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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别呀,在家呆着干啥呀?走吧,溜达溜达散散心……”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眼力价儿?”我抬头看他,“看不到我忙正事儿嘛?”

  “这逼玩意能赚几个钱?哥,走吧!”

  我继续干活。

  他“哥哥”了一会儿,又去摆弄那台照相机,不一会儿,又开始墨迹我。

  我把外壳和表带弄完才停手,关了机器。

  剩下的活就是组装了,没三个小时都干不完。

  于是,我答应和他出去走一圈。

  如果这件事情真有猫腻,我是躲不过去的!

  从出家门开始,这货的嘴就没消停。

  上了公共汽车以后,他坐在我身后,又开始贴着我后脑勺不停的说。

  “哥,我怎么总感觉你和那娘们有事儿呢?”

  “哥,她总瞅你手嘎哈呀?”

  “哥,那晚你俩是不是干上了?”

  “哥……”

  我怒了,回过头瞪着他,“你他妈掉鸡窝里了吧?下蛋呢?咯咯咯的没完没了?”

  “你看你,急啥眼哪,”他眨动着小眼睛,“我不说了行吧?”

  不到两分钟,声音又响了起来:

  “哥,你说她为啥非让我拍照呢?不就是一行数字嘛,我看完告诉她不行吗?”

  我特么快愁死了,回头说:“你以为你是谁?万一记错了呢?万一你被对方收买了呢?是不是拍下来最让人放心?”

  他恍然大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再说一句话,我就下车!”

  “嗯呐,再说话我就是你孙……”没说完,他就捂住了嘴,把最后一个“子”字憋了回去。

  车停了,上来三个小子。

第29章 踩点儿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上车的这几位都是干[轮活]的[镊子把]。

  按照过去的荣门五种买卖说,公共汽车上行窃同样属于[轮子钱],称之为叫[蹬小轮],也叫[踩小轮]。

  这些人很容易辨认。

  他们从来不拿正眼看人,更不会与谁对视。

  上车后小眼神儿乱飘,落点都是乘客的包或衣兜。

  他们那双手一般不会露出来,不是插兜里,就是用报纸或杂志遮挡着。

  身后这孙子又张嘴了,“是金老九的人!”

  我抱着肩膀看向窗外。

  这个时间车上的人不算多,这三位也是不开眼,不知怎么就盯上了我。

  一个瘦高个站在了我旁边,随着车摇摇晃晃,有时还故意碰我一下,想看看我的反应。

  我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一把镊子悄悄伸进了我羽绒服外兜。

  这个兜里有盒红梅烟,一个打火机,还有不到一百块的零钱。

  我抱着肩膀的左手伸进了怀里,不等他往出抽镊子,两根手指隔着口袋就夹在了上面。

  我始终还是那个姿势,闭着眼睛随车摇晃。

  可那两根手指却像台钳一样,无论这家伙怎么用力往出抽,都纹丝不动。

  车停了,这小子镊子也不要了,松开手拉着两个同伙就下了车,屁都没敢放一个。

  气动门关上了,缓缓开动。

  唐孙子在我耳边笑道:“哥你太坏了,那小子憋得像大便干燥似的……”

  我叹了口气,这货不止话痨,还真埋汰!

  下车后,我随手将那把镊子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这座大厦在长江路旁,大堂宽敞明亮,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那家公司叫磐龙建筑工程公司,在大厦9层。

  大堂里人来人往,没人拦我们,大大方方走进电梯,唐大脑袋用衣袖垫着手指,按下了10层。

  我不由暗暗点头,这货看着猪头猪脑,其实经验丰富,大智若愚。

  我什么都没问,干[飞活]的,有他们自己的套路和手法。

  10层走廊没什么人,他溜进了走廊尽头的设备间,很快扛着一架合梯出来了,脑袋上还顶了个满是白灰的破帽子。

  帽子其实并不小,只是他脑袋太大,看着有些滑稽。

  他做了个手势,意思让我等他。

  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他扛着合梯就进了消防通道。

  闲来无事,我跑到卫生间蹲了一会儿,出来后发现他已经回来了,正靠在消防间铁门上抽烟。

  我俩从消防楼梯往下走,到了二楼,他说去撒泡尿。

  我明白,他这是去看卫生间窗户能不能打开,一楼和二楼的都要看,所有退路都得提前踩好点儿。

  十几分钟后,我俩出了大厦。

  他说这家公司规模不小,占了整整一层。

  老板姓黄,办公室就在最里面,门上是球锁,如果那些文件不在[硬砖]里,这事儿几分钟就能解决。

  我问他:“如果是在[硬砖]里呢?”

  “那就得浪费两分钟!”

  我还真有些惊讶,昨晚我和张思洋没说谎,开锁是我的短板。

  在我印象中,保险柜可不是家常门锁,那玩意儿并不好开,他两分钟就能打开?

  坐在一家饺子馆里,他看出了我的疑问,点了三盘酸菜猪肉的饺子后说:

  “市面上常见的[硬砖]有永发、虎牌、艾谱、迪堡和金虎,其中也就迪堡难度稍大一些……”

  他把一些保险柜扒了个底儿掉,我也涨了一些知识,难得地夸了他两句,结果三盘饺子他造了两盘。

  下午到家以后,这货抱着那台海鸥相机进了卧室,我开始装那块手表。

  等再抬头时,天都黑了。

  我把组装好的手表放进了玻璃罩里,还要静置几天,走时准确没问题了,才能交给客户。

  卧室里传来鼾声。

  他奶奶的,我以为他在研究怎么用照相机,没想到人家在烀猪头!

  怪不得这么胖,能吃能喝又能睡,净长肉了!

  我走进卧室。

  拿起那台照相机摆弄了一会儿。

  晚上九点。

  我俩又来到了那座大厦前。

  唐大脑袋挎着照相机,活像个三流小报的记者,缩着脖子问我,“哥,你说咱俩怎么进去,才不会被保安拦下?”

  我看了眼冷冷清清又灯光明亮的大堂,摇头说:“这个我真不行,你说!”

  他嘿嘿笑了,“那就看兄弟我的!”

  说完,拿出我的红梅烟,分给了我一根,随后抽着烟开始说些没用的……

  太冷了,估计今晚至少零下二十六七度!

  一根烟抽完,他还是不紧不慢。

  “哥,我突然觉得,以后就干这种活儿挺好,心安理得,不比进老百姓家搬电视强?”

  我说:“醒醒吧,你以为天天都有这样的活儿?”

  “说的也是!”他捂了捂耳朵,憨笑道:“哥,要不你把那娘们拿下得了,不比自己撸管子强?”

  “滚犊子!”我骂了起来,“太他妈冷了,等啥呢?”

  他笑了,圆圆的下巴朝我身后努了努:

  “等他呢!”

  一辆黑色虎头奔疾驰而来,又一个急刹停在了大厦门前,后面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穿着黑色皮大衣的瘦高中年人。

  中年人急匆匆地往台阶上走,司机下车跟在了身后。

  唐大脑袋低声说:“跟上!”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一直再等浑水摸鱼的机会。

  我俩一声不响地跟在了这两个人身后,距离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大堂角落站着两个聊天的保安,拎着黑色的胶皮棍子晃晃悠悠,见我们进来,一个矮个扬手打招呼:“张总,咋了,着急忙慌的……”

  看不到中年人的表情,估计是懒得搭理他,没出声,脚步更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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