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不过姜枝愣完以后噗嗤笑了，聪慧如她，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然后睁着亮晶晶的双眼盯着傅嘉荣，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哥哥沉稳惯了，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姜枝过来。等女孩坐在他腿上后，傅嘉荣才淡淡笑了，干燥宽大的掌心抚摸她的后脑勺，最后温柔地夸了句好姑娘。

　　…

　　风格大相径庭的好姐妹凑一块，回头率是有的。

　　她俩喝着奶茶挤进人堆，老庙街是地名，并不意味着只是一条街。内部四通八达，建筑风格新旧交替，里面以吃喝玩乐为主，价格亲民，所以常年热闹非凡，外地游客过来，这里也是必打卡的地方。

　　老庙街会随着传统节日推陈出新，每年都有很多新鲜玩意。

　　“早几年家里人还说要把老庙街推了修大楼，但我不允许，这要是拆了，我们还怎么快乐？大枝，你说是吧。”

　　“那可不，秦大小姐您吉祥。”

　　“好啊，打趣我来了。”

　　老庙街是秦家的地盘，这块地皮乃至上面的所有建筑都是秦家的。

　　秦钟毓的成年礼之一，就有老庙街。

　　两人嘻嘻哈哈，一会去这家店逛逛，一会去那家铺子遛遛。

　　凡是看中的东西，哪怕知道溢价严重，也懒得去杀价，通通买了就是。

　　对她们而言，砍价是很浪费时间精力的行为，不值得。更重要的是，她们每个月会有固定的消费额度，如果当月没花够数目，家里人会觉得她们不快乐，然后问东问西，是不是有心事？怎么不花钱？

　　听多了会烦。

　　“大枝，待会咱们去前面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就在前面，据说有傩舞。”

　　“好呀，你等我先把奶茶扔了。”

　　“顺便也帮我扔一下。”

　　冰块化了，奶茶的风味变得很一般，而且拿在手上会被打湿，淌着水，一点都不舒爽，姜枝不喜欢这种湿答答的手感，仿佛每根手指都被浸得发粘。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朝垃圾桶走去，推攘间脚步打结，身体一歪，右肩猛地撞到别人。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姜枝赶紧给人道歉，揉了揉钝疼的肩膀，对方肌肉紧实，杵上去反倒把她弄疼了。

　　耳边响起木木的一声，“没关系。”

　　声线介于青涩和沉稳之间，掺杂显而易见的木讷和僵硬。

　　姜枝抬头，正好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像她首饰盒里最质朴、最不起眼的黑曜石。那双眼睛穿过纯黑的方框眼镜，平平的、像根木头疙瘩。

　　这是一个很年轻又带着书卷气息的男生，相貌清俊，穿着普通，甚至简朴，洗得发白的短袖裹住劲瘦的身体，却遮不住一眼看透的清贫。

　　李见山抿了抿唇，不敢看面前这位漂亮明媚的女孩，低着头，木讷地点了点，然后拎着手中的袋子，大步与姜枝擦肩而过。

　　姜枝回头。

　　少年清晰的骨骼肩脊堙没在人群里。

　　“姜大小姐，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耳边突然冒起秦钟毓揶揄的声音。

　　姜枝翘起嘴角，棒球帽下那双眼眸也跟着弯了弯，眼角的泪痣为她添了一抹娇俏妩媚。

　　“阿毓，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傅嘉荣一直在老庙街外面的露天停车场等妹妹玩尽兴后跟他回家。快要凌晨一点，秦家派司机把秦钟毓接回家，他载着姜枝回老宅。

　　男人的余光瞥向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姜枝从上车后肉眼可见非常高兴。

　　“阿枝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小秘密，暂时还不能告诉哥哥！”

　　傅嘉荣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行，这个小秘密就等着阿枝亲口告诉哥哥的那天。”

　　【作者有话说】

　　哥哥：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第4章 山栀子花

　　◎李见山身上有两分嘉荣哥的影子◎

　　姜枝和家人朋友度过一个愉快的中秋，返校时还带回一双漂亮精致的美甲，闪亮的猫眼碰撞冰透的烫金蝴蝶款式，做了适当延长，花了将近七个小时。

　　纤维艺术专业的课程表已经出了，姜枝保存到手机里。

　　下午四点半结束最后一堂课，姜枝给秦钟毓发消息，约定待会在青园食堂见面，然后收拾课本和稿纸，黑笔直接卡在书封上。

　　她正要离开教室，忽然有人拍了拍手，让纤维艺术2班的人都留下，同时，班群里有人发消息让离开的人速速回来。

　　“耽误大家半个小时，咱们速战速决，导员说了，艺术学院每个班要选出一些职务，像班长、团支书、文艺委员、学习委员、心理委员等。”

　　姜枝只好重新坐下，与此同时手机振动，秦钟毓回她了。

　　[cancanneednewnew]：大枝你到了青园食堂等我一会，我这边在选班委。

　　[cancanneednewnew]：肥肥瘫jpg

　　[阿枝]：巧了，我这也是。

　　[阿枝]：尖叫跑开jpg

　　京大作为TOP级别的双一流，来这的文化课成绩个个出类拔萃，在军训前期，各院开展了新生洽谈会，让每个人充分了解自己未来的选择——要想保研或留学，综测、绩点什么的都努力往上拉满；要想有铁饭碗，即刻开始准备，题海战术总是最稳妥的方式；要想进入梦想的全球大企业，就得对其岗位要求进行针对性训练。

　　总之就一个字：卷！

　　学分很重要，大家都在积极竞争班委，最后凭实力获得。

　　说好的速战速决，最后到六点才结束。

　　等姜枝和秦钟毓碰面，两人都快饿死了，直奔二楼，点了黄焖鸡和麻辣香锅，又买了切好的水果和冰镇银耳羹。

　　姜枝习惯性拍照，分享给傅嘉荣，并配上文字吃饭啦。

　　“你不知道，那群人为了学分有多拼！我只是想当个心理委员，我容易吗我。”

　　“我懂！”姜枝收起手机，点头如捣蒜，“咱学院最不缺就是会才艺的人，我和二十四位姐妹竞选文艺委员，真的太疯狂了。”

　　秦钟毓恨铁不成钢：“你高考709，距离本市理科状元只差一分，抢学习委员啊，我不信你们班有比你还高的！”

　　“可是我不喜欢学习呀。”

　　“……”

　　你让我这个六百多分的情何以堪。

　　姜枝喝了口冰镇银耳汤，“那你选上心理委员了吗？”

　　“选上了。”秦钟毓放下筷子，擦擦嘴，突然一本正经：“我当时的竞选宣言无人能敌。”

　　“洗耳恭听。”

　　“大家有任何心理问题尽管找我，我别的没有，就钱多，钱治百病，understand？”

　　姜枝险些呛住，对她竖起拇指，还真是朴实无华又强有力的竞选宣言。

　　青园食堂的黄焖鸡和麻辣香锅一般，两人草草吃了几口，不打算为难自己，收拾好餐盘放到回收处，然后手挽手去买别的吃。

　　吃饱喝足，她俩开始漫步校园，青园食堂出来，往上走有条樱花大道，一眼望不到头的道路，两侧是绿荫，绿荫底下搭建着一排排展台。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

　　为了修学分，大家都卯足劲，基本上每个档口都挤满人，街舞社的现场solo、吉他社的开始演奏……

　　摄影、青协、广播、日语、网球、戏剧、高尔夫、马术、直升机、跨境电商……光是社团种类就高达两百多种。

　　“真不想搞这些，该死的学分！”秦钟毓狠狠吐槽，“大枝，你打算参加哪个呀？”

　　“我也不清楚，先看看吧。”

　　两人这看看，那瞅瞅，无头苍蝇似的沿途走过。

　　“要我说，卷这个风气，就是被我哥还有嘉荣哥那届带起来的！”

　　“哥哥他们那届天才倍出，很正常。”

　　“啧啧，好一个哥宝女。”

　　秦钟毓调趣她，余光瞥见一个被围堵得水泄不通的社团，基本都是女生，尖叫声刺耳，她垫起脚，好奇一看，一个锻炼得身材绝佳的男生拽下短袖，大方展示前后左右的肌肉，在他结束之后，又有新的男生补上。

　　与此同时，该社团的其他成员已经戴上小蜜蜂卖力招揽新生。

　　秦钟毓被吊成翘嘴。

　　好肮脏的手段！

　　好喜欢！

　　“大枝大枝，咱们参加这个社团！”

　　秦钟毓拽了拽姜枝的手臂，一脸激动，但很快发现对方不理她，秦钟毓回头，发现她正望着另一边，脸上扬起浅浅的笑。

　　秦钟毓微眯着眼看过去。

　　豁！

　　还是老熟人。

　　“阿毓，我想参加计算机社。”

　　她看到在老庙街偶遇的那个男生了。

　　计算机社团门前清冷得不像话，尤其是对面的健身社正以龌龊的男色手段大肆敛人，对比之下显得更凄凉。

　　社长郑星杰拍了拍李见山的肩，开玩笑：“见山哥，你作为副社长，好歹也像对面健身社那样，稍稍牺牲一点你的色相壮大——”

　　“打扰了，我可以加入贵社吗？”

　　展台前突然出现两个大美女，郑星杰险些以为走狗屎运，怔愣两秒，立马反应过来，然后热情招呼：“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他赶紧递出两份社团的介绍单，秦钟毓心都不在这，也不想接，反倒有意无意打量起另一位坐在折叠椅上的劲瘦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