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是啊，要是我儿子有这么孝顺，我死也瞑目了。”

　　说这个话的病人，每天都是他媳妇送饭照顾，几个孩子就来看过一次。

　　陆爷爷脸上的笑一直没断，“他们是很孝顺的，都是好孩子。”

　　被两个儿子和大儿媳二孙女细心照顾，他感觉不到腿上的痛苦，每天都是开心的。

　　像隔壁老大哥说的，这辈子有这两个孝顺的孩子，值了。

　　被悉心照料了一段时间，腿上的伤不怎么痛了，陆爷爷看着比之前年轻了好几岁。

　　在病床上躺久了，闷得慌，两个儿子刚巧回去休息了，大儿媳去炖汤了。

　　“嘉嘉，扶爷爷出去散散步，这躺久了，浑身都酸痛。”

　　医生也是建议平时出去走走，陆柔嘉闻言应下，扶着陆爷爷出门。

　　“嘉嘉最近读书怎么样？老师上课能听懂吗？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啊？”陆爷爷身体好了，就开始关心小辈了。

　　这些话时不时会问一遍，陆柔嘉照旧回答一番。

　　两人边走边聊。

　　不远处驶来一辆小汽车，然后停在不远处医院特定的停车点。

　　旁边都是自行车，三轮车，这辆崭新崭新的小汽车十分抢眼。

　　陆爷爷和陆柔嘉自然都被吸引了。

　　是个什么大人物来了，陆柔嘉带着好奇看着。

　　然后就看到她认识的文苗姐夫的弟弟林维则从驾驶位置下来了，下来之后去副驾驶开门。

　　出来一位比陆爷爷年轻一点的老人，应该就是他爷爷了，还挺年轻，不知道是因为保养的好还是真的比她爷爷年轻。

　　陆柔嘉没有打招呼的想法，她是有点社恐的，社恐的人怎么会去主动打招呼呢。

　　“那边那个小姑娘看你呢。”林爷爷调侃孙子的吸引力。

　　小孙子长得一表人才，却到了实岁二十二了还没结婚，连个对象也没有，他很难不着急。

　　平时看的顺眼的，不拘家世，都想让孙子瞧瞧。

　　林维则被爷爷调侃惯了，不为所动。

　　人家也许就好奇这车，不是人人都像爷爷这样看脸的。

　　是的，林爷爷所谓的看的顺眼，就是长的好看的。

　　锁好车，林维则想扶着林爷爷，不过林爷爷不服老，躲开不让孙子扶，“我自己能走。”

　　陆柔嘉看了两眼就没关注了，想扶着爷爷继续走，却不想，爷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爷爷，你怎么了？”

　　“嘉嘉，你扶我过去看看，我看看那个人。”

　　陆爷爷激动起来，要往那边走。

　　“别急别急，我扶您。”陆柔嘉扶着激动的陆爷爷一路过去。

　　林爷爷有注意到那边，这时候自然看到那姑娘扶着一个老人往这边来。

　　难道有什么事？他停住了脚步。

　　林维则以为心里疑惑了一下，爷爷走不动了，上前扶着。

　　“等下。”林爷爷盯着快步过来的人。

　　老人的面容，有一丝熟悉，这女孩，也是。

　　“世安兄！是不是你？”陆爷爷激动地问话。

　　这个称呼，林爷爷怔住，已经好久没人叫过了。

　　“为定？”林爷爷迟疑开口。

　　“是我，是我。”陆爷爷激动落泪。

　　“为定，真的是你。”确认是年轻时的伙伴，林爷爷也没忍住眼泪。

　　两个老人相拥而泣。

　　“世安兄，你这些年去哪了？我多番寻找，却没有半点消息。”

　　激动过后，两人开始询问分离后的原因。

　　“那时时局动乱不安，因为之前国家与德国关系友好，一些长辈便在徳国定居，为抗战采购军需物品。”

　　“家里看情况不对，就变卖家产，远赴德国投靠长辈，与长辈一起做实事救国，为定，你呢？我回国后有找过你，也没找到。”

　　“林家大义，我陆家却没能为国奉献。”陆爷爷摇头，他们家早已落魄了，不然他何至于会带着妻子孩子逃难。

　　“你们家走后，我们陆家没过多久就彻底倒了，我带着娴娘和两个孩子也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最后定居在隔壁云县的红旗公社。”

　　爷爷也有说话这么文雅的时候，还有原来林家这么早就开始为国贡献了，在一旁旁听的陆柔嘉敬佩不已。

　　林维则在老人靠近时就注意到扶着老人的是陆柔嘉。

　　两个老人叙旧，他便问候旧识。

　　“柔嘉，这位是你爷爷吗？”

　　陆柔嘉点头，“是的，林二哥，好巧哈。”

　　林维则认同地点头，确实。

　　林爷爷此时也注意到旧友旁边的女孩子，此时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她觉得熟悉了。

　　“这是为定你的孙女吧？跟弟妹年轻时很有几分相像。”林爷爷感慨道。

　　“是，叫柔嘉，我二儿子的大女儿，不过娴娘去的早，老二才两岁不到她就去了，没看到孙辈出生。”陆爷爷叹息。

　　“竟是如此，慧娘也去的早，维则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了。”林爷爷感伤道。

　　林爷爷是被孙子带来检查身体的，儿子和两个孙子都认为他年纪大了，要经常检查。

　　林家几个人中，就林维则这个大学教授的空闲时间最多，家里人把照顾林爷爷的事情交托给他。

　　已经预约好医生了，不好久留。

　　两个老人叙旧后，约好等下再聚，就分开了。

第37章 提起旧事

　　陆爷爷被搀扶着回了病房。

　　陆大伯母已经来了, 陆爸也在，今天晚上轮到他留在医院照顾陆爷爷，所以吃完午饭就过来了。

　　看到陆爷爷回来, 坐着等人的陆大伯母忙打开饭盒，用碗到出今天炖的汤。

　　招呼着：“爸，您回来了，喝汤吧，今天炖的是您昨天说想喝的蘑菇炖鸡。”

　　“好，好。”陆爷爷笑容满面地回应。

　　汤已经不烫了，这时候喝刚好, 陆爷爷三两下把汤喝了。

　　然后开始说事。

　　“咱们家，以前是个大地主。”

　　这句话令陆大伯母和陆爸都惊讶不已。

　　陆柔嘉还好, 她刚刚听了两个老人的谈话, 加上之前就对此有所猜测，所以惊讶不多。

　　“只是没撑到斗地主的时候, 还在抗战时期，就落魄了。”

　　陆爷爷叹气，他一直没跟孩子们说，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说了也没用，让他们惋惜吗？

　　到后面也不能说了, 大家都要斗地主了，他没必要说出来，要是被人知道了，就是平白给自己惹麻烦。

　　“我刚刚让柔嘉扶着出去散步的时候, 碰到了年轻时的好友, 他家世好, 是世家出生，不过家族也落魄了，在我小的时候就搬到我家附近，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是很好的兄弟。”

　　“他等会还会过来，你们就把他当我的亲哥哥那样接待就行。”

　　曾经的好友发展越来越好，开着稀罕的小汽车，自己却混得很差，真是丢脸啊。

　　“爸，没想到咱家还富过呢。”幸好落魄了，不然斗地主的时候多惨啊，陆爸暗暗想道。

　　“嗯。”陆爷爷沉默着，对于这个没有想说的。

　　因为是提前约好的，所以林爷爷的全身检查没有花很长时间。

　　陆爷爷喝完汤，睡了一小会，醒来不久，林爷爷就带着孙子过来了。

　　午休是最近养成的习惯，医生的嘱咐。

　　看到林爷爷进门，陆爷爷激动地上前迎接。

　　“世安兄。”

　　“为定，你别动了，坐着就好。”知道陆爷爷是腿伤住院治疗，林爷爷忙上前扶着。

　　“没事，都好了的，医生都说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两个老人坐定，陆爷爷介绍后辈，看着立在他右边的陆大伯母，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媳，大儿子后面改名叫向国了，现在去休息了，他昨晚照顾我，老大有六个孩子，三男三女，都在家里。”

　　然后又看向旁边的陆爸和陆柔嘉，“这是我二儿子，兴国，二孙女，柔嘉，今年十七，她现在是几个孩子中最有出息的，在省内最好的大学三湘大学读书，老二还有两个儿子，也在家。”

　　“老大媳妇，老二，这是你们的林大伯，柔嘉叫林爷爷。”

　　三人应下喊人。

　　林爷爷点头，赞叹道：“真是枝繁叶茂。”

　　接着介绍自己的孙子，朝陆爷爷道：“刚刚忘记向你好好介绍了，这是我小孙子维则，今年二十二岁，侄媳妇和二侄子叫他维则就行，柔嘉叫二哥就行。”

　　“我只有小振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大孙子叫成则，现在也有两个儿子了，就是维则，现在还没成婚。”

　　林爷爷说着又忍不住说起小孙子的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孩子就是不结婚。

　　“现在年轻人结婚的晚，也没事。”即使自己也不赞同，陆爷爷还是违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