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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但笑起来的样子,像整个世界的黑暗都会为他让步。

  可能是陡然之间心间大石落地,徐念溪整个人放松下来。陡然之间,后知后觉想起她刚刚哭的惨样。

  尴尬和难为情慢半拍占据大脑,徐念溪没好意思继续和他对视,接过钱,闷头说了句,“我会还给你的。”

  然后匆匆跑走。

  徐念溪记得,那是她和程洵也第一次说那么多话。

  也是从那次以后,徐念溪再次确定,程洵也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当然,也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

第10章 010

  程沓漫比比划划手语,指责他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人矮矮小小的,还没程洵也膝盖高,比手语却还能比出个力拔盖世的调调。

  很是愤慨。

  程洵也瞥了她一眼:“说话。你又不是不会说话。”

  程沓漫这才没比了,奶声奶气地哼了声,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哦”了声。

  拉着他裤脚,慢慢绕过来。

  巧克力蛋糕的盒子包装得挺紧实,程沓漫拿手摸索着,慢慢拆。

  见她自己会弄,程洵也没理她,低头看自己微信。

  徐念溪除了发过来转账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虽然他有和她说,有事可以找他。

  但徐念溪显然没有这个想法。

  再见她以来,她好像每次状态都不是很好。

  要么脸色憔悴,要么就是在补眠。

  这次更甚,她哭了。

  虽然程洵也还记得高中那会儿徐念溪哭的样子,但事实上徐念溪不是个很爱哭的性子。

  因为砸到同学这事,他被赶回来的冯沛艺揪着耳朵,要求他去看看被砸到的同学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所以,那段时间他都在观察徐念溪,生怕她去了医院后,还是有个什么好歹。

  也就是那段时间,他对她,除了班上那个不想留在西津的女生以外,还有了别的印象。

  徐念溪不怎么爱说话,在班上不是活跃的类型,平时做的最多就是待在座位上学习。

  但她对人接物很礼貌,别人问她题目,她会很耐心地给人讲。

  对方听明白后,会夸她。

  徐念溪会笑,嘴唇稍稍抿紧,视线飘忽开,被夸得有些局促,但还是会给人一个笑脸。

  看着不太擅长处理别人的夸奖。

  她还是个很向上的人。

  徐念溪每天早上六点到教室,背英语单词,一天不落。

  早上的西津很冷,她怕困,每次就站在走廊。

  她有时候站累了,会蹲下,这个时候才发现她挺瘦的,后脑勺圆圆地靠在墙壁上,嘴里小声念叨着单词。

  除了她以外,班上只有班长瞿尹清有这种耐性。

  所以他偶尔能看到他们俩一起在教室外,嘴里叽里咕噜,小和尚念经似的。

  严岸泊有天特意陪他起早,冻得嘶嘶抽冷气。

  还不忘冲着他挤眉弄眼,一副你看学霸也有谈恋爱的暧昧样儿。

  徐念溪能说能写的,看着没被球砸出什么后遗症。

  程洵也这下终于松了口气,没再关注徐念溪,而是开始处理他欠冯沛艺钱这事。

  徐念溪一说就是一千九,程洵也把自己的存钱罐都砸了,也才九百多点。

  只好求助冯沛艺,希望她借一千给自己。

  公孙修竹啃了口包子,肉乎乎的脸看着比包子还要白胖,“你妈让你一个月内还。咋可能,除非你能一个月内自己赚到一千块。”

  李伟豪幸灾乐祸,从公孙修竹桌兜里掏出一包辣条:“谁叫你一脚飞踢,踢到人的,去医院可不得花那么多钱。话说,你踢到谁了……”

  他话还没说完,一张马脸一样的大黑脸从窗外探进来。

  突如其来,又虎着脸,吓得公孙修竹噎得直锤胸口,李伟豪咳得惊天动地。

  教导主任指着他俩,抓到他们把柄似的:“你们手里拿着什么?说了要建立三清校园,校内不让吃零食。你们两个现在跟我到办公室来。”

  严岸泊没被抓,压着笑意拍沮丧的公孙修竹和李伟豪,让他们一路走好。

  谁知教导主任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回头一瞪眼:“严岸泊,你几班的?谁让你串班的?”

  他脸黑得像碳似的,一瞪眼简直像小泥人长了双眼。

  吓得严岸泊一溜烟赶紧跑了。

  第二节课下了,公孙修竹和李伟豪才回来,一个个沮丧着脸,没等人问,公孙修竹自己就说了:“一个人两千字检讨。”

  李伟豪边翻本子边抱怨,很不服气:“扯什么三清校园,不就是怕我们买了校外零食,不买校内的了。学校小卖部的东西卖那么贵,一瓶矿泉水卖十块,谁敢买啊,没看连军训的新生都不敢去小卖部吗……”

  “就是,”公孙修竹赞同,“谁不知道小卖部是教导主任小姨子开的。这叫什么,尸位荤餐……”

  有点文化的李伟豪纠正:“是尸位素餐。”

  公孙修竹呸了声,落地有声道:“他捞油水,所以是荤餐。”

  李伟豪也不反驳了,两个人对视长叹口气:“怎么摊上个这样的教导主任,谁来治治他啊……”

  他们俩嘀嘀咕咕一个大课间,临近上课,程洵也忽的眼睛一亮,拍了下桌子:“我知道怎么又让教导主任栽跟头,又赚到那一千块了。”

  “怎么弄?”

  “啪”一声,程洵也回神,就看见程沓漫背手,脸颊鼓鼓的,一副河豚样儿。

  再看巧克力蛋糕,能被撕开的地方都被撕得七零八落,唯独中间透明胶封死的部分还纹丝不动。

  所以这小屁孩撕了这么久,还没吃到,自己把自己气到拍桌子。

  程洵也弹她脑门,语气招猫逗狗似的:“撕不开还发脾气,你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呢。”

  程沓漫捂着额头,别过脸不肯理他。

  等程洵也撕开包装,把蛋糕拿出来,拿纸巾包好。程沓漫立马摸索过来,这会儿也不生气,抓蛋糕啃。

  程洵也呵了声,嘲笑她,“不止脾气大,还喜欢变脸。”

  小丫头沉迷吃蛋糕,也不搭理他。

  好不容易吃完,程洵也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蛋糕,想起什么似的,揪她辫子问,“小鬼,你什么时候会哭?”

  程沓漫被他揪着,刚刚又被他擦了脸。恩威并施之下,总算愿意理他了,皱着鼻子回:“被人欺负的时候会哭。”

  闻言,程洵也顿住,盯着她的神情很不可置信似的,“呦,你还知道欺负两个字啊,不得了了。”

  “……”

  他们这边闹,程慕池从房间出来,程沓漫听得出来她爸的脚步声,连忙跑过去,撞上他腿,仰头和程慕池告状。

  “爸爸,叔叔他仗着他会认字,欺负我。”

  程慕池拍拍她,漫不经心地安抚:“没事,就算他不会认字,也照样欺负你。”

  “……”

  程洵也没空听他们逗,起了身,“不早了,我先走了。”

  程慕池送他出门:“你腿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能蹦能跳的。”

  程慕池皱眉,还是觉得不妥,“你确定没什么后遗症吗?”

  “不就是被车撞了下吗,”程洵也看着老妈子一样操心的程慕池,笑了,“哥,你别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半边身子埋进黄土堆里了。”

  程慕池觉得他这张嘴简直百无禁忌,瞪了他一眼,又问:“你救的那个小孩呢?”

  “还在医院,准备做手术。”

  程慕池感叹了几句这小孩这么小年纪,怎么受这么多罪。又问程洵也:“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再继续做导盲产品?”

  “想好了。”程洵也回答得很快,不需要犹豫似的。

  程慕池止步,看着程洵也欲言又止。

  程洵也拍他哥肩膀,神情轻松:“干嘛呢?老这么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爸。”

  “……”,程慕池没心情和他逗闷子,皱眉,还是觉得不妥,“如果你是为了沓漫,真的没必要这样。”

  程洵也闻言就笑了,“说什么为不为的,又不是打电话。我想做就做了,没有那么多理由。”

  他们到了门口,程洵也摆摆手:“回去吧,哥。不早了,你一把年纪了还是早点睡。”

  “臭小子,说谁一把年纪呢,我就比你大五岁。”程慕池被他气笑,又想到冯沛艺的交代,苦口婆心道,“对了,妈让我和你说,你年龄不小了,又遇到这种事,最好还是快点找个老婆结婚,好好过日子,再拖就晚了……”

  催婚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题了,从他毕业后冯沛艺就偶有提起。

  程洵也深以为然点头:“确实晚了,正常来说我这个年龄都应该离异带两娃了。”

  “……”,程慕池都气乐了,一字一顿,“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滚吧,我上去了。”

  程慕池走后,程洵也脸上的笑意淡下来了。

  冬夜总有几分薄亮,像初昼时分。

  可看向天际,几颗不算明亮的星闪烁,才能发现是漆黑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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