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

　　乔安晚忍着笑意阻止二四继续对乔图摧残。

　　“二四好像进化了，速度快了很多。”连小绿都打不到乔图, 二四却轻易扑倒了它。

　　倒不是说二四的速度比小绿快, 大概是因为猫咪天生是捕捉鸟类的好手吧, 之前二四还是普通的猫咪, 在乔图升级后就捉不到了, 可这次有了进化的迹象, 场景一度恢复到乔图刚出现的时候。

　　“鸟爷不服啊！”乔图幽怨地看着二四舔爪子, 可二四也不再像以前无知无觉，而是边舔爪子边挑衅地看了它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是：姐听得懂你说的话，下次再吹牛, 揍你！

　　乔图：“……”

　　造孽啊！

　　乔安晚摇头：“行了, 你快说说, 你有什么办法？”

　　乔图也不耍滑头了：“你还记得上次鸟爷唱歌吧？”

　　“你是说，像上次在源城地震时候的那样？可那次，人并不多，你用扩声器声音能传出去，可这次，帕萨这么大，根本就办不到啊。而且，这么多人的负面情绪，一首歌，就能解决吗？”

　　乔图昂着头：“音乐与文学，永远治愈人心最好的医药。鸟爷写不来文学，但唱唱歌却是小菜一碟。”

　　“喂，呆子！”它用翅膀拍拍乔一脑袋：“你都能模拟网络了，改变一下新城里那些机械内部的零件，让它们传递声音应该不难吧？那个什么鬼‘神谕’都能入侵交易中心大楼的屏幕呢，你不行？”

　　乔一受到了侮辱歧视，乔一不服：“谁说乔一不行？这么简单的事，三秒钟都不需要乔一就可以办到！”

　　正如乔图所说，它只需要偷偷篡改一点代码，新城各个角落的机械设备，都可以暂时化身“扩音器”，然后蝣它为纽带，传递乔图的声音就行了。

　　这对乔一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但它还是先看向乔安晚，得先征得她的同意。

　　“试试吧。”乔安晚道，她不知道乔图的办法可不可行，但是，总得试试。

　　内城二区七十八栋地下四十四层的一间屋子里。

　　一场有计划的自杀行动即将拉开序幕。

　　屋子里的过滤换气系统被关闭，这个没有窗户的屋子，成为了紧闭的孤岛，而孤岛中，一对姐弟面色麻木地往炉子里添着炭火。

　　这几块碳，是他们这些天运气最好的一次抽到的。

　　有了这几块碳，他们一家也许能度过暖和的几小时，但对他们而言，几个小时的暖和，有什么用呢？父母，为了护着他们，死了。家，散了。就连在内城这个小房子，也即将因为付不起房租而被赶出去。

　　外面那么冷啊，那么冷，出去之后，该怎么活呢？

　　就趁现在吧，趁现在，在温暖中死去吧。

　　怀着这样的念头，两个人似乎已经对死亡妥协。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歌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弟弟迟缓地抬了下眼皮，“……姐，是你在唱歌吗？”

　　姐姐也很茫然，“不是我。”

　　那歌声是从哪里来的？

　　姐弟俩环顾屋子。

　　“好像……是这儿。”弟弟走到暖气片前面，蹲了下来。

　　“没错，声音是从暖气片里传出来的。”真奇怪，暖气片还会唱歌？不，其实称不上歌，只是一首没有词的曲，轻柔的女声轻哼着，像是一股暖意的温泉，弟弟听着听着，有些痴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怀念：“姐，好像妈妈在唱歌啊！”他们小时候，停电的晚上睡不着觉，妈妈就会哼着这样的摇篮曲，哄着他们睡觉。

　　这个声音，好像妈妈在呼唤他们啊……

　　姐姐怔愣住，是妈妈吗？

　　“妈妈……”你为什么呼唤我们？是要嘱咐我们吗？还是在鼓励我们不要放弃？

　　姐姐扑到暖气片边上，泪如雨下：“妈妈……我好想你……”

　　内城通往外城的街道上，一个穿着厚厚的保温套装的人趴在雪地里。

　　他是负责运输物资到新城之外地区的室外行动人员之一。

　　保温套装是他们能够在这样极端天气下行走的底气。

　　可是，他的保温套装，刚刚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划破了。

　　他没有看清楚那个黑色的身影是什么，他无力地倒在了雪地里。

　　感受着身体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冷却。

　　他要死了，他想。

　　孤独地死在这片冰冷的雪地里。

　　他不想死，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在他背上的背包之中，有数百块压缩能量晶体，这些能量晶体，是要送到新城之外的居住区的，那里有几百个家庭，在等着他。

　　如果他就这么死在这里，那几百个人，也许会和他一样死去。

　　可是，身体已经僵硬了。

　　男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同时身体里传来一股暖意，他像是坐在篝火旁边，温暖的火焰包裹着他。

　　要死了吧？他想，他接受过科普，人在快要冷死的时候，会出现幻觉。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吧？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就让他死在这片温暖里吧。

　　真奇怪，他的幻觉里，还有人在唱歌呢。

　　那首歌他很熟悉，是以前他还是个新兵的时候，他们队常哼的一首歌，唱这首歌的人，是他最好的兄弟。可他的兄弟，早死在了抗震救灾里。他还曾经对着他的衣冠冢发誓，要带着他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可惜，他做不到了。

　　身体里的热意越来越盛，男人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能活动了。

　　嗯？好像，真的能活动了。

　　沾满雪的睫毛微微颤抖，他一点一点地抬起了手臂，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块能量晶体。同时，意念一动，从系统背包之中拿出了一个防风帐篷，帐篷出现后自动撑开。男人点燃了能量晶体。

　　男人喜极而泣，这一次，篝火真的出现了。

　　……

　　乔安晚看着乔图张合的鸟喙，有些失神。

　　乔图的吟唱让她想起了许多往事。

　　那些被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柔软一时间全被勾了出来。

　　直到一曲歌毕，她久久没有回神。

　　系统论坛区的界面上，负能量的言论消失了。

　　“为什么不再坚持坚持呢？”

　　“死去的先辈们多么想活着却没有机会，可我们还有机会，为什么就要轻言放弃呢？”

　　“哪怕是为了那些在乎我们的人，那些保护过我们的人，那些为我们而死的人，我们也得活下去。”

　　全是互相鼓励的话。

　　风向变了。

　　乔安晚眼神复杂，望向乔图：“这是你升级后的新能力吗？”

　　她原本以为，乔图所谓用音乐来治愈人心，和上一次地震后它唱歌差不多，是用歌声来共情罢了。可听到乔图的歌声后，她才发现错了。

　　不一样。

　　这一次，乔图的歌声里是真的有治愈的能力。

　　它的歌声，仿佛能够勾起人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并给予正向的反馈。

　　乔图可得意了：“嗯哼。鸟爷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个叫做【音乐之心】，不仅可以治愈人类的心灵，有缘分的倾听者，还有几率得到特殊的奖励。”

　　“真神奇啊！”乔安晚真心感叹道。

　　“那可不，鸟爷就是最厉害的！”乔图可臭屁坏了，哼哼哼，它才是这个家里最有用的人！

　　乔安晚手一挥，奖励了它一大碗坚果水果：“都是你的！”这次乔图是真的干了件大好事。

　　她相信，一定有无数人想要轻生的人听到乔图的歌声重新燃起了活着的希望。

　　乔安晚：“以后，你每天唱一首！不仅得在新城内唱，还得去新城外唱！”外面温度低？不要紧，他们开着房车，一路唱过去。

　　乔图大惊：“你要累死鸟？”

　　乔安晚安抚，“你是大功臣，人人都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为了避免乔图推脱，她立刻转移话题：“你升级完成后肯定不止这一个技能吧？还有什么厉害的，说出来让我们叹服一下！”她还小小捧了乔图一下。

　　乔图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厉害得多了去了！除了之前有的那些又得到了增强以外，鸟爷这次又多了两个新的技能，一个嘛，就是刚才说的【音乐之心】，具体用法你也了解了。另外一个功能呢，叫【预言之心】。”

　　“预言？是我理解的那个预言吗？”那未免也太逆天了一点。

　　乔图：“鸟爷早就说过，鸟爷会看相，那会预言也不足为奇嘛。”快夸鸟爷，快夸！

　　乔安晚一愣，回想之前，还真觉得乔图的这个新技能并不突然，此前有好几次，乔图的随意之语，都说中了后续。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端倪了？

　　见她表情异样，乔图“咳咳”了两声，担心自己吹得太过，又要免费当劳力，连忙补充：“这个技能也不是想用就用的，是有限制的，一天……啊不，一个月，只能使用三次！”

　　乔安晚失笑：“哦？那行，那我就先问问你，你预言一下，天灾什么时候会结束？我们会回到自己家乡吗？”

　　“哼，鸟爷这就预言给你看看！”它说着话，整只鸟忽然顿住不动，黑色的眼睛里也闪烁着白色的光芒，许久后，才恢复原样。

　　乔图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了？不会不行吧？”乔安晚笑道。

　　乔图瞬间炸毛：“谁说鸟爷不行？只是你一下子问了两个问题，鸟爷说了，这个技能使用是有限制的，一次只能问一个！而且也不能说具体的时间！但鸟爷刚刚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画面，可以很准确地告诉你，天灾会结束。”

　　乔安晚因为它笃定的语气一怔，很快笑了出来。

　　她认真道：“我相信你。”她相信乔图的能力，天灾一定会结束。

　　他们的世界，会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一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