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就是有点头晕。”沈宁低头。

　　“我看看。”杨梅手搭上去，摸了摸闺女额头，“没发烧，回屋歇歇吧，我给你找点药。”

　　“妈，我想一起去看我哥。”

　　“不行，你不舒服还去干啥？待家里歇着，回头好了就去上班。”杨梅一口否决。

　　听到老娘这话，沈宁有些闷闷不乐。

　　总觉得老娘对沈瓷都比对她这个亲闺女还要好，从小到大都这样，啥好东西杨梅都不会忘记给沈瓷一份。

　　就连顾蓦这个事情，她都先紧着沈瓷。

　　微微皱眉，看着找药的杨梅，沈宁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

　　一大清早，上班的上班，出发的直奔火车站。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杨梅拉着沈瓷往上挤，周围吵吵闹闹，一个个都扛着大包小包一个劲儿冲。

　　好不容易挤了上去，杨梅抓着沈瓷手就没撒开。

　　要知道沈瓷模样长得好，可是人贩子重点目标，万一不留神人丢了，杨梅咋给家里交代。

　　过了一会儿，找到位置。

　　“进去，你坐靠窗，我坐外边。”杨梅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行李往位置底下塞进去。

　　沈瓷有些哭笑不得，她感觉自己被照顾成了小宝宝，啥也不用操心。

　　终于把东西放好了，杨梅坐在位置上，累出一身汗。

　　此刻，对面位置上也坐了两人。

　　一男一女，从对方言行举止来看，应该是两口子。

　　男的斯文俊秀，女的倒是粗糙些许，就连皮肤都比男人黑了一个度。

　　从两人穿着打扮上来看，男人家庭条件应该比较优越，言行举止都更讲究。

　　女人不一样，有一股爽快劲儿，大眼睛，高鼻梁，属于浓颜系长相。

　　位置上四个人，沈瓷看了看便收回视线。

　　终于，伴随着呜呜鸣笛声，火车哐哐开始启动。

　　车厢里仍旧吵吵闹闹，过道儿站满了人且堆积了不少东西，看这情况，想出去一趟都不容易。

　　“要不要喝点水？”杨梅转头问。

　　“不用，大伯母您别忙活了，歇会儿，您不用照顾我，我都多大人了。”沈瓷笑吟吟回了一句道。

　　“你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儿，你睡会儿。”杨梅乐呵呵道。

　　听着两人对话，对面那对男女倒是瞥了一眼过来，微微诧异。

　　既然不是母女？

　　还以为是母女两呢，不过瞅着五官倒也不像，那女娃娃长得是真标志，能生出这么出挑的闺女，父母应该都挺出色吧。

　　也就是没看到沈明山和李秀红，否则这两口子就不会那么想了。

　　沈家就属沈瓷模样最出挑，一大家子都说沈瓷随了太奶奶长相，也就是没照片儿，反正沈家老两口都说沈瓷和老太太那是有五六分相似。

　　“咳咳……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响起。

　　位置上，听见声儿，沈瓷抬头看向对面两人。

　　男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女人一边拍一边拿水。

　　或许是职业习惯，听男人这咳嗽声儿

　　沈瓷听着……不对劲！

第5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这位身体最近不舒服，控制不住咳嗽。”女人似乎察觉到车厢四周看过来的视线，其中那些隐隐看过来的视线部分充斥着不友好的成分。

　　事实上男人一开始咳嗽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可咳嗽持续好一会儿，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有愈加严重的趋势，难免就让人觉得奇怪。

　　要知道在普通人眼里，最近咳嗽这情况有可能是肺痨啊，肺痨这种病是会传染的，车厢里这么多人，这不是害人吗？！

　　“咳咳，咳咳咳。”男人咳嗽声还在持续，喝了几口热水之后，并没有得到肉眼可见的缓解，他的手反射性抓着胸口的衬衣，看得出他很难受。

　　“大妹子，你男人这是啥病啊？该不会是肺痨吧？”

　　终于有一个人没忍住开口了。

　　“肺痨”两个字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甚至有人反射性远离了几步。

　　“不不不，我男人就是咳嗽，不是肺痨，我们之前在诊所看过了，医生说了不是肺痨，让我们到大医院看看。”女人急忙解释道。

　　女人名叫陈茉莉，今年二十七，而她旁边的男人是她丈夫，周春申，今年三十岁，两人看起来不算门当户对，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陈茉莉，农村人，长得不难看也不算漂亮。

　　周春申，城里人，长相秀气斯文，有一种文人气质。

　　两人能走在一起就是因缘巧合，周春申最早参加知青下乡，一开始是没机会回城，后来是舍不得孩子媳妇儿选择了留在农村。

　　这次他们来主要是过来找人托关系看病的，具体啥情况两口子都不清楚。

　　咳嗽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诊所医生建议他们去大医院看病，陈茉莉不敢耽误，遂联系上了周春申家里人。

　　按照周家人的意思，打听一番，周春申小弟在某城，这边有关系，能帮忙联系一下医生，看病也方便。

　　哪知道这会儿会遇到这么一出儿啊？

　　看着周围人那些嫌恶防备的眼神，陈茉莉心里难受，周春申捂着胸口想要尽量克制咳嗽声，然而身体反应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事儿。

　　“那谁知道是不是，万一是呢？有病还出来？咋不为别人着想啊？”

　　“就是就是，有病去医院，这整得，大家都害怕了。”

　　面对其他人的冷言冷语，有时候还真是恶语伤人心。

　　“行了行了，咳嗽几声又不是啥大事儿，再说了人家都说不是肺痨了，你们一个个差不多得了，退一万步说，真要传染，现在跑也来不及了。”杨梅好歹是医院护士长，肺痨病患她曾经接触过，虽然不专业，但是瞅着对方确实不像肺痨症状。

　　蓦地，脑海中灵光一闪，杨梅转头看向旁边位置上的沈瓷。

　　啧啧，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医学生，虽然没毕业，总比一般人强吧。

　　下一秒，沈瓷对上大伯母看过来那亮闪闪的视线，秒懂对方眼神里的询问。

　　“确实不是肺痨，不过具体情况得去医院做检查才能知道。”

　　“你咋知道不是？你是医生啊？”有人怼了一句过来。

　　“你说话客气点，我家姑娘可不受委屈，再说了我家这就是医生，正经读过医学院的，她不知道，你们知道啊？”杨梅蹭一下起身，护犊子态度明显。

　　那人看杨梅不好惹，有些悻悻然闭嘴，瞅着那小丫头不厉害，旁边这女人倒是泼辣。

　　“不好意思，我家这位真不是肺痨，我保证，给大家带来困扰实在抱歉，我给各位道歉，对不起。”陈茉莉愧疚红着脸开口道。

　　事情发展到这儿，其他人再咄咄逼人就过分了。

　　只不过从他们动作看，还是保持距离，摆明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事情消停了，杨梅重新坐下。

　　“咳咳，咳咳咳……”

　　周春申断断续续咳嗽声还在持续，杨梅瞥了一眼，随即转头再次询问沈瓷:“他这么咳，没事吧？”

　　“火车上也没办法，没带药？”沈瓷看向对面位置上两人。

　　“带了，可是不知道吃啥，之前诊所开了一堆药，吃了一段时间没太大用。”陈茉莉看着对面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包袱里边找药。

　　“就这些，药吃几天了，没见太大好转。”陈茉莉拿出开的药，示意她们看。

　　“吃这个药吧，能稍微缓解。”沈瓷伸手，手指点了点其中一盒药，盒子上边复印着几个大字《复方甘草片》。

　　“好，谢谢啊。”陈茉莉说完就干活儿了，过了一会儿，周春申吃完药果然缓解些许，虽然没有立即止住咳嗽，但是肉眼可见舒服多了。

　　周围人一直暗中注意这边动静，瞅着男人症状缓解，倒是多看了沈瓷两眼。

　　小姑娘长得挺漂亮，还真有点本事在身上。

　　“你好，两位怎么称呼？”周春申一开口，温润如玉，“我叫周春申，这是我爱人陈茉莉，刚才谢谢你们了。”

　　周春申这话不仅仅是感谢药的事情，更是感谢她们帮忙说话。

　　“我叫杨梅，比你们年纪大，叫我杨姐就行，这是我侄女，沈瓷。”杨梅摆摆手笑了笑:“不用那么客气，周同志一看就是文化人啊。”

　　“算不上，读过一段时间书。”周春申谦虚道，随即话锋一转，看向沈瓷:“这位小沈同志，刚才听说你是医学生，我有些好奇，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是肺痨？”

　　其实刚才陈茉莉口口声声保证不是肺痨，实际上周春申都怕自己真有可能是这个病。

　　他自己身体，他最清楚，自从生病之后，他是真怀疑过。

　　沈瓷对上周春申的眼神，发现了对方眼底那一抹忐忑。

　　“根据症状判断，应该不是肺痨。”看周春申疑惑的眼神，沈瓷便解释起来:“首先，肺痨咳嗽声不是你这样的。”

　　“初步看，你这症状应该持续大概半个月时间左右，你的症状，咳嗽声音低沉且浑浊，这和普通咳嗽不一样，你这种症状应该是逐步加重到如今情况。”

　　沈瓷解释一些浅显的东西，更深一步的就没必要说了。

　　而根据周春申的症状，沈瓷也有了判断，大概率是什么情况她心里有数。

　　“小沈同志你真厉害，你都说对了，我家这位确实咳嗽半个多月了，一开始以为是感冒，诊所拿了药，回家之后没缓解又去了诊所，人家医生推荐我们去大医院看病。”

　　“一听要去大医院，我这心啊噗通噗通跳，小沈你看看他这到底啥病啊？”陈茉莉有些激动，上手进阶抓着沈瓷的手，满眼祈求。

　　沈瓷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气，有些不太习惯，然而还不等她动作，杨梅先一步拉着沈瓷手抽了回来。

　　“不好意思，我家女娃娃怕生，小年轻脸皮薄。”杨梅脸上笑吟吟，翻译一下这句话意思……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吓着孩子。

　　“啊，对不起，我太激动了。”陈茉莉赶紧道歉，仍旧眼巴巴瞅着沈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