗妈妈照看,她也放心。

  只是钱袋子空了不少,雇这个乳母就花了十五两,罗妈妈的工钱也是每月三钱。

  但没办法,这些银钱也是应该出的,好在家里也请的起。

  去年成婚之后,大半年才抛除花销和所有开支,总共攒下三百贯,再有金梁桥的铺面租子,如今手里现钱一千八百贯。

  若是以这个势头,再过两年,手里至少有三千两左右的现银,将来蒋羡若科举成功,出仕打点,她还赊贷也就尽够了。

  如此想着,她心下稍安,一会儿就睡着了,乳母连忙抱着孩子回去。

  中午饭时橘香送过来的,虾仁豆腐还有两样青菜,锦娘深知贪嘴长肥容易,要减肥却很难,体重能保持好不容易,所以一直很注意。

  “娘子,您晚上想吃什么?”橘香问道。

  锦娘道:“还是做小米粥,清蒸鱼肉,再炒两样蔬菜。”

  “好。”橘香点头。

  能自己作主这点儿倒是真好,要是吃她娘端的什么猪蹄大肉卤鸡,恐怕又是故态复萌了。不过,说起她娘,每日下午都会上来看看孩子,今日倒是不见踪影。

  实则是罗玉娥和魏雄都被叫去了冯家,她们过来的时候,荣娘正跪在地下,她现在满脑子都浑浑噩噩的。

  冯胜倒是很冷静,先让下人把门带上,屋里只有魏雄夫妇和他们夫妇四人。

  原来三月春风拂面,最是踏青的好季节,此时听了冯胜的话,魏雄和罗玉娥都仿佛在冰窖似的。

  “二叔,二叔母,为了提前还赊贷,我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一日歇息。便是连过年,我都在替人家看诊,却没想到她和有妇之夫厮混,还被人家捉奸了。”冯胜一幅委屈的模样。

  荣娘连忙辩驳:“不是,我不是,我是和他去说清楚的。”

  “那你们为什么抱在一起?”冯胜犀利道。

  荣娘嘴嗫嚅了一下,罗玉娥见状不好,忙问道:“荣娘,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说呀。”

  荣娘脑袋混混沌沌的,她之前无事可做,故而经常和人打叶子牌,起初是女人们打,后来逐渐也有男人上场。那个男人会侍弄花草,和她一样,她们很爱吃那些平民美食,十五文一份的杂碎吃的很欢,完全和冯胜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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