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你那呼噜跟唱小调似的，要不要听听？”

　　“你傻还是我傻，我自己的呼噜声我咋能听见。”静煞感觉智商被侮辱。

　　墨心突然拿出一支录音笔，摁下开关，那一串抑扬顿挫山路十八弯的呼噜声随之响出。

　　“哈哈哈……”砚初笑得直不起腰。

　　“你不讲武德，暗地里使阴招，我那肯定是累极了。”静煞梗着脖子绝不能丢了气势。

　　“错，你那是吃多了，睡觉前还吃了两个红薯，三只猪蹄，四只鸡爪，五个鸟蛋。”

　　“哈哈哈……”这回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墨心这记性也太好了。

　　“你监视我。”

　　“你就坐在我旁边，还用监视嘛，若不是砚初只做了那么多，约莫还能再吃六根肉肠。”

　　“哈哈哈，墨心还是你了解我。”静煞自己也乐了。

　　“静煞，要不你自己一间吧，我和纸羽去打地铺。”又来一个补刀的。

　　“哼，我一人睡还清净。”

　　几人哄哄闹闹将房分好，便出了客栈逛逛城里的夜市，这些时日基本都是露宿野外，今晚趁机放松一下。

　　临出门前，掌柜的推荐了这府城最有名的州坊夜市，一条街长达数十里，吃喝玩乐样样都有，比之长安的夜市还要热闹许多。

　　皓月当空，满街灯火，这街上是人群熙攘，店肆林立，酒肆里不时传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喧闹声，这里的铺子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吆喝声、唱曲声各种人声混杂，不绝于耳。

　　“主子，这府城夜市缘何如此热闹？”静煞几个已经吃上了羊肉串，这夜市的羊肉串不仅肉多，价格还便宜。

　　“先皇入住行宫那会解了这府城的宵禁，后来一月之中便有个七八日放宽宵禁，而且这章化地域大，人口也多，夜市就逐渐热闹了起来。”

　　“这没了霄禁，不怕出事？”

　　“可能是因着行宫吧，我想此地驻军应该比较勤勉，你看那边，衙门也派人在值守。”

　　“这里的羊肉味道也好，羊味重，好吃。”

　　阑绝左手右手开弓，撸串撸得停不下来，“不若买点羊肉带走吧，反正多少都坏不了。”

　　“允州的羊肉也不会差的。”

　　“小姐，还是多囤点吃食，到了那边万一有钱都无处去买呢？”砚初说道。

　　“买点也无妨，送去客栈让掌柜的收好。”

　　“好嘞。”得了指令的几个开始了扫街模式，基本就是试了味然后包圆了。卖羊肉串的几个摊摊，家里若是养了羊的，连活羊都给包了，让他们宰杀好送去客栈，有多少要多少。

　　其实自家在这里也有些铺子，只不过平时只是对账，也就是夜影每年跑个两回，人生地不熟也不好找，以至于阑绝将自家一个杂货铺子给清仓了，后来掏银票带出来令牌，被眼尖的掌柜给看见了，原来是一家人啊！阑绝这银子就不给了，让掌柜的找夜东家结账。

　　他们这样目中无人大肆采买，让一些同样逛夜市的百姓大为不满，那吃食摊摊一个个都走了，说是遇到了大主顾。

　　值守们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回没给偷儿盯上，却给官家逮住了。

　　“你们几个，外地来的吧？”衙役见是几个女子，说话还算客气。

　　几个人排排站，特别乖觉，她们无意惹事。

　　“都照你们这样买，这夜市还开不开？”

　　“大哥好！我们几个初来乍到，没见过世面，是见着什么都觉得好啊！”

　　“是啊！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到这府城来，真真是不一样，府城治理得繁花锦簇，一片祥和啊！”

　　“几位大哥瞧着也好威风哩！”

　　“就是，有几位大哥镇着，这街上都没偷儿，当真厉害，佩服佩服！”

　　“回头我们就送面锦旗去衙门，上面就写‘为民造福好官好官’！”

　　五个人低着头一溜说过去，将这几个衙役说得是一愣一愣的，“那什么锦旗是啥玩意？”

　　“呃，类似于万民伞、功德碑之类的吧。”

　　“当真？”

　　“比真金还真，我们连夜就绣。”墨心说着，不着痕迹地塞了个荷包过去。

　　“诸位大哥劳心劳力，还要多注意身体啊，这府城可不能缺了你们。”

　　“行吧，你们几个女子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夜市明日还有，今日就别再买了。”得了好处的衙役说话也格外客气了些。

　　几个人点点头乖乖离去，当然是去和桑以兮汇合。桑以兮其实是在对面酒楼里看着几个浮夸的表演，她就坐在二楼的窗口，笑意盈盈。

　　待几人聚集在那一大桌酒菜跟前时，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谁晚上绣锦旗啊？”桑以兮问道。

　　“小姐，我们谁也不用绣，墨心刚在楼下绣坊下了单，明日自有人送去衙门。”

　　桑以兮竖起大拇指。

　　“说不定往后这府衙会挂满锦旗。”

　　“若是清官，百姓自是会送。”

　　“吃饭的时候勿议国事，先吃吧。”这话必定是静煞说的。

　　他们这开始安安静静全心全意地吃饭，只余吧唧声。酒楼生意很好，桑以兮也是本着做些市场调查的心思，看看跟自家酒楼在菜式味道上有何区别。

　　要说这酒楼的菜吧众人真还没吃出什么特别，味道虽说不差，但和自家酒楼比那还是有差距的，可这生意确实红火。

　　吃着吃着大家便明白了，这左右包厢可都是满座，外面街道上的喧闹声虽不小，可关上窗户，这左右隔壁真是听不到一点人声，对于一般人而言，这包厢的隔音效果做得当真不错。因为这中间不仅仅是木板隔断，隔层里还灌了沙子泥浆，故而隔音效果好了很多。

　　可这却阻挡不了桑以兮的听觉，她稍稍凝神便能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她也无意去费这个神，只是那几个觉着好玩，让她听上一耳朵，说不定就能听到什么好玩的瓜，也好下下饭。

　　他们这也吃了有一小会了，两边厢房的客人似乎都不是太多，没有过分嘈杂，一边只有三人在低声私语，一边却是一男一女在调情，桑以兮则上演实时转播。

　　先来这边的，“你什么时候娶我进门，我这肚子可等不及了？”桑以兮那声调模仿得惟妙惟肖。

　　众人立马竖起耳朵，果然很下饭。

　　“再等等，等我将那母老虎给打发走了，立刻迎你进门。”

　　渣男！弹幕走一波。

　　“那你可要抓点紧，我这都快要显怀了，若爹娘发现可就麻烦了。”

　　蠢女！

　　“你爹娘最近可没空管你，你那嫡姐的亲事且有的忙。”

　　“哼！不就占个嫡出的名头，处处都胜我一头，连这亲事也是顶好的。”

　　“怎么着，瞧不起我，不愿做妾？”

　　暂停！

　　众人正听得兴起，虽说剧本一般，无非就是婚内出轨、小三上位之类的，可真人演绎还是比话本子里的要精彩。

　　桑以兮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指指对面那个包厢，大家瞬间明白了，这是有更大的瓜要爆。

　　“那位可说了，事成之后这章化就是你我三人的了。”

　　众人皆是一凛，绝对是大瓜啊！谋反大剧？

　　之前桑以兮以为几人在谈粮食生意，故而没在意，没料到这话一出，那就非同一般了。

　　“我们也不得不防，向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怕的是用完了杀人灭口啊。”

　　“所以我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如何留？那位这次可是玩大的，跟西边绑一起，一旦事败，我们这十八族都不够砍的。”

　　众人明白了，这可不仅是谋反了，还投敌叛国，该死！

　　“你们两个那私生子有几个了吧，都早做安置，总要给自己留个根。”

　　想得美！活该断子绝孙！这边弹幕发了无数波。

　　转播告一段落，桑以兮面色凝重，看来这西戎胃口不小，幕后之人是谁？无非就是那两个不安分的王爷。

　　“主子，要不要使些手段？”

　　“不必，他们准备走了，去跟着，看看究竟是谁？”

　　阑绝、静煞和笔青悄悄跟了上去。

　　“小姐，西戎这样蹦跶，想来北夷绝不会安分。”

　　“我在考虑，是否改道西边，先解决了这个麻烦，北夷若是不安分镇北王应该可以撑些时日。”

　　“否则我们到了北边，就有些被动了，先主动出击掐掉这个搅屎棍也好。”

　　“你们继续北上，我一人去即可。”

　　三人都没作声，她们明白以桑以兮的速度，此处去西戎只需一日，带了他们反而耽误时机，而且以她的能力，除非她不想，否则这天下真是难逢对手。

　　几人准备回客栈，碰巧隔壁那对野鸳鸯也刚好起身，女子先出了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桑以兮几个没想到那女子生得着实一般了些，不过泯然众生的长相，隔了一会出来的男子却是一副好皮囊，难道是特别的爱给特别的内在？

　　砚初和纸羽八卦心又起，两人丢了个眼神给桑以兮，便分别跟了上去。

　　桑以兮笑了笑随她们去，生活需要调味料，而且从那男子的马车看来，非富即贵，这府城表面热闹繁华，内里却是风起云涌，搞不好都是局中棋，探探也无妨。

　　桑以兮和墨心回了客栈等着吃瓜，前面出去的三个陆续回来了，那三人的身份一个是驻军统领，一个是府衙师爷，另一个则是府衙典狱长。

　　“这郡守被架空了。”

　　“如此看来章化在他们眼里已如囊中之物了。”

　　“唉！若是有电话就好了，那两位如今是什么动静，京城又如何了？想来暗卫应该是有些消息的。”

　　“无碍，先打乱他们的节奏，至于那两位吗？若只是内部矛盾，在未涉及社稷根本时，无甚大碍，若是他们二人比宗政瀚更适合做那位置，也无不可，毕竟宗政瀚确实有些平庸，只不过两人都是野心有余，难堪大任，那又何必搅得这天下不得安生。”

　　“怎么做？”静煞很兴奋。

　　“与你无关。”墨心平静地说道。

　　“我今晚便动身，明日就能到了西戎，去看看这个拓拔孛木是何许人也。”

　　静煞有些失望，她也明白这活非桑以兮莫属。

　　“小姐不欲取他性命？”

　　“看情况吧，杀了他或许能让西戎乱上一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若再来一个拓拔孛木又如何？再说我的能力本就是超乎这个世界的存在，我是大齐子民虽不能置身事外，但也不能够过分干预，否则我就是那个作弊外挂，这个游戏不用打就game over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