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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于会计跟韩占奎混得日子最久,能让韩占奎这个在柴家坞一言九鼎的主儿如此客气相待的,也就长河公社的领导。至于柴家坞村里的,他还真没见过。这个后生,韩占奎竟如此客气,实让他意外。

  “支书,你这也太待见他了。”于会计说道。

  韩占水和村口老吴这时看着韩春雷一家离开,也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大有庆祝从此以后没人跟他们竞争炒糖豆换破烂这桩买卖。

  韩占奎见状,闷哼一声,鄙视地看着三人,不吐不快道:“就你们啊,如果就这点出息,这点能耐,将来这个娃提鞋都不配!”

  三人听罢,收起了窃喜之色,面上有些尴尬。

  “不管这娃能不能做成这桩买卖,我都佩服他的胆气!”

  韩占奎突然像是顿悟了一些东西似的,自言自语起来,“我们这些人啊,为啥这么穷,活得这么憋屈?我看啊,就少了一颗敢想敢做的胆子。这颗胆子啊,已经饿着饿着,给饿没了!”

  韩占水没啥文化,没听懂,问啥意思。

  韩占奎直接撅了他一句:“赶紧滚回去睡觉!”

  ……

  ……

  韩春雷一家出了韩占奎家,借着月色摸着黑,一家人路上闷声不语,气氛有些凝重地回到了自己家。

  到了家,韩春风饿醒了,毛玉珍让韩春桃带着他去灶台那里弄点菜糊糊吃,晚饭吃剩下的。

  “妈,我去睡了!”韩春雷身体也有些倦了,起身准备回屋睡觉。

  “春雷!”

  毛玉珍突然把他叫住,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去干,娘全力支持你,这笔买卖要做成,钱也必须挣到手!要真出了事儿,这个罪,娘去顶!”

  “妈……”韩春雷的心,猛地一颤。

  “妈什么妈,这个家自打你爹走了,就是老娘说了算!”

  毛玉珍挥挥手,示意他进屋去睡觉,一如既往的霸道。

  韩春雷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望着斑驳泛黄的天花板,心中翻来覆去,针对这桩砂石买卖,脑海中的想法也慢慢有了些轮廓。

  他暗暗寻思着,看来明天还得先跑一趟公社,去红旗村那儿找个人。

第10章 砂石有门路

  早上起来,韩春雷就跑了一趟公社,在供销社门口找到了张喜禄。

  张喜禄这个掮客,虽不敢说三百六十行,但只要是能让他挣钱的,他都能搀和一腿。

  所以韩春雷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正在供销社门口蹲点,逢人就问,“大哥,大姐,手里的粮票、肉票、布票卖吗?”

  统购统销定额定量之下,别说去供销社买东西,就是下饭馆请朋友吃顿饭,都离不开各种票。有需求便有市场,所以慢慢地,有人就在私下开始捣腾各种票,从中牟利。

  张喜禄一听到韩春雷找他有大买卖要谈,立马来了精神,“春雷,走,快到饭点了,喜禄哥带你下馆子去。”

  长河公社的集市附近,一到了每周赶集的早上,就会有零星的早餐摊出现,有摊油饼的,炸油条的,也有煮馄饨的,专门供应来红旗村赶集的路人。但这种早餐摊,除了赶小集大集的日子,平时也不多见。

  但是正儿八经打开门做生意的饭馆,只有一家国营的饭馆,叫长河饭庄,离供销社也不远。

  来到这个时代也有些日子了,韩春雷还是头一遭下馆子,隐约还是有些期待的。但是当张喜禄带他到了饭馆跟前,微微有些失望了,这算哪门子饭馆啊?充其量也就一沙县小吃的规格好吗?

  跟着张喜禄进了饭馆,好吧,想太多了,连沙县小吃都不如。就看着里头歪歪斜斜摆了几张长条桌子,也没什么菜单可供选择的,就几个铝制的大盆摆在窗口的位置。一个大铝盆里是卤肉,一盆子是青菜,还有一盆子的包子,还有一盆子的馒头,也有一盆子的米饭。

  “劳驾,来碟卤肉,来碟青菜,四个包子,再给我们来碟干炸花生米。”

  张喜禄熟门熟路地冲服务员大姐要了几个小菜,“对,再来一瓶加饭酒。要绍兴的加饭酒。大姐!”

  服务员大姐用算盘噼里啪啦几下之后,跟张喜禄要了一块三毛五的人民币,和二斤粮票。

  貌似饭馆生意不怎么好,都到饭点儿了还没什么人,空荡荡的。

  张喜禄选了个挨着窗户沿街的位置,一边和韩春雷吃着,一边问起了买卖。

  韩春雷对加饭酒这种绍兴黄酒,并不太感冒,砸吧了两口,真不如鲜啤。垫补垫补两口菜之后,他才将自己手上有批砂石,想找个大买家的事情逐一道了出来。

  张喜禄了解完来龙去脉,又确认了砂石的数量之后,不由两眼泛起了精光,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卤肉,龇着嘴边的油渍,砸吧嘴赞道:“这可是一笔大买卖啊,春雷兄弟你真有门路啊,有本事!”

  韩春雷耸耸肩,笑道,“这是我们村的集体财产,要说本事,也是我们支书有本事。”

  “对对对,你们村的支书也是有魄力,”张喜禄由衷赞道,“这年头能替村里人这么办事儿的支书真不多了。”

  韩春雷替张喜禄倒上一杯黄酒,问道:“喜禄哥,你路子广,人头熟,看看能不能帮着我们找个买家啊?”

  渍……

  张喜禄浅抿一口酒,慢悠悠说道:“你们村的这批砂石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买家除了要有吃得下的实力,还要有敢吃下去的胆子啊!这…这买卖有点烫手啊,不好办!”

  他话中的意思,韩春雷当然晓得,不然韩占奎当日也不会说,真要出了什么事,村里肯定一概不知的。

  虽说去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总设计师已经提出了对内改个,对外开放的政策,但是个体经济也好,还是私营经济也罢,在地方上的政策还是很模糊的,还没到摘帽子的时候,更别说国家鼓励了。

  所以韩春雷干得这件买卖,一旦被发现被举报,实打实地扣一个投机倒把罪,完全是没得跑!

  所以这批砂石,卖要有胆子,买更要有胆子啊。

  “好办就不会找喜禄哥你了,至于有没有胆子,呵,不要跟一个饿着肚子的人说胆子和体面这种话。喜禄哥,咱们还是老规矩,不会让你白忙活搭人情的!”韩春雷认真地说道。

  听张喜禄这么说,韩春雷知道这家伙有这个胆子揽活儿,不然就不会整天不务农事,私底下干掮客这种活儿了。

  “哈哈,对,饿着肚子谈什么体面?”

  张喜禄特有同感地连连点头,称赞道,“这话我爱听。我这一两年在街头巷尾偷偷摸摸干着掮客的买卖,我知道背后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话我张喜禄不要体面,不过这算啥?顿顿啃桌子,上孝敬不了爹娘,下管不饱崽子,这才是最不体面的事儿!”

  说到这儿,他端起杯子,敬了韩春雷一杯,“春雷兄弟,这杯我敬你,你懂哥!”

  两人走了一个满杯。

  张喜禄低下头用手轻轻叩打着桌子,自顾自地嘀咕着,“长河公社肯定是走不了这么多砂石,浦沿公社我想想,也不行,我记着没什么能人可以吃下这么多砂石。咦,我之前跟废品站曹老板吃老酒的时候,听他念叨起一个事儿来,说是上塘公社去年办了个竹制品厂。”

  上塘公社?

  韩春雷知道这个公社在哪儿,算是杭城郊区的一个城镇,柴家坞撑船走水路,可以到上塘公社的。那边盛产竹子,所以竹制手工艺品在当地比较出名的。

  但是上塘公社的竹制品厂,跟他们村的这批砂石的销路有个毛线的关系?

  张喜禄见韩春雷一脸疑惑,赶紧解释道:“上塘公社的竹制品厂是他们公社集体办得厂,去年就开始往杭州、温州、还有周边几个大城市的供销社销货了。但是他们公社的路也不通车,所以全靠肩挑手提。曹老板有个表弟就是上塘公社的,人公社有钱啊,听说他们今年年初就开始修路了。既然要修路,你说砂石缺不缺?尤其是好的砂石,那绝对是紧俏的货呀。”

  “唔?”

  韩春雷眉毛一挑,点头称道,“你这通分析在理啊。要想富,先修路,他们上塘公社的人看得真通透!”

  “要想富,先修路!”

  张喜禄嘴里来回翻着这句话,竖起拇指赞道,“春雷兄弟,你也看得明白,这话讲得太好了。”

  韩春雷汗颜,这句话可不是他说的,是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

  不过虽说上塘公社在修公路,但是这种大工程下,他们这些砂石就不够看了。人会在意吗?这种大工程的砂石,应该是有专人采购和专门供应的吧?

  将心里的疑虑说给张喜禄听后,张喜禄笑了起来,“你们柴家坞这么些砂石也不老少了,至于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国营砂石厂的砂石,那价格都是高的一塌糊涂,你要卖便宜点,上塘公社的人有不傻?他们的钞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不?”

  说罢,他将盆里最后一个包子拿起放到韩春雷的碗里,催促道,“快些吃,吃完我们去找曹老板,看看他家表弟能不能帮咱们跟上塘公社牵个线。要是顺利的话,估摸着这三五天内就能把这批砂石处理掉了。到时候,嘿嘿……”

  张喜禄做了一个数钞票的动作,韩春雷自然明白,回道:“这个喜禄哥放心,一旦事成,这中介费该多少是多少,明码标价做买卖,我韩春雷不是差事的人。”

  “中介费?嗯,这词儿好听,听着也体面!”

  张喜禄一把又抓过韩春雷碗里的包子,狠狠咬了一口,边嚼边咽边口齿不清说着,“看你也不吃,别浪费了,赶紧吃完咱们去找曹老板去!”

  韩春雷:“……”

  他刚才光顾着说话谈事,忘了吃喝,四个包子,一碟子卤肉,其实都进了张喜禄的肚子。说好的请下馆子,其实他就扒拉了两口青菜而已。

第11章 我也搭趟车

  还好到了曹老板家的废品收购站,正好赶上他们家的饭点儿,蹭了一碗老曹家的面条。

  曹老板跟韩春雷之前一直都有买卖往来,所以也算相识。听张喜禄说到韩春雷以后不干糖豆换破烂的买卖之后,曹老板很诧异地看了韩春雷一眼。

  虽然说糖豆换破烂这买卖,门槛儿很低,是个人都能干,无法阻止别人跟风拾人牙慧。但是像韩春雷这样,跑一趟能挣三五块钱的买卖,说不干就不干,说退出就退出,没有半分纠缠的意思,实属不多见。尤其是他这个年纪,正是热血轻狂最容易上头的时候,自己的利益被人分占了,却表现得如此果断。这年轻人还真人刮目相看啊。

  但是当曹老板听到韩春雷要村里处理那批闲置的砂石,还有跟村里借钱的事后,他才恍然明白,敢情儿春雷这小子要干票大的啊。

  “我说这么好的买卖,你这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曹老板了然一笑,很是好奇地问道,“春雷小兄弟,你跟村里要借三百块,这可是一笔大钱啊,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买卖啊?说来听听,老哥哥看看能不能跟你搀和一腿?”

  韩春雷愣了一下,客气地回了一句,“曹老板家大业大,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小打小闹的买卖?说笑了!”

  “买卖哪里分什么大小啊?能挣钱就是好买卖!”曹老板看韩春雷不太想说,越是好奇。

  韩春雷见状,也没打算隐瞒,说道,“听说南方那边遍地都是挣钱的买卖,我想带点本钱跑一趟那边。”

  “嚯,南边?你是想跑广东蛇口那边拿货吗?”曹老板恍然大悟,说道,“听说从去年年底开始,就有北方那边的人偷偷从蛇口拿货回北方卖。啧啧,你消息倒是挺灵光的啊?不过咳咳……”

  曹老板有些担忧地提醒道,“春雷啊,咱们都是一个公社的,别怪老哥哥没提醒你,这可是大投机倒把罪啊。广播里虽然天天播放去年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精神,但是没有文件说咱们小老百姓可以干投机倒把啊!”

  “曹老板,你现在干得废品收购站,好像不是投机倒把似的。”韩春雷轻轻笑了一下,“我也就小小干一点点,不敢干大的,枪打出头鸟,鸟多了,但那只绝对不是我。”

  韩春雷虽说不了解改革开放其中的每一步细节,什么事情具体到年月日,别说他了,就算他爹那个年代的人重生回来都不会记得的。但是他知道改革开放的大体历程啊,虽说投机倒把眼下还是没有摘掉帽子,政策文件也没具体到地方,但这是早晚的事情,到了下半年特区建立就要被批准了,再过一年蛇口、罗湖都会被划入深圳特区里,从此深圳日月换新天。这些信息,作为一个90后死宅,还是可以通过发达的互联网接触到的。

  “嘿嘿,这话有意思,”曹老板比较赞同韩春雷的想法,他自己何尝不是小小干一点点的。步子先跨一点点,政策明朗一点点,步子再垮一点点。这就是他的生财法则啊。

  “曹老板,咱就不要去想南边那些事儿了,春雷兄弟这些砂石,你得帮忙让你表弟牵个线啊。不然卖不掉砂石拿不到钱,想在远都没鸟用,是不?”

  张喜禄有些急,毕竟他更关心柴家坞那批砂石能不能卖掉。卖掉了他好拿中介费,这才是他的利益。什么深圳蛇口和罗湖,什么投机倒把和走私,跟他貌似没有太多关系。

  韩春雷也是点头说道:“是啊,曹老板,听喜禄哥说你表弟是上塘公社的人,这砂石还得拜托你打个招呼。”

  “打招呼没关系,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表弟就是上塘公社竹制厂的会计,他如果肯帮忙说话,这事儿好使!”曹老板这话不禁让韩春雷动容,厂里的会计啊,这说话就更好使了。

  他刚要说话,又听曹老板继续说道:“不过这砂石的事儿要成了,以后你跑南边的买卖,得让我搭点儿,怎么样?老哥也不白搭你这趟车,我也出本钱,我曹天焦就稀罕你,就认准你春雷兄弟能干成好买卖。”

  韩春雷犹豫了一下,寻思曹老板这个人好歹是长河公社的地头蛇,之前听张喜禄说他在杭城里的亲戚也有门路,说不定以后还能帮着自己销货。

  这要放在自己那个年代,有资金投入,又有资源背景,也算优质股东了,的确不算白搭进来的。

  “成,就这么说定了!”

  韩春雷一锤定音,点头道,“等砂石处理完了,我找曹老板好好合计南边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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