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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玉含珠》 | TXT下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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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点头,转身上了侍卫牵来的骏马,快步离开了这处。
——
圆月皎洁,东宫婢女太监早已退下,唯独太子赵临一人站在院中,神色轻淡,身形孱弱,周身常年笼着一层苦涩药味,似早有预料般看向朝他来的那人,勾唇笑道:“陈大人。”
陈涿从夜色现出身形,冷眸看向他道:“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何吗?”
赵临眉尖轻佻,笑了声:“孤知晓自己在做何,只是陈大人当真心清如明镜,能探知天下事吗?孤派人刺杀颜明砚,已是无奈之举,若一再退让,只怕到时他们挟旨强令,乱了天下,陈大人才知后悔吗?”
陈涿道:“如今真相如何,尚未能全然揭开,殿下此番一意孤行,若被陛下知晓,只怕目的未成,自己的储位也难保。”
赵临冷笑,侧身在庭中馥郁艳花旁,伸手轻触细腻又娇嫩的花瓣,蓦然一折,掌心大小的花苞掉落在地上,几点浓郁花汁染上指尖,他道:“父皇左怕右怕,懦弱至今,就算知晓了也不会如何,孤不同,凡是碍孤路的都得处理干净了,陈大人会帮孤的,对吗?”
陈涿抿唇,眉骨高耸,在冷白面上摄下阴沉暗色,眸光落在人身上如同千斤重石喘不过来气,沉声吩咐道:“来人,太子旧疾又犯,病重难起,从今日起在东宫静养,直至痊愈。”
话音刚落,本还静悄悄的东宫瞬间冒出数位侍卫,朝陈涿躬身应下。
赵临捂唇重咳了声,本就有些病弱的脸色更多了几分苍白,几乎快要倒下去。
陈涿转身往外走,却在快走出院门时,忽地道:“别苑贼首的下落我已经查出来了,待知其下落,我会立刻销毁,还望殿下往后安分守己,莫要再惹出此等祸端,引得陛下,朝中众臣怀疑。”
赵临被侍卫搀扶着,勉强能站起身子,听着这话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些,垂眸静看着那道背影离开。
——
自从那日当街刺杀公主之子后,神龙卫在京城各处都加强了巡查,百步一设,严查来往经过百姓,若有异样,便当街拦下,细细盘问,于是,接连数日,京城都笼着层肃穆冷然的气氛。
就连居于别院,鲜少出门的南枝都察觉到了,而上次在街上分别后,窗口糕饼倒是常送,她却再没见过陈涿,一直到了成亲前夕,京中才褪了那份阴冷,渐渐热闹起来。
身为新妇,南枝对这桩婚事到底存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思,将那红绿相间的嫁衣,明珠高坠的发冠看了又看,想着明日戴上它们是何等场景,翻来覆去,差点整夜没睡着。
直到翌日清晨,院门鞭炮声都未响起,南枝便被拽起来梳妆打扮了,眼皮不受控地粘在一块,昏昏欲睡,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脑袋的困意。
院前院后忙碌起来,各处早已挂上了鲜亮的红绸,随着初秋清风一道飘在半空中,枝头雀鸟扯扇高鸣,挥着双翅,颤动起整棵树,丫鬟穿着新衣,腰挂红带,捧着物件来回走动着,金樽银杯混一块,发出清脆相碰声。
南枝半睁着眼皮,只一闭眼,再醒来时已换上了鲜亮嫁衣,端坐在铜镜前,由宫中女官为其净面,再描眉点唇,戴上了那顶繁重又华丽的发冠。没一会,镜中人像被吹了口仙气似的,浑身散发着灼灼辉光,眸光潋滟,丹唇皓齿,嫁衣精巧繁复,金绣云纹印于双袖,衬得身姿纤秾合度,浓丽妍艳。
院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起双耳,很快又冒出拦门劝酒的笑闹声。
南枝心底蓦然一慌,刚紧捏住手中团扇,虚掩住面庞,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颤着眼睫抬首,对上了陈涿的目光。
他穿了身鲜红喜袍,衬得清冽面上多了几分鲜活亮色,眉眼舒朗,眼尾上扬,眸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隐隐噙着几分浅淡笑意。
见着他,喜婆讶异地“诶”了声,笑道:“新郎官怎地这般着急,这般快就从前院闯过来了,莫不成是想等不及见新妇了,快,拿着这红绸一头,和新妇一道出去吧!”
她小跑着上前,将红绸递到了陈涿手里,另一头塞到南枝手心,两边有了支点,轻轻一拉,中间饱满又殷红的花簇便垂落而下,轻颤着。
陈涿抬眸,见着眼前穿着嫁衣的人,眸光轻晃,掌心微微拉紧,将那红绸在掌心缠了圈,力道稍重,南枝便被迫向前,靠近了些。
路旁花苞全然盛开,绽到最盛最艳,四周笑闹声不断,庭前院旁的宾客们总算也进来了,簇拥着两人一道往外而去,说着喜庆话,满是热闹欢腾。
行至院前,欢腾的锣鼓喧嚣声瞬间响起,喜婆接过两人手中红绸,陈涿看了眼南枝,趁着没人注意,悄然抬起指尖划过她垂落在侧的指尖,然后若无其事地抬脚离开,翻身上马,鲜红衣袍坠落在两侧,唇角轻轻翘起。
南枝眼睫快速颤动着,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纱似的绯红,在心里小声地念了他一句,然后被搀扶着上了马车。
轿子被高抬起,一阵凉风吹拂起车帘,露出一条缝隙,南枝捏紧扇柄,心里像是被小猫用爪挠似的,难以抑制地掀起眼帘,望了眼前面那道峭然身影,被扎眼鲜红环绕着,爪挠变成了快速敲打,怦怦乱跳。
第27章 长夜亲一会
锣鼓喧天,铜钱撒街,路两侧响起百姓的笑闹声,哄声去接那撒下的铜钱。
左右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即便是绕远了些,也在半个时辰内到了陈府大门,门前有人手持花斗,撒下谷、豆、铜钱、彩果等,引得沿街孩童争相哄抢,南枝被喜婆搀扶着下轿,又接过了那红绸一端,站在陈涿身旁往前走。
地上铺着青毡花席,直通中门,四周站着不少宾客,大多是陈涿官场同僚,和陈家长辈,南枝左右瞄了眼,抑制不住心中紧张,迈着小步缓慢踩上了青毡。
一步一步,进到中门,迈过红鞍,这才到了正堂,上首惇仪端坐着,见到两人终于进来,面上扬起笑意。
新人共拜天地,双亲,再行对拜,较之清晨繁琐的梳妆冠发,已然是轻松不少,南枝偷偷看向身旁的陈涿,他立身站着,墨发高束,手持红绸,眉间也染上了几分欢庆的喜意。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陈涿侧眸,眉梢轻佻,唇角轻轻翘起,默声道:“看我作何?”
南枝像是做错事被逮住了似的,蓦然侧首,装出若无其事的正经模样,被喜婆引着先进了新房,而陈涿则需同宾客宴饮,直到宾客尽兴才能将其放回新房。
季妈妈将南枝扶到床边坐下,嘱咐道:“姑娘在这等等,若是饿了,桌上有糕点可先垫垫肚子,累了也可暂时先歇会,公子回来恐怕还得要些功夫呢。”
南枝乖巧地“嗯”了声道:“季妈妈放心吧,我明白的。”
季妈妈得了回应,从袖口掏出一小册子,放在她身旁,轻咳了声道:“姑娘一人在房中,记得看看这画册。”说完,便领着丫鬟出了房门,
四周声音静了下来,南枝小心地探出眼睛扫了一圈,见到没人,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团扇随意扔在一旁,又撤下头顶沉重的发冠,身体瘫软在床上,提不起一丝力道。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她费力睁开,却越黏越紧。
残留的几分意识隐约在唤她,不能睡不能睡,若等会陈涿悄声回来见到她这模样,趁人之危怎么办,她拍了拍脸颊,企图唤起些清醒,侧眸间忽地瞧见那画册,随意拿起翻两页。
册上笔迹勾勒清晰,绘着姿势各异的男女,以极为亲密又大胆的姿势贴在一块,南枝定神看向册上男女,拧眉盯了会,蓦然意识到画上人在做什么,双颊像是被火烧着滚烫。
她连忙扔在画册,在床上滚了一圈,将整张脸埋进角落被褥,企图闷晕自己,忘了方才看到的画样,可在被褥中挪了会,眼睛不自觉抬起一小缝,好奇地遥望着那小册。
刚才那两人的姿势好奇怪,腿居然是以那种方向放着的,她眨了眨眼,指尖慢慢挪到画册前,捻起一角将其慢慢拉到眼前,顶着通红的脸颊,观赏起了画册。
堂前囍字端正,龙凤祥烛幽幽燃着,偶传来几道轻脆的烛火爆芯声。
南枝翻了一页又一页,直到房门外响起了下人行礼的声音,心口蓦然一慌,忙不迭将画册藏到被褥深处。
陈涿刚进来,就瞧见她窝在床上,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褥,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他微眯起眼,启唇道:“藏什么呢?”
南枝身子一僵,转首朝他露出讪笑:“没藏什么啊,你看错了。对了,季妈妈说了我们今夜得喝合卺酒。”说着,她利落地翻身下床,主动拿起系有红带的两杯葫芦酒具,又递给他一半,笑眯眯道:“喝吧。”
陈涿被宾客纠缠了好久,脸颊两侧也浮起潮红,眉眼间更多了几分散漫的醉意,他轻轻笑了声:“合卺酒不是这样用的。”他接过葫芦酒具,抬手穿过她的臂弯,仰首露出突出的喉结,将酒水咽下。
南枝反应过来,照着他的模样也囫囵饮下,辛辣酒味瞬间在喉间弥漫开来,刺着口鼻,她的五官皱成一团,迅速将其咽下,又捏了一块糕点散味。
房内空旷,使得两人的喘息声格外明显,稍一沉默便透出几分旖旎的暧昧。
陈涿放下酒具,目光扫过她散开的墨发,和在床上挪动间露出半截瓷白锁骨,眼底染上一片幽深。
南枝随意擦去唇角酒渍,几滴水珠顺着下巴淌进衣领,没入肌肤深处,她早已满面困意,打了个哈欠道:“困了。”说着,便褪去绣花鞋准备躺在榻上。
陈涿眉尖轻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脊背一僵,困意都被吓去了三分。
完了,没糊弄过去。
“什么?”她挪过脑袋,揉着眼尾,装作听不懂道:“天色这般晚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他上前一步,垂睫扫过她茫然的神色,缓缓道:“尚未洗漱更衣,便要安寝吗?”
南枝眨了眨眼,垂眸看向自己繁琐的喜服,反应过来:“对……要洗漱。”
陈涿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洗漱。”她眼神飘忽,僵笑道:“当然也是洗漱。”
南枝生怕他继续追问下去,快步转身朝着外面喊道:“云团,我要更衣。”
很快,云团和几个丫鬟垂首敛目,缓步走进,带着南枝到隔间沐浴更衣,只隔着一道木门,热气氤氲,隐约能传出水珠落在地上的滴答声,连绵不断。
云团拿着澡巾,将南枝身上的水珠擦干,拿了件鲜红寝衣替她穿上,艳色衣料衬得肌肤愈发白嫩细腻,没忍住凑到南枝跟前道:“姑娘今夜真好看,我要是公子肯定忍不住。”
南枝脸庞通红,瞪了她一眼道:“乱说什么呢,今夜、今夜我很困了,一出去就要安寝的。”
云团抿唇憋笑,目光却越发暧昧地看向她:“好了,衣裳换好了,姑娘去安寝吧。”说完,她就领着其余丫鬟率先出了房门。
南枝扣弄着袖口,踌躇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走出去,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懒声道:“困了——”话没说完,就见到方才沐浴完的陈涿半靠在榻上,手里正拿着那画册来回翻看着。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三步作两步走上前,一把将画册夺过来,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随意乱看别人的东西呢。”
陈涿刚沐浴完,墨发微湿,也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半靠在床边,隐隐露出胸前肌肤,又因酒意未消,双颊还残存着些许潮红,他见着手中画册被抢走,抬起眼皮,眸光幽幽地望向她,启唇恍然道:“原来这是你的。”
南枝一愣,反应过来悔得想拍自己脑瓜,怎么轻易就认下来了,她轻咳了声,果断改口道:“这当然不是我的了,不知道是谁扔到床上的,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她将手背到身后,趁他不备,随意将画册一扔,翘起唇角道:“好困,安寝吧。”说着,快速抬脚进了里塌,钻入被褥将脑袋一盖,瓮声道:“睡着了。”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一寸,方才沐浴完,彼此身上的热意在这被褥下愈发明显,裹挟着少女身上馨香慢悠悠地钻入了陈涿的鼻尖。
他侧眸,看向被褥中鼓起的一团,好心提醒道:“闷着脑袋睡觉容易做噩梦。”
那一团僵了瞬,然后犹豫地挑开了一角,露出潋滟圆眸,和通红的双颊,怀疑看向他道:“真的吗?”
他唇角翘起,放在被褥上的手转瞬按住了她捏着被角的指尖,只轻轻一挪,这一团就贴到了他身旁,微微垂首,指尖捏上了绵软的脸颊,道:“假的。”
南枝睁大眼睛,控诉的话尚未说出,唇瓣就被紧贴上,醇厚酒味顺着舌尖弥漫在口中,染遍齿尖,沁出甜意。
他侧身,低着脑袋,指尖抬起她的下巴使得两人越来越近,只隔着一层薄薄衣料便感受到升起的滚烫热意。
她双眼沁出情。欲的水光,潮红从脸颊蔓延到脖颈,再至鲜红寝衣掩盖下的肌肤,指尖轻推着他,含糊道:“好累好困,没力气了。”
他松开殷红唇瓣,又吻向她的额头,垂睫道:“亲一会。”
南枝靠在他身旁,喘着气,舌尖的酥麻感尚未褪去,困意却好似在方才那一刻消失殆尽,心口那只小猫挥着锋利细爪胡乱挠着,她颤着长睫,闷声道:“就一会。”
话音刚落,落在床边的指尖忽地被扣住,他再次垂首,略有些急促地噙出泛着水光的唇瓣,另一掌心扣住后脑勺,使她整个人抵在他怀中。
不知何时,那件鲜红的寝衣落在了肩侧,露出锁骨,炙热的吻也随之落下,流连在那处。
南枝难耐地挪动着身子,指尖下意识扯开他松垮的寝衣,半就隐约遮着的上半身彻底暴露了出来,她睁大眼睛仔细地扫了一圈,而后迅速挪开视线,只敢在脑海中回想方才的场景。
陈涿脸颊浮上了愈发浓郁的潮红,眼眸幽深粘稠,一寸寸粘在她身上,许久才能挪开,双唇贴着的地方也慢慢往下。
系带松垮,指尖一挑便彻底松开,他眸光顿时定在面团上,而后试探着俯身,轻轻含抿,鼻尖萦绕着的馨香愈发浓郁,引出难以消解的慾。
南枝蜷缩着脚指,不适地挪动着身子,感受那温热唇瓣渐渐往下,而后蓦然松开,她舒了口气,正以为要结束时,抬首刚准备启唇,却见着他握住脚腕,蓦然垂首。
到了唇边的话破碎又模糊,不成调地回荡在屋内。
红帐垂落,有人似觉没学会,从红纱中横出一手慢慢拾起了那画册,唇边水渍涟涟,借着昏暗烛火端详着那画册图样。
第28章 怪你晋江文学城首发
这夜,南枝好似真做了一噩梦,梦中她变成了一块黏腻的面团,被陈涿来回揉捏拉扯,又将水沁在身体每一寸,直到彻底松软绵密下来,才堪堪放过她。