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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第13章

  “怎么了?”

  察觉到孟言溪驻足, 走在前面的孟时序回头。

  住持正同他说起后院的石壁碑文,是某位皇帝御笔手书,要引他去看。孟时序停下脚步, 所有人便跟着停下来。

  今天在场的除了孟时序、孟言溪,还有路景越。孟逐溪没来, 她还太小, 孟时序认为她暂时不适合参加宗教仪式, 哪怕是为她和孟言溪过世的母亲祈福。

  路景越走在前面,佛像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看不到孟言溪在看什么, 正要回去看, 后者收回目光, 淡道:“没事,走吧。”

  孟家这次来是为给过世的孟太太做法事,从年三十到初二, 为期三天, 每天都有仪轨,但每日仪轨基本都在上午完成, 其余时间父子甥舅三人或在寺中喝茶听禅,或出去山间走走。

  今觉寺的后院临着一片竹林, 竹林清静幽澈, 院中有古井碑刻。初二那天有很好的太阳, 法事圆满后, 孟时序带着孟言溪和路景越在院中和寂空师父喝茶听禅。

  寂空师父今年一百零一岁,是今觉寺中最年长的得道高僧,须髯雪白,精神却十分矍铄, 若不是与孟家相交几载,孟时序也看不出他的年岁。

  寂空为孟时序斟上茶水,问起孟家的小姑娘孟逐溪如今如何,身体精神是否已经安好。

  “感恩大师指点,已经大好。”孟时序说着看了眼孟言溪。

  寂空顺着孟时序目光,笑眯眯说:“这事实则与令公子无关,也不必苛责。令嫒生在荣华锦绣里,千般宠爱万般呵护,但这世间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好事?总要经历磨砺和淬炼。令公子如此,令嫒也是如此,不过是缘法罢了。”

  孟时序点头,同寂空一同饮下茶水。

  两人又聊了几句,有僧人过来寻寂空,先向孟时序行了礼,又向寂空行礼:“师父,那位今施主又到了。”

  “今施主?”孟言溪拿起茶盏的手一停。

  寂空看向他,笑呵呵说:“对,今天的今。这个姓少见,怎么,言溪认识?”

  孟言溪重新放下茶盏,淡道:“不认识。”

  一旁的路景越看了他一眼。

  寂空年逾百岁,双目依旧清明通彻,他注视着孟言溪,轻点下头:“想来也不认识,是一位执着于求子的男施主。”

  孟言溪:“求子?”

  “是,求子多年。今天来见,想来是夙愿得偿,来还愿的。”寂空看了眼远处天际,徐徐起身,“我去看看。”

  寂空和僧人离开,孟言溪也跟着站起来。

  孟时序:“去哪里?”

  孟言溪:“这里信号不好,出去给溪溪打个电话。”

  “坐不住就坐不住,还拿你妹当借口。”孟时序没好气说他,又转头问路景越,“你要不要也去打个电话?”

  路景越看了眼孟言溪,意味不明笑了一声,说:“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陪舅舅。”

  孟言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出去。

  今觉寺的后院往前是僧人的住所,两进两出的四合院子,再往前才是接待香客的前庭。

  今天是初二,加之临近中午,香客不再人山人海。孟言溪从小门出去,来到回廊。

  风吹动檐铃,一阵阵清铃铃的声音。

  孟言溪没有去大殿,就站在回廊一面幢幡之下,视线正好能越过佛殿大门,看到里面和寂空交谈的一对夫妻。

  男人高大挺拔,五官很正,说不上多帅,是那种正派长相。上了年纪,但并不老,男人四五十正当盛年的年纪,和孟时序差不多。女人明显比他年轻很多,但也并没有多年轻,只是相比她的丈夫,看得出不小的年龄差。长相出色,是大众容易欣赏的大五官。

  夫妻俩满面笑容,即使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从肢体语言也能看出是在对寂空千恩万谢。

  孟言溪后背倚靠上廊柱,目光沉静落在男人那有些似曾相识的五官。

  直到那对夫妻又捐了香火,完成了仪式,孟言溪仍旧没有走开。他就靠在那里,单手插兜,看夫妻两人走出佛殿,下了台阶,往寺外走去。

  孟言溪听见女人说:“明年再来一趟吧,我还想再要个女儿,儿女双全,凑个好字。”

  男人说:“过两年吧,你这胎已经是来得千难万难了,等儿子再大些,再考虑女儿的事。”

  “我不!我就要!你有女儿了,你当然不急,但今昭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女儿,等再过几年以她白眼儿狼的心性,她说不定连你的女儿都不是!我要属于咱们自己的女儿!”

  “行行行,那就明年再来,再来求一个女儿。”男人又问,“爷爷奶奶家离这里不远,要不要顺路过去看看?毕竟是过年。”

  “看什么看?我不信大过年的你女儿还乐意见到我!你是工作忙,在家少,没见今昭平时那副心高气傲的样,小小年纪眼睛长头顶上,每次我爸妈过来她喊了人就躲进房间,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今文辉,我警告你,不准去!”

  夫妻俩很快走远,后面的话被风吹散,幢幡下的少年再也听不见。

  孟言溪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唇角讥诮地勾了勾。

  今昭,这就是你的善良和软弱养出来的蛊。

  视线收回,不经意间撞上佛殿台阶上的寂空。

  寂空正远远看着他,慈眉善目的脸上含着深邃笑意,被孟言溪撞见他的注视也并无局促,泰然行了个单手稽首礼。

  孟言溪微微颔首回应。

  孟家明天一早回城,今晚还会在寺中厢房住一宿。孟言溪出了今觉寺,掏出手机给孟逐溪打电话。

  已经过完年,小姑娘该十一岁了,还跟个五六岁小丫头似的任性胡闹,电话里哇哇叫,也不叫哥,一口一个孟言溪地喊。

  今觉镇上所有的商铺都是围绕着今觉寺运转,大多卖香烛、法物,再就是小吃餐馆,超市门前堆着一排排的贡果果篮。身边走过的几乎全是游客,形形色色的口音。

  孟言溪今天对他这个妹妹格外宽宏大量,没怼她,甚至还破天荒关怀地问了句:“最近还有没有做噩梦?”

  电话那头咋咋呼呼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吸了吸鼻子,悲伤地说:“有……你给我买手机和ipad就不会做噩梦了。”

  孟言溪:“那你还是继续做吧。”

  “啊啊啊孟言溪你怎么这样啊!”孟逐溪大怒,在电话里痛斥她哥,“你这么绝情,你亲生爸妈知道吗?”

  她倒是挺会占便宜,即使要楚河汉界划清界限,也从不说自己是捡来的,只会说他是捡来的。

  孟言溪:“挂了。”

  “等等!”孟逐溪安静了一秒,主动求和,“哥,今觉镇的蘑菇好吃,你帮我去采点蘑菇带回来好不好!不要店里卖的,要山里长的野生的那种,咱们上次吃过的,你知道的啊。”

  孟言溪:“行啊,要不我顺便再打只老虎回来,你吃蘑菇的时候让它在边上给你表演助兴?”

  “……”

  孟逐溪沉默三秒,“啪”挂了电话。

  孟言溪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小姑娘的愤怒。

  也就是看在他有愧于她的份上吧,不然这熊妹妹他真不想认,谁爱要送给谁。——孟言溪进山的时候这样想。

  现在旅游业起来了,今觉镇上的村民大多以第三产业为生,做生意、开民宿、做导游,但也不是所有的村民都尽如此,还是有不少村民保留着原始的耕种和手艺活,这些村民大多居住在离景区核心地段较远的地方,靠近山里,今昭的爷爷奶奶就是这样。

  爷爷奶奶家里上一辈务农,到爷爷这一代学了泥彩塑的手艺,城市化进程如火如荼那些年,爷爷奶奶便带着今文辉进了城买房。不过老家的户口和土地没扔,每年春节,爷爷奶奶都会回老家过年,打扫房子,住几天,吃点乡下野菜。

  初二这天天气暖和了,傍晚,爷爷想吃野菜,今昭便出门去摘野菜。

  山里特有的野菜,今昭在其他地方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本地人就叫觉菜,和蕨菜同音,但不是一个东西。白色的茎,紫色的叶,有韧性,前味平平无奇,余味却香醇悠长,令人上瘾。

  觉菜长在土重有水的地方,今昭拎着篮子来到河边。

  远离景区核心地段,这里的山水没有专人打理,水有些浑浊,山上的植被在冬天里也光秃零落,一眼看去有种萧瑟的潦倒感。

  今昭采了半篮子觉菜,不经意起身,却看到了很好的晚霞。

  落日沉到山后,晚霞却烧得正灼烈,橘粉和绛紫叠着金边,像澄澈的七彩琉璃铺陈。

  今昭是一个很容易被治愈的人,只要这世间仍旧有这样灿烂美好的景色,她就会觉得心情很好。

  她将野菜放到一旁,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吹风、看晚霞、看云彩流动变幻。

  今天气温回暖,有十多度,身上的羽绒服太厚,今昭觉得有些热,脱掉外套。

  天地这样广阔,天边的晚霞灿烂澄净,她忽然很想跳舞。

  孟言溪在当地村民的指引下进山打虎,不,采蘑菇。

  他当然不认识什么蘑菇,至于那小丫头说的吃过的很好吃的蘑菇,他也只是见过上餐桌装盘的样子。他试图给当地村民钱,让他们带他进山采蘑菇,但很奇怪,竟然没有一个人收他的钱,还跟他说现在没有蘑菇。

  孟言溪不是一个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坚持问了路线。他没有找到蘑菇,却在山里看到了一个跳舞的姑娘。

  孟言溪见过很多舞蹈,他优越的出身注定了他不俗的眼界,他才几岁的时候就见过世界知名舞蹈艺术家在他面前跳舞。她们美丽、光鲜、精致到发丝、技艺无可挑剔,背景更是一丝不苟的昂贵奢华,哪怕是一张地毯都是精心搭配过的。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废墟上跳舞。

  抱歉,他用词可能不怎么客气,但这个地方在他眼里确实和废墟没什么两样。

  同在今觉镇,这里和景区仿佛两个世界,景区是文旅部门精心打造出来的天然去雕饰。而这里土地荒芜贫瘠,冬日里仅有几支光秃秃的树杈,有一条河,处于景区下游,水质浑浊。沿岸几座自建房七零八落杵着,与景区统一修缮的崭新的古典外观大相径庭,这里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物,外观有种合几代之力打造出来的灰败感。

  跳舞的少女却仿佛完全看不到这里的衰败,兀自沉浸在落日晚霞的灿烂里。

  羽绒服扔在一边,今昭身上是鹅黄色的落肩连帽毛衣和雪白长裙,长发挽成丸子头。

  她应该学过很多年的古典舞,至少是从小学舞,看得出来身体特别软,每一次发力从胸腰延伸至指尖,像是自有灵魂的柳条,又柔软又坚强,随风舞动,却又绝不是柔弱。

  她的软是力量控制下的柔韧,有点有线,收放自如,像挥洒自如的写意,快、慢、刚、柔都只是她的选择,全在她控制。

  没有音乐,她好像也并不需要,她自带节奏的控制力,将古典舞的延伸感跳到了极致。

  几个连续的点翻快得令人眼花撩乱,紧接着一个下腰,又缓到极致,直至定格。

  天际晚霞明媚灿烂,金光落在少女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脸庞。

  孟言溪的视线也定格在她脸上。

  她脸上的宁静和慈悲让他想起佛殿里的神明。

  “砰——”

  有什么忽然炸开。

  今昭受惊,倏地起身,回眸。

  不远处的田地里,有村民正在烧秸秆。

  风里传来噼啪爆破的声响,还有草木焦香混合着泥土气息的烟火味。

  淡薄的烟雾里,她偶尔入梦的少年像带来了又一场不真切的梦,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砰——”

  草木在热烈的火苗里又一次爆破,像极了猝不及防的心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过神来的第一秒,今昭赶紧捡起石头上的羽绒服披上,懊恼得偷偷跺了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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