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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顺霎那间后悔。
他反复琢磨自己刚才一气之下说的话,觉得显得脆弱了,暴露痛楚了。
可还是端正地坐着,瞄了张启渊一眼,说:“不跟你聊了,你个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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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且卡点,抱歉大家,今天一直躺来着,因为前几周的忙碌成功把我弄感冒了~
第17章
到了提督府,饭已经摆好了,魏顺陪着张启清在前边院子吃,张启渊一个人在后边卧房的榻上睡觉,徐目担心他饿了,让人给分了饭菜送过去。
吃了几口以后,魏顺冲张启清说:“张大人你先吃。我去看看。”
“不用了,任他去吧,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张启清倒一点儿没多想,单纯觉得魏顺在礼貌客气,魏顺让徐目继续作陪,说:“我还是去看看吧,他可别有什么不舒服。”
张启清说:“你放心,他身体结实着呢。”
回家了,魏顺也换衣裳了——一件浅赤色的袍子,没腰带也没华丽的花纹;他进了屋把门掩上,看见底下人送来的吃的还放在桌子上,一口没动。
一旁的张启渊睡得正香呢,脱了鞋盖着自己的外衣,在罗汉榻上躺得四仰八叉,睡相谈不上差,但看着很没规矩。
魏顺站在几尺以外看他,以为他听见动静会醒,但半天了,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身都不翻。
“累成什么了,昨晚犁地去了。”
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魏顺却还是用矜持掩盖着羞涩,犹豫了好一阵,他才迈步过去,在罗汉榻旁边蹲下。
其实没别的打算,他就是想好好看看他的脸而已。
感觉有点奇怪,因为他和他并不亲密,两人之间隔着深崖——是阶层、门阀、积怨,还有奉国府和西厂当下的互相利用、假仁假义。
爱吗?差一些,对他的感觉像是二十二三的月亮,一边莹亮,一边空缺,冲动牵扯着犹豫,仰慕牵扯着记恨。
他根本没什么好的,魏顺想,他甚至算不上个正人君子,也就是有世家少爷这个遮羞的身份,要是放在老百姓家里,不是个市侩也是个混子。
“你以后可怎么办……”魏顺趴在榻沿儿上小声念叨,“什么话都要说,什么事儿都敢做,又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能在朝堂上混得明白?”
听见声音了,熟睡着的张启渊终于有了动作,他翻了个身,脸对着墙壁,无情地给了魏顺一个脊背。
魏顺像在车上那样低骂:“没良心的。”
又埋怨:“来别人家里大喇喇地睡觉,也不知道客气……”
“别……”大概是被梦里的什么惊着了,张启渊嗓子里发出了两声哼哼,接着,他又翻了个身,可能是觉得热了,一脚把身上的衣服踢开了。
魏顺叹了一口气,在榻沿上找了个地方坐,把叠着的被子扯开,遮盖在他身上;现在已经秋凉了,身上就一件薄里衣,有这么热?
魏顺矜持地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手,是凉的。
“逞能吧你就,早上行刑多冷啊,皮不是一般的厚。”
太虚空了,今天走进这个房间以后,魏顺最大的感觉就是这个——他单方面地爱慕,所有的热情和纠结全都往个黑洞洞不见底的深坑里掉,连回声都没。
外边底下人在做事,不知谁吆喝了一声,于是张启渊猛地醒来了,先是迷糊,然后缓缓睁大了眼睛。
瞄见坐在榻上的魏顺了,他也不觉得奇怪,问:“我大哥他们回家了吗?”
魏顺逗他:“回了,就剩下你了。”
“真的?”张启渊揉着头坐了起来,把身上的被子掀开,跪在榻上揉眼睛,问,“我睡了多久了?”
“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半个时辰吧,”魏顺指了一下桌上,说,“那是你的饭,还热着呢。”
张启渊刚睡醒的脑子多少有些不好使,追问道:“他们真走了?”
“没,在那边吃饭呢。”
“那你进来干嘛?饭还得你亲自送?”
“嗯,我用心待客。”
张启渊嘴巴还是那样,连个称呼都没,睡别人家榻上还问别人进来干嘛——魏顺看他要下地,就站起身给他让位,问:“你知道这不是在奉国府吧?”
“知道啊,这不是在你家吗?”
“外边谁要是敢这么跟我说话,除非他想挨板子了。”
“行啊,魏督主厉害!来,给你次机会,打吧。”
糟糕了,魏顺想,不过是一句调侃,居然把这人的玩儿兴勾了起来——魏顺往后退了半步,眼看着张启渊暂时停止穿鞋,翻过身直挺挺趴在了床上。
他傲气无畏,弄得魏顺无地自容。
还大方地邀请他:“来吧,来揍,给你个机会。”
魏顺慌了,他说了大话,揍不是,不揍又不知道说什么,要是什么都都不说,那岂不是没有了脸面!
好一会儿憋出一句:“没人陪你玩儿。”
“哎你等等,谁玩儿了?快,我等着呢,让你家徐公公找板子去,最好是柳木的,宽点儿,没超过三尺不要。”
魏顺斥责他:“无理你!”
不出所料,这话一丁点儿攻击力都没有,张启渊“噗呲”一声笑了,在榻上打了个滚儿坐起来,说:“魏公公,你该不会对圣上他老人家也这么说话吧?还威胁人要打人板子?”
“泼皮,这天底下还没人敢拿圣上开玩笑的,你是头一个。”
张启渊:“怎么,你要揭发我?行啊,赶明儿西厂行刑,脑袋落地的就该是我了。”
“你……吃你的饭吧,我待会儿回厂里了,你自便。”
魏顺气得不轻,耳根子都烧了起来,他今儿输给张启渊,还是显然的下风,所以很不服气,转念地想了几次,还是不服气。
于是魏顺又把迈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转头说道:“以后再别来了。”
张启渊从塌旁边跑过来,很霸道地一把攥住了他的腕子,说:“你回回不让再来,又回回让我来,到底是想我来还是想我走?”
魏顺试图用力挣脱,扯得骨头都疼,用狠厉的眼神盯着他,说:“不想你来,还有,别他娘的拽着我,我难受。”
那是一种会杀人的眼神,不是冷酷也不是粗鲁,而是锋利的狠毒,是一种让人畏惧的“坏”。
张启渊在心里默念:真不愧是个遭人憎恶的貂珰。
“不行啊你这小膀子,”张启渊没愣神,叫人猜不出他在琢磨什么,然后用另一只手摸到了魏顺的上臂,隔着袍子试他的肉,说,“结实是有的,但还不够。”
魏顺略显不自在,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启渊:“没什么关系,我就是看看你是真的还是装的。”
魏顺:“什么?”
张启渊:“我怕你为了告我的状,跟这儿装柔弱呢。”
“你——”
魏顺刚打算说什么,突然响起了拍门声,徐目在外头小声地问:“怎么样?还行么?饭吃没吃,要不要添菜?”
魏顺很没好气,低声说:“直接进来吧,门没栓。”
“噢噢,”徐目还是很恭敬,轻轻地把门推开了一个缝,探进来半个脑袋,说,“主子,张大爷他们值上有急事儿,得回去了。”
魏顺:“行,我去送客。”
张启渊:“我不回去,我再待会儿。”
他就是个无赖,抓着魏顺手腕不放,还要待着不走,魏顺气得要冒烟儿了,徐目淡淡地笑,说:“五爷,那就待着吧,人多了热闹,以后也要常来。”
张启渊应声:“行,我肯定。”
魏顺:“我不同意。”
这场面其实很微妙,张启渊觉得魏顺真的烦自己,所以变本加厉地逗他,想看他恼怒;可徐目觉得魏顺是在装蒜,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个人搬到府上来住。
而事实是——二者兼有。
魏顺真的生气了,傲气如他,怎么可能忍受被别人逗弄,还没法子反击。僵持片刻后,对方终于松手,魏顺揉着被拽疼的胳膊,甩脸子走了。
徐目让张启渊先吃饭,然后跟在魏顺身后憋笑,魏顺转过头瞪他,问他什么意思。
徐目小声地说:“你俩在屋子里那么久,还把门关了,我还以为那什么了呢。”
“你到底是哪儿的人?我家的还是奉国府的?他都那么拽我胳膊了,你看不见?”
“不是……主子,我可不敢冒犯他,要是把他欺负了,改天你俩好上了,不就难堪了嘛?”
魏顺:“别他娘的废话了,你再这么……收拾收拾卷铺盖滚蛋!”
“别别,主子,我错了,原谅我吧,以后不会了……”
又是讨好张启渊,又是给魏顺道歉——徐目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难做的人了,送走了张启清一行,他小声地对魏顺说:“你休息吧,我让底下人侍候他。”
“别管了,随他自己,看见他就心烦。”
张启渊都在提督府的房里睡觉了,可魏顺一点儿开心不起来,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非要说的话,就是心里堵、不自在。
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为什么继续下去,继续下去的结果是什么。
不是离不了他,又想多看见他,被他抓着手腕的时候,能嗅得见他呼吸的温度,刹那想抱住他的腰,想在他嘴上亲一口,试试那儿冷还是热。
大中午的,张启渊吃了饭,一个人在提督府里乱窜呢;魏顺回书房看公文,徐目倒了杯茶端过来,给他捏肩,说:“我刚出去看了,已经跟雪姐她们混熟了,在后院儿里喂猫呢。”
魏顺把纸册翻过一页,低笑:“见个人就能闹到一起去,没心没肺。”
“要不说人是世家大族出身呢,见谁都不怵,”徐目现在觉得他俩特好玩儿,调侃,“爷,他也就对你那么无理了。”
第18章
魏顺实在找不到个主动去见他的理由,他却没皮没脸,时不时登门,要么来蹭饭,逼得徐目招呼一堆人侍候他,要不就是吵架,该聊的不该聊的都往沟里聊。
中秋过完没多久,魏顺就觉得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