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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他想:肉体的关系太信手拈来了,灵魂的交融才是这人间最缱绻的事——它难得,可求唯一,切实又虚幻,是除人以外的别物不会有的东西。

  他是个写书的,写书的人就是这样的,爱幻想,心思细,喜欢琢磨男的女的那点儿事,接纳陌生人之间的纵情,也期盼灵魂相契,会在得到知己的时候比洞房花烛更欣喜若狂。

  李夫人突然问他记不记得魏顺。

  张启渊:“知道,就是那个西厂的——”

  李夫人:“提督。”

  他:“对对,以前庄妃宫里的。”

  “他年龄和你一样大,你没见过?”

  “小时候……好像见过,之后再也没见过,”张启渊又开始折腾他那堆宝贝毛笔了,心不在焉,“一个刑余之人,我见他干嘛?”

  “他是老爷从月阙关带回来的,他们族人造反,大人死得没剩下几个,孩子有三十多个,到了京城,他因为长得白净,被司礼监的要了。”

  “嗯,然后呢?”

  “那么多孩子里头,他最小,不知道自己几岁、什么时候生辰,老爷看他可怜,就说‘这孩子看着和我孙儿启渊一般儿大,就和他同天生吧’。”

  张启渊干笑了一声,摇头:“我祖父真够霸道的,别人什么时候生辰都是他说了算。”

  李夫人:“怎么能叫霸道呢?”

  张启渊:“杀了别人爹娘,又看别人可怜?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那没有办法,奉国府就是为朝廷做事的,再说了,我们不知道其中缘由,或许他的父母就是该死。”

  “娘,你这是诡辩,”张启渊说,“我没有否认祖父他过去的功勋,我的意思是,大可以不必这么伪善,非要去关照一个痛恨自己的人。”

  李夫人笑了,摇摇头:“你怎么知道人家在痛恨你祖父呢?他从边境来了京城,现在做了提督,这辈子都有着落了。”

  “又是诡辩,他得权得势是没错,但痛恨肯定是有的,只是可能多也可能少。”

  “你还是别瞎猜了,”李夫人站起来,走过来捋了一下儿子的头发,说,“人家现在对奉国府很恭敬,才不像你的小孩子心性。”

  张启渊无聊,有了点儿睡意。他将毛笔横着放在嘴巴上边儿,沉思了一下,问:“是有什么大事?你突然聊这个太监做什么?”

  李夫人:“刚才说起七皇子,我就想起了这个人,两个都是在庄妃那儿长大的,结果皇子成了废物,奴才却成了貂珰,世事真是难料。”

  张启渊:“还成吧,有些人自作孽没有办法,至于阉人,他们得了势也成不了气候的。”

  西厂和奉国府之间的关系复杂,说是朋友不对,说是敌人也不对,可表面上那层总是要维系的,眼下宦官当道,东西厂争锋,奉国府要维稳皇权,于是选择站队较为保守的西厂。

  可是,奉国府里的人天生正统,傲气难却,哪怕是下头伺候的,也从心眼儿里瞧不起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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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厅见客,客人刚离开,就进来个小厮,把一份请帖递上来,说:“督主,奉国府送的请帖,说是初八要摆酒,请您过去。”

  “奉国府……”魏顺把手里的玉石串珠放在了桌上,问,“奉国府有什么喜事?”

  小厮回答:“听说是没,就是想请您过去吃酒。”

  “老头子急了。”魏顺笑得别有意味,用眼睛示意徐目。

  徐目也笑了,点点头,把接到手的请帖翻开,看两眼便合上,说:“确实没什么事儿,说是请您去喝珍藏的麻姑酒。”

  “去,”魏顺站了起来,他今天一身白衣,挽着腰带,束起头发,整个人典雅而皎洁,他笑,说,“肯定要去,奉国府的酒不是谁都能吃得到的。”

  徐目点头:“我到时候陪你。”

  “好,”看徐目显得警觉,魏顺走过来安抚,拍他肩膀,“不会有什么事,你也别紧张,去了对人家客气着点儿,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上刑场,放轻松。”

  徐目提示:“也别太大意了。”

  魏顺:“放心吧,近来东厂蠢蠢欲动,奉国府更要借我的力去保圣上,不可能随意动我的。”

  徐目垂眸沉思,突然,他问:“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人?”

  “谁?”

  “下雨那天,茶坊门外边拽你袖子的那个,”徐目绞尽脑汁,尽可能具体地描述,“看着年纪不大的那小子。”

  “不记得。”

  “我找人查他底细了,应该快了,”徐目咬了咬牙,很是不服气,“你不用管,交给我处置就行。”

  魏顺低笑:“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你无不无聊?”

  徐目:“你先别管,等我查到了再说。”

  魏顺:“一个路人,你这么执着做什么?再说了,看他那样儿,穿的戴的都是上品,说不定是哪位一品要员的儿孙,你要是弄了人家,人家也回过头来弄你。”

  徐目被魏顺吓唬,气着了,说:“一品要员怎么了?就算他是太子,我也——”

  魏顺冷笑:“行了昂,牛吹大了。”

  他从桌上拿回了串珠,拂袖朝外走去,不耐烦地听徐目在身后叨叨。徐目说:“你这是怎么了?脾气变了?我怎么不知道,那次底下的人泡错了茶,你都要扇人巴掌。”

  “底下的人大意,该罚,那人……和我又没关系,更没有影响我,我有病才盯着人家。”

  “你……”徐目抿着嘴想了半天,还是揪着不放,他只忠于魏顺,没有顾虑,魏顺要是叫他去死,他也会去的。

  所以大胆地说:“你是看人家长得俊吧!”

  外边很晒,两个人突然就停下了脚步,魏顺回头甩来一个凌厉的眼神,咬紧了牙关,问:“咱今天能不聊这个了吗?”

  徐目看着他,严肃了好半天,接着猛地破功,笑出了声:“喜欢就喜欢呗,我给你查了你还不高兴?到时候知道是谁了,什么都好办了。”

  “我……”眼见的,魏顺浸泡在阳光里的脸染上了浅浅的粉,身上的男人样也削减去几分,可他自持,还是嘴硬,说,“不想知道他是谁,你也别查了,要是不听,就让人拿板子抽你。”

第4章

  一见倾心是种虚幻的感觉,像是潮水,时涨时落,汹涌的次数很少,平静才是常态。

  毕竟,魏顺对那个人的底细是一概不知的,那徐目在要事上看着鲁莽,实际上猴儿精,他告诉魏顺将去查那个人了,后来又不把他的任何消息告诉他。

  魏顺于是也怯于询问。

  他其实很想认识那人,可又惧怕知道更多关于那人的事——那人气度不凡,全身从衣服到配饰都是顶级货,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子弟。

  不是小倌儿也不是流氓,不是任何收钱办事就能得手的人,魏顺纵然已经权势滔天了,可仍旧是个太监,要想和那人好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面儿上傲气的西厂提督,因为茶坊门前多看的那眼,将自己数落了上百次,平时倒还成,可一但那一幕猛地在脑海里重现,魏顺便从喉咙眼酥麻到左胸口。

  可是呢,除了最亲信的徐目,除了整天在内宅里打理的王公公和那几个小太监,没有人知道魏顺是喜好男人的,他们看他是个一点都不阴柔的阉人,又看他整天一副“男人样儿”,就默认了他会娶妻。

  况且他自己也说过想物色个不错的娘子,帮着打理打理家里。

  自我压制是个很奇妙的动作,大多数人是愈压制愈想释放,在什么事上压制就在什么事上热衷——魏顺偷偷地肖想男人,又不想别人知道。

  因为他怕露怯。

  这天,魏顺在屋子里泡澡呢,徐目靠在屏风那儿背对着他,说:“你最近小心着点儿,听说赵进前两天险些被人刺了一刀,东厂觉得是咱们的人干的,很激愤。”

  小太监在往魏顺身上舀水,魏顺沉默,然后笑了两声,道:“没有错啊,就是我派去的。”

  徐目诧异:“真的假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当然是真的,没告诉你是因为也没告诉别人,就我跟那番子两个人知情。”

  大夏天洗温水澡,人的脸熏成了桃粉色,小太监忙前忙后,魏顺闭目养神,偶尔抬手往身上淋水,低声说:“我倒不是真的想赵进死,我只想东厂消失,这次派人行刺,是为了试试他身边的护卫怎么样?”

  徐目:“所以怎么样?”

  魏顺:“当然不怎么样,差一点儿就得手了,我原来以为姓赵的至少有一些防范呢,现在看就那样,这种人,掉了脑袋都反应不过来自己死了。”

  徐目:“有防范的人就能反应过来自己死了?”

  魏顺笑,轻轻撩着自己贴在颊边的头发,说:“去你的,别闹。”

  “你洗着吧,我出去了。”

  随意的天儿就这么聊完了,徐目去做别的,两个小太监继续侍候着魏顺泡澡,魏顺要他们把架子上的书拿过来,然后全都出去。

  那个文笔香艳的作者,名字未知,别号绯扇,会写词也擅写小说,他词风软媚入骨,俗而不鄙,新出的《解佩集》震荡了书市,现如今一书难求;再讲小说,更是有天赋加成,行云流水,笔触灵动,读到的人无一不心甘情愿地追随他,把他以前写的书全都买来,挨个儿看一遍。

  魏顺手上的是一年前的一本,叫《桃玉锦囊》,讲的是官家千金与男蛇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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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大家,今天就这么多了,也迟了,干了一天体力活,实在太困了,也终于结束了这段时间的忙碌,明天开始就可以安心码字了,会多存稿,保证按计划更新的~

第5章

  那本《桃玉锦囊》,是说修炼千年的蛇妖对官家小姐一见钟情,动了凡心,想占有她,化作孱弱白净的书生,百般设计,最终成为小姐家的幕僚,勾引小姐相爱。之后,他寻机掳她回了山洞,设下结界,不准她离开。

  一年后突发三界混战,蛇妖被众仙家追杀,逐渐抵抗不住,受了重伤,小姐也终于有了逃离的机会。回京后她大病一场,愈后却发现身上沾了妖气,她惊惶无措,悬梁自缢,看见房梁上来了条乌青色的蛇,咬断了白绫,吐出阵阵烟气……

  魏顺读书读得忘形,再反应过来,澡盆里的水已经变凉了,小太监进来帮他擦身,看着摊开在凳子上的书,好奇地问:“督主,这书真的有这么好读?”

  魏顺点头:“是啊,写它的人是个天才。”

  小太监:“他叫什么?您见没见过他?”

  魏顺:“没见过,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上哪儿去见?”

  “书里没有他的名字?”

  魏顺摇头:“书上只有别号,叫绯扇。”

  小太监没念过书,呆头呆脑,说:“没听说过这种名儿,不明白是啥意思。”

  魏顺:“‘绯’是种颜色。”

  “有颜色的扇子?甭说,您们识字儿的人就是不一样,我们乡下那地方,最多的是叫狗剩、小五、驴儿。”

  这小孩儿太逗了,魏顺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肚子都疼,说:“要是写书的人真的叫‘狗剩’,我高低得把书买来看看。”

  小太监也笑,有些腼腆:“我哥哥就叫狗剩。”

  魏顺问:“那你原来叫什么?”

  小太监:“我叫……狗子。”

  这人做事灵巧,嘴上说着话,手上用柔软的布把魏顺全身擦了一遍;魏顺无聊,玩儿他稚嫩柔软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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