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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从十六岁起,她许下的心愿便只有一个——能永远和奚欢在一起。

  秦红颜默念了三遍心愿,睁开眼时却发现奚欢正看着自己,眼里噙着笑。

  似乎是做贼心虚吧,秦红颜的脸不由得红了。

  “你许了什么愿。”奚欢好奇。

  “你呢?”秦红颜反问。

  奚欢抬头望着天际那越发遥远的孔明灯,眼里似乎也映上了长久不散的一点光。

  “我许的,应该和你一样。”

  秦红颜听见了,兴奋得好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梦就在这一刻停止,秦红颜睁开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顿时觉得恍如隔世。

  要到今天她才想通,奚欢许下的愿望,必定是想要复仇成功。

  可笑当初的自己倒是对他的话信以为真。

  清醒过来后,秦红颜才发现天已经黑沉,看看时间,竟已经是傍晚。她的这个生日,就这么过了大半,如同她小半生人生的缩影,就怎么虚度,什么也没有得到。

  还在怔忪间,门铃响起,秦红颜以为是沈盛年,然而打开门,却发现是快递员送来一只经过精美包装的鞋盒。

  秦红颜看着那只鞋盒,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送来的。

  她讽刺地笑了。该夸他心细如发吗?隔天便是婚礼,他竟能记得自己的生日,还抽空送来了礼物。

  秦红颜本是将那鞋盒随意放置在鞋柜里,不想打开,然而长久的习惯却拉扯着她的心。最终,她放弃了抵抗。也许,这是他送她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了。明年的今日,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更可能还会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

  秦红颜在这样残酷的想象中打开了礼物,里面是一双ysl紫色高跟鞋,高贵而优雅。她伸手抚&mo了鞋面,明明是绒面,却还是觉出了冰凉。

  秦红颜长叹口气,准备关上鞋盒将其彻底锁入鞋柜。然而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鞋盒角落里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难道还有第二份礼物?她心觉诧异,取出打开一看,赫然发现竟是一串佛珠!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秦红颜不解。

  奚欢对这佛珠很是珍惜,即使当初沈盛年拿了去,他也很快夺回,并且狠狠报复了沈盛年。

  而如今,他将这佛珠送给自己,究竟是何寓意?

  里面的一张纸条帮秦红颜解开了疑问,那纸条上写着字迹苍劲有力的一句话——“物之所在即是家”。

  秦红颜望着那张纸条,只觉得双眼胀满酸涩。

  奚欢的意思她很明白——佛珠所在就是他的家,他将佛珠送给了她。

  有她的地方便是他的家。

  秦红颜握着那佛珠,只觉得手里有千斤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急切地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可却又与别人结婚?

  其实,质问不过是借口,她想要的,只是听见他的声音。

  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只响了三声,那边便接起。

  不待奚欢开口,秦红颜直接质问道:“你不是明天就要结婚吗?那就结你的婚去啊,为什么还要送我生日礼物?为什么还要向我表白?为什么还要扰乱我的心?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我自由?”

  她的声音很大,接近于歇斯底里。

  她想要听见奚欢的安慰,想要听见他亲口表达的爱意。

  然而秦红颜没有如愿,那边沉默许久,传来的却是付郁的声音:“他被朋友灌了酒,醉了,现在正睡着。你是……秦小姐吗?”

  那一刻,秦红颜觉得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将自己炸成了碎片。

  她做了什么?她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她刚才到底对着付郁说出了什么?

  羞愤,悔恨,无措,尴尬,各种情感蜂拥而至,噎住了秦红颜的喉咙,令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然而在那些复杂的情感中,还有一个细微的,稚嫩的,邪恶的希望。

  也许,当付郁知道她和奚欢的关系后,会放弃与之结婚?

  那个希望是秦红颜不愿承认与面对的,那是她最深的劣根性。

  见秦红颜不愿开口,付郁试探地问道:“你还在吗?”

  “……在。”情况实在是太过复杂,秦红颜只能将主导权交给了对方。

  那边的付郁似乎也在组织着言语,好半天都没有继续说一个字,就在秦红颜以为这场对话无法继续时,付郁再度开了口:“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这句话让秦红颜停止了思考,停止了呼吸,停止了一切生命活动。

  付郁在说什么?!

  她竟一早便知道了自己与奚欢的关系?那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和奚欢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的求婚?

  不需要秦红颜的询问,付郁主动为她解释:“虽然奚欢瞒得ting好,但我毕竟是女人。一个女人在面对自己所爱的男人时,第六感总是很灵验的。我一直知道他心中有另外一个人,那天在我爷爷的生日宴会上,当我无意中发现他看你的眼神时才确定那个人就是你。”

  付郁的声音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入秦红颜的耳朵。她已经恍惚,根本分不清那细流的温度,是冷还是热。

  “我知道,奚欢和我在一起并不是真的爱我。可是当他向我求婚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他。没有办法,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爱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更是唯一一个。怎么样也好,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所以秦小姐,对不起……”

  秦红颜只觉得付郁的声音忽远忽近,根本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付郁竟向自己道歉?

  她竟向着自己道歉?

  也许她们的这番对话会是世界上最和睦的两个情敌间的对话,没有争吵,没有诅咒,没有唾骂,甚至没有责怪。

  要到此时,秦红颜才被重重击垮了。

  她有种预感,这样的付郁,奚欢终归是会爱上的。

  是的,总有一天,奚欢会彻底忘记自己,爱上付郁。

  曾经在面对付郁时,秦红颜只看了她的外表,觉得自己稳胜,心内不免有些怨愤。然而今天与付郁的一番对话,她才明白,付郁内心之坚韧之强大,远远胜过了她。

  付郁能给奚欢的,不仅仅是财富与权势,不仅仅是打开复仇大门的钥匙,还有女人应该给予男人的一切。

  原来,她与付郁的对战,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的!

  意识到这个事实,秦红颜捂住xiong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秦红颜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挂上的电话,她脑海里只有付郁的那句话在不停回响着。

  “怎么样也好,只要他和我在一起,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所以秦小姐,对不起……”

  秦红颜觉得头痛欲裂,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快要崩溃。

  下意识地,她拨通了沈盛年的电话:“来陪我,求求你,快点过来。”

  只剩下沈盛年了。

  她唯一能依赖的,只有沈盛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1柠檬猫薄荷扔了一颗地雷

  二呆风中数呆毛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妹纸们的支持~

  2我不会告诉你们,明天就开船的,不会,绝对不会。

  3付郁其实是个人物。

  第三章 (16)

  当沈盛年赶来时,秦红颜已经喝得半醉。她坐在沙发上,独自饮着伏特加。那是最烈的酒,她就是想要让自己醉倒。不省人事多好,什么悲痛也都无知无觉。

  “你来了。”见到沈盛年,她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容明媚微醺,令人只是看着身子骨便已经酥了大半。

  “你还病着,怎么就开始喝这么烈的酒?”

  沈盛年想要过去夺她手中的水晶古典杯,秦红颜在他还未靠近时便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她的态度很坚决,沈盛年只能就势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让我喝吧,你应该知道的,我……”秦红颜涂抹着藕色指甲油的食指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很疼。”

  沈盛年阴沉下脸来:“你也知道疼吗?”

  秦红颜明白沈盛年的意思——当初她这样伤他的时候,他也必定是这样的疼法吧,天理循环,如今都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对不起。”秦红颜边道歉边灌下一大口酒,含糊道:“对不起。”

  沈盛年望着秦红颜,像是要将自己望进她的骨血里:“谁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的‘我爱你’。”

  秦红颜将下颌抵在酒杯边缘,那凉润光滑的触感让她觉出了舒适:“可是……没有爱了呢,怎么办呢,已经没有了。”

  沈盛年来晚了一步,她已经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奚欢。

  沈盛年不以为意,他一字一句,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总会有的,咱们走着瞧好了。”

  头又开始昏眩,秦红颜闭上眼,却觉得整间屋子似乎都在旋转,只能赶紧着又将眼睁开。

  这一睁开却发现沈盛年不知何时竟拿着酒瓶站在了她面前。从秦红颜的角度看,沈盛年是逆光而站,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双眼黑幽深邃。

  “你性子倔,反正我也劝不住你,干脆就让你喝好了。”沈盛年说着便为她的空酒杯重新斟上满满一杯酒。

  秦红颜无声地笑了,她醉眼迷蒙地望着手中那晶莹剔透的水晶古典杯,杯中的伏特加清亮透明,澄澈无杂质。一口饮入,喉舌间瞬间便燃起了烈焰,口感凶烈,让人如同在天堂地狱间疾走,欲罢不能。

  沈盛年想,这世间让人上瘾的东西都带有一定的痛苦性,例如凶猛的烈酒,例如罪恶的毒品,例如无望的爱情。

  还有……例如她。

  “这是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三个生日,记得第一个共度的生日时我就说以后每年我们生日都一起过,你还不信,果不其然吧。”沈盛年在沙发上坐定,神态闲适,像是在闲话家常,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秦红颜努力地回忆着他们共度的第一个生日。是了,那一年她的生日愿望是能得到奚欢完整的爱。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实现啊。

  秦红颜望着酒杯,像是在望着奚欢,情意绵绵。平日那双美目虽艳光四射,却透着冰冷,像是有层薄冰。虽吸引着人靠近,却又会因顾及着自己的肉身凡胎而踯躅不前。而此刻,那双冷目却乍然生暖,那暖意带着入骨的媚意,勾&引出男人最深刻的欲念。

  她等了他十年,最终却是一场空。

  秦红颜有了醉意,根本顾不得形态。此刻,她身姿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丝绸睡衣落了半个肩膀在外。纤细的手臂,雪白的大腿,丰&盈的美xiong——妩媚像是在她的骨头缝里游走。

  “其实那天我许了个愿,”沈盛年主动提及:“我的愿望就是想要得到你的全部,身体以及心。”

  沈盛年感觉自己的手心像是染上了毒液,痒得要命。

  不,他整个人都染上了毒液,只有她才能解毒,他恨不能将手融入她的身体里。

  他望着她,满腹都是火,那火焚尽了他的*,烧尽了他的神智,毁尽了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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