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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这个人善名在外,对沈家颇多照顾。

  周、沈两家交情较深,甚至,他还查到周小成对沈缨颇有心意。

  难怪沈缨要隐瞒。

  但他们有言在先,可由不得她坏事。

  姜宴清眯眼望向远处,沈缨单薄的身子已融入雨中,只留了一道灰影。

  他不由得在想,若霍三肯留下助他,鹰卫一案定然事倍功半。

  只可惜,狡猾之人最懂趋利避害。

  霍三如今只想隔岸观火,留下沈缨也是笃定自己不会拿个女子如何。

  永昌之事复杂难控,他虽早有准备,却也诸多受限。

  皇帝还说偌大的小长安人才济济,必能寻得良将。

  谁曾想,他能用之人竟只有一个心思复杂的小女子?

  另一边,沈缨跑得急,一想到姜宴清还在后头,她便没了避雨的心思。

  于是一路疾奔回家,湿成一只落汤鸡。

  然而,她刚换了衣裳雨就停了。

  她泄气地坐在床边,觉得姜宴清简直就是克星,每次遇见,她就要遭殃。

  晚间,沈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狼吞虎咽吃了八个包子才缓过劲来。

  据他说官府经过一整日排查,总算找出几可疑之人,多是乞丐,也有两个途径此处的游侠。

  各府也协助抓人,送来几个疑犯,姜宴清全都收押却未审问。

  沈缨“哦”了一声,并未细问。

  她比谁都清楚死者情形,根本就不是被谋杀,哪有凶手?

  沈缨又忍不住劝导了沈诚一番便回屋了。

  她从柜子里翻找出最后一瓶给周小成特制的药粉,又从柴房里挑了件还算华贵的礼物。

  周庚年生辰快到了。

  周家虽不大办,但她作为晚辈还是得尽些心意的。

  况且,她还有更紧迫的事要和周庚年商议。

  再晚,姜宴清就该查到周家头上了。

  然而,第二日清早。

  当她极其小心地抄近路拐入周家住的那条巷子时,却看到了靠墙而立的无奇。

  他一身墨色常服,站在树荫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既然守在这里,那么姜宴清……定然也在。

  “吱呀”,周家的门被推开。

  沈缨面色一变,下意识地站直身子,却是周小成走了出来,看样子是着急出门。

  “阿缨,你这么快就到了?”

  这话听着奇怪,沈缨看了眼树荫下的无奇,走到周小成跟前,疑惑道:“你知道我来?”

  周小成擦了擦汗,说道:“姜县令说来的路上他托你去市集买东西,所以让我过去接你,没想到,你这么快。”说着便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沈缨抿了抿唇,松开手揉了揉胳膊,勉强笑道:“是啊,周家是整个永昌最和睦良善的人家,县令大人早就想来探望,这些都是他吩咐买的。”

  她将背篓放下,将自己收拾好的几条鱼也递上去,“这是我自己抓的,你和祖父炖汤喝吧。”

  周小成高兴地将鱼拎在手上,随后压低声音说:“这位新县令可真能折腾,不过,他怕是做不了几天就得打道回府了。”

  竟连周小成都这么说,看来姜宴清短短时日内得罪了不少人。

  见沈缨疑惑地看向过来,周小成重重点了下头,又说:“听闻,黑市有人买他的命,价值一万金。林府出事后,他又是招募新衙役,又是整顿诏狱,还到王家游说,建议玉山雅集重开。”

  “你也知道,林家为了将王家在学子中的威望压下去没少下功夫,费了好几十年的功夫才将鹿鸣苑做得如今声势。姜大人简直就是虎口夺食,这种做派谁能容他。”

  沈缨不予置评,顺着他的话说了句:“此人确实狂妄。”

  周小成一路又说了不少消息,还问起凶肆的那个案子,说官府对流民和外域商人登记不力,类似命案以前就发生过,但从未被重视。

  “人们都说,那一带阴气重,常有恶鬼索命,乞丐流民本就弱势,寄居在那种屋子里,压不住邪气。”

  “简直是胡说八道……不过,小成,眼下是多事之秋,以后这些事还是少听少说为妙。”

  周小成点点头,说:“听你的。”

  沈缨微微一笑,没有多言,看上去对这些事浑不在意。

  她心中却忍不住担忧,谁能想到她还在浑水中插了一脚?

  又有谁能想到所谓的荒宅案不过是开头,往后还不知要挖出多少乌糟事来。

  此时,恰好走到厅堂门口。

  她一抬头就看到姜宴清一袭天青色常服端坐在主位,清隽的面容上挂着三分薄笑。

  他手上拿着茶碗,正与周小成祖父周庚年说话。

  他的声音清润如泉,不急不徐,能轻而易举地令人放下戒备,若不知其手段还真以为是什么良善人。

  他正在说:“周老先生常做善举,宅心仁厚,帮扶邻里,家中子孙上进,友爱亲睦,难怪家族繁荣,永昌百姓理应以周氏一族为楷模。”

  “不敢当,大人过誉了。”

  周庚年坐在下首位,依旧穿着一身半旧的衣衫,神情谦卑,听到夸赞淡淡笑了一下。

  姜宴清嘴角挂起一个浅浅弧度,忽然抬手,指着墙壁上一幅达摩图,说道:“一切人所居舍宅,皆有鬼、神,无有空者;一切街巷、四衢道中、屠儿市肆及丘冢间,皆有鬼、神,无有空者。”

  “本官听闻周老先生颇好佛理,不知对这番说辞有何解?”

  “草民字都不识几个,哪敢说懂。”

  周庚年面色微变,谨慎地回了一句。

  见姜宴清依旧看着他,于是又说:“心境澄明,便能避神弓鬼矢,老夫也只有这般拙见了。”

  “澄明,甚好。”姜宴清抿了口茶,放下茶碗,向门口看来。

  注:

  1.“一切人所居舍宅,皆有鬼、神,无有空者;一切街巷、四衢道中、屠儿市肆及丘冢间,皆有鬼、神,无有空者。”引自佛经《长阿含经》

  2.《菜根谭》中有言:“一念常惺,才避去神弓鬼矢。”

第十九章

  沈缨抬手将往里冲的周小成往后拨了一下,自己走上前行礼。

  随后,她便站在堂屋中间。

  而周小成则走到周庚年身后,目光谨慎地看着姜宴清。

  屋内气氛凝滞而紧绷。

  主位上的姜宴清将各人神情收入眼底,随后将一只铜铃铛放在木案上。

  他望着沈缨说道:“昨日,你与本官说沈家与周家相交数年,关系亲厚,知之甚深,那便由你向周老先生请教,此物与文昌塔阵法有何渊源。”

  那铜铃铛里头挂了一张符纸,摇动并无声音,但若在野外,以特殊阵法排列,遇风便会有响声,呜呜声如号角。

  沈缨心中早有准备,知道姜宴清绝不会无故来周家做客,定是查到了证据。

  而她,也会因为刻意隐瞒而被他迁怒。

  沈缨从未想过开罪姜宴清,既然他已经查到这儿,自己装糊涂也没用。

  于是她并未迟疑,向周庚年跟前走了两步,认真道:“周祖父,昨日,官府在西郊山上发现诡异阵法,有巫蛊诅咒之嫌,大唐律例对此明令禁止,你为何明知故犯?”

  她说得直白,一双眼紧盯着周庚年,发现他眼神晃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皱起眉头,在眉川折起一段深痕,不解道:“这话从何说起,老夫从未摆过什么阵法。”

  “您精通相马之术,可闻声辨马的好坏。其实,辨人亦是如此,掌纹、指印、足迹……各人各异,您是否去过,杜鸾一验便知。”

  “他的本事您是听过的,所以,不必费心狡辩。您须得知道,纵然有千般借口,这种江湖术法一旦沾染巫蛊之说,周氏一门都会获重罪的。”

  江湖术法……倒是个脱罪的好说法。

  姜宴清看了一眼沈缨,见她绞尽脑汁为周家开脱,那自作聪明的模样实在可笑,她以为周家沾上旧案还能全身而退?

  芙蓉巷的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他进入踏入周家的那一刻,芙蓉巷便会将周家上下查个底朝天。

  沈缨侧对着姜宴清,余光已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

  她也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机根本无处遁形,但她不能看着周家因为一个阵法背负“灭九族”的罪名。

  周庚年很快便听懂了沈缨的暗示,只是在听到“周氏一门”时忽然咳嗽起来。

  他抬手拦住要说话的周小成,起身向姜宴清行礼,说道:“老夫年迈,常有遗忘的事,大人有何吩咐,还请明示。”

  倒不算糊涂,心思转得很快,只是这样的人,往往不会轻易屈服。

  姜宴清在那祖孙身上扫了一眼,语气冷冷道:“那你便说说文昌塔隐秘。”

  周庚年靠向椅背,苦涩地笑了下:“老夫情愿不知,年轻时,因在官府照料马匹,恰巧与一个建塔的匠人熟悉,那人带我到塔内偷拿了些废弃的木料,也是那个时候我窥见地宫法阵。”

  “大人看到的那个假阵,我不过是照猫画虎,胡乱摆在那儿,为的就是个心安理得罢了。”

  “文昌塔的秘密我从未跟人透露半分,永昌是文人之乡,拜孔孟,尚儒学,最忌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我周家还有正在科考的学子,一旦泄露出去哪还有活路。”

  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听着像真话。

  沈缨看向姜宴清,见他迟迟没有接话,只是神情淡漠,让人无法窥见他的心思。

  于是她又问道:“长安元年,八月初三,您是否在洪州府马市卖过一匹上等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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